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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蔡京提著茶杯就沖了上來。

陳愛紅話音方落，陪審的陳道寬臉色就變了，哪有這樣審案的，擺明了是犯人招不招都成啊，這天下，除非人犯失了心瘋，誰會招供？

是以，薛向要收拾蔡京，他無所謂好與不好，只不過身被紀委書記一職，接了薛向的命令，不得不對蔡京走例行程序。

蔡京沖得甚急，眨眼就到近前，陳道寬甚至來不及阻止，眼見著就是一出慘劇。

嚴格算來，陳愛紅並非是薛向這條線的，在地委他也沒什麼根腳，這次調任雲錦，是省里某位大佬運作的。

待四位民警鬆開手，他優哉游哉朝審訊桌走去，端了一杯茶，自顧自地朝受審座行去。

一路上，蔡京呼喝不停，真到了地頭，這傢伙反倒平靜了。

「蔡主任，薛書記的名姓也是你能直呼的！」

陳道寬冷喝一聲，大手一揮，「把蔡主任帶走，紀委有些問題要找