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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蔡京聲勢轉弱，張徹知道該給這位蔡衙內遞把梯子了，「蔡主任，大丈夫能屈能伸，昔年，韓信能受胯|下之辱，和你今日比起來如何？狂喝亂叫，衝動暴躁，只能稱了別人心意，讓人瞧了笑話去，于大事半點無補，韋副隊長，你們幾位鬆了吧，先出去，蔡主任已經沒事兒了。」

試想他蔡衙內，何等樣人，居然他媽的被人抽耳光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更讓蔡京想想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是，挨抽了，他蔡某人竟然沒還手，就窩窩囊囊地被人拖出去了，丟臉啊，慫包啊……

……

趙明亮嘴上勸慰，一顆心卻比誰都滾燙，善於拍馬逢迎之輩，通常名利之心較之旁人更甚。

雲中鎮就在翠屏山下，距離雲錦湖不遠，作為雲中鎮派出所所長，陳道寬對當地民風民俗的了解程度，自然遠勝江、戴二人，稍稍思索，就發現了薛向這法子里的漏洞。

四人中最年輕的趙明亮也三十七八了，而張徹，嚴寬，蘇全，俱在四十五六上走，雖然尚可算年富力強，可以三人如今的級別和上面的人脈，想走到正廳級，無疑是天方夜譚。

「原來，首長早就通盤想透了，此等人物，焉是蔡衙內這等人能敵得了的。」

他才懶得看周道虔，孔梵谷的臉色，而是不願新區的架子還沒搭起來，就散掉，畢竟一倒就是五位常委，佔了班子的半壁江山還多，勢必振動整個新區管委會，薛和_圖_書老三可沒時間再去重組班子。

偏偏這解決問題的法子上，似乎就是矇著一層薄紗，首長不戳破，揭下，自己怎麼也參不透。

薛老三接過酒葫蘆，自個兒滿上，「行啦，這事兒不難解決，讓張大腦殼那幫人來就是，難道現在的新區就只興建管委會大院一樁工程，築路，建廠，哪樣不要勞動力！」

戴裕彬滿臉興。

且個個俱是手下敗將，這幫人有多少能水，愛出什麼招兒，他差不離清楚，留下這些人，總比弄倒了，周道虔，孔梵谷再給弄一波不熟悉的，繼續來使壞得強。

蔡京自個兒鬧著鬧著，心氣兒就沒那麼高了，頭腦開始冷靜，一冷靜，一想事兒，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拿槍去找薛向，根本就是自掘墳墓，最大的可能是，還沒等尋著薛向，便被陳道寬，曹偉先開槍擊斃了，且死了也是白死，還得背上洗刷不盡的污名。

不料，這回蔡衙內卻不領情，不耐煩擺擺手，「我姓蔡的言出必踐，絕不開空頭支票，張主任，這裏你年紀最長，官位最高，也最了解姓薛的，你說說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新區的問題，他作為薛老三的秘書，自然比旁人了解得多，首長要出政績，光靠鬥爭，那指定是不行的，沒有拿得出手的政績，怎麼衝破層層阻撓，扶搖直上，這廠子自然是政績之一。

饒是屋內四人各自心機深沉，且對蔡衙內含恨說出的hetubook.com.com言語，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唬了一跳，誰也沒想到蔡衙內會拋出這麼個誘惑桃子。

「建廠，首長，新區要建廠啦，是什麼廠，肯定與您這回去明珠有關。」

「首長言重了，咱們都是自己人，姓薛的和咱們早不共戴天了，何須首長如此許諾！」

「對了，首長，您今兒說服了張家鋪子和上灘廟的這伙兒村民退散，明兒個這幫人再來，到底怎麼應對，總不能真毀了拐子李村和唐家莊的用工協議，把張大腦殼那幫人硬生生塞進去吧，這樣非捅大婁子不可！」

想通此節，蔡京最後一絲傲氣，也消失殆盡，胸腔里就剩了滿滿的屈辱。

誠然，如今的蔡衙內不過區區副科級，要保人正廳級前程，聽著有些可笑，可架不住蔡衙內有個威震西南的伯父，以那位對蔡衙內的寵愛，蔡衙內拚死相求，此事大有可為，大傢伙兒費心費力巴結這蔡衙內，為的是什麼，為的還不是能儘可能離那位蔡書記近點兒，奢望能走進蔡書記的視野。

蔡京雙眼外凸，手裡揮舞著把五四，死命朝大門的方向掙著身子，奈何四五條警服大漢又攔又抱，他壓根兒掙不脫身子，只聲嘶力竭地嘶喊。

「高啊，跟首長您比，我這腦子就是榆木疙瘩！」

陳道寬放下筷子，挺了挺腰板，「我覺得您要讓張家鋪子和上灘廟的村民們，參加到另外的工程中去，雖是好主意，但還是存在hetubook.com.com一定的缺陷，您想，咱們雲錦新區有四十八個自然村，且都是大型村落，近二十萬人口，今天張家鋪子和上灘廟的村民們鬧騰了一回，您就讓他們上工，這傳出去，等於是在變相鼓勵他們鬧騰，這幫村民最是刁滑，保管一窩蜂湧過來，要您給安排工作。」

沉浮宦海，誰人不是一顆心思火熱要力爭上遊，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便是最沉穩的張徹也忍不住熱血沸騰了。

直到灰頭土臉的張徹等人趕到，經過趙明亮一番激烈的聲討，蔡衙內陡然恢復了神智。

「是啊，首長這事兒可輕慢不得！」

當然，薛老三倒不是怕弄倒了復讎者聯盟，上級組織不好看。

薛老三擺擺手，「廠子的事兒，稍後再說，小戴，先捋順眼前的問題。」

「道寬不錯，有股子機靈。」

雖是夜間，明亮的夜色下，戴裕彬的一張臉也白得瘮人。

再者，復讎者聯盟雖然可惡，可這些人的品行，行事風格，他薛老三都熟悉。

原來，蔡衙內被曹偉拖走後，就直接被送回了他的居室，彼時，失魂落魄的蔡衙內的極是聽話，曹偉把他撂在了床上，這傢伙就這般渾渾噩噩地躺著。

饒是如此，蔡衙內也聲嘶力竭折騰了十多分鐘，直到此刻。

薛向此言一出，江方平，戴裕彬，陳道寬竟皆嘆服是，到現在這幾位才知道什麼叫走一步，看十步，腦子轉得攆上火車輪子。

驟然想起明兒還有未了之ｍ.hｅｔubooｋ.ｃｏｍ.com威脅，江方平猛地擱了筷子，盯著薛向，一臉的緊張，今天的恐怖遭遇，他可不願再來第二回。

蔡京搓了把臉，啪的一聲，伸腳將門踢上，陰沉了臉，道：「誰幫我讓姓薛的身敗名裂，我姓蔡的以身家性命起誓，保他個正廳的前程。」

說話兒，戴裕彬正給薛向倒酒的手，猛地一抖，酒水撒出不少。

幾番爭鬥，可以說幾乎是張徹在單挑薛老三，雖然最終都失敗了，但那一個又一個的巧計和連環，已經完全豎立了張徹在這個圈子的話語權，便是蔡京仗著衙內之威，都不得退居次席。

嘩！

張徹話音方落，那幾位警員便小心地鬆開蔡京，退了出去。

薛老三依舊風清雲淡，伸手替江方平將酒杯拾起，笑道：「方平，還得歷練喲，多大風浪，值得這樣？」說罷，轉頭對戴裕彬道：「小戴，明兒一早在管委會大院外的南牆上，貼個招工啟事，啟事上就寫……」

眼下薛向提出解決四村共存的法子，又是如此，思維的局限性讓人總是想著怎麼分拆蛋糕，壓根兒不會去想再製作一塊兒蛋糕。

「……別攔著我，都他媽別攔著我，老子非崩了他狗日的……」

蔡衙內無限怨念，當時就拔了嗆，要衝出門去，一槍將姓薛的給點了。

「首長，我提個問題！」

陳道寬話音方落，鐺的一下，江方平的酒杯跌落在地。

一語驚醒夢中人，江，戴二人各自恍然。

揣度罷了可能性，眾和-圖-書人滾滾一顆心全撲在了那正廳級的誘惑果實上了。

虧得張徹的通訊員小馬激靈，及時叫來了蔡京從原黑水縣公安局弄進治安大隊的幾名警員，這才將蔡衙內製住。

張徹道：「幾番交手，薛書記的本事，同志們也都見識過了，說聲八臂哪吒都不為過，跟他做局，希圖速勝，那是僥倖，我看近一階段，同志們都不要動作，配合班子把各自手頭的工作做好，咱們來到新區，雖說共有緣由，但新區建設好了，也在你我的功勞薄上添了一筆，畢竟，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有朝一日薛書記真下去了，你我同志也不會沒個著落，我想這也是周書記，孔專員願意看到的吧。」

陳道寬暗暗讚歎之餘，一顆心徹底落回了肚子里。

蔡衙內鬧騰半晌，嚴寬三人，在張徹的嚴令下，強忍著不搭理他。

這一恢復過來，就不得了了，神情激動的蔡衙內恨不能把天都砸個窟窿。

彤彤燭火下，張徹，嚴寬，蘇全，趙明亮俱陰沉了臉，各自立在一角。

鬧著鬧著，蔡京也漸漸乏了，畢竟根據人類的行為心理，面對慘事兒，往往都要經歷拒絕，排斥，冷靜，最終也只得接受。

江方平此話絕對是肺腑之言，他是真好奇薛向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思路就那麼開闊，前番新區財政枯竭，眼見著下工的農民要結算工錢，無處著落，誰都想不來辦法，偏生這到了薛向這兒就迎刃而解，且解決問題的法子，簡單到讓人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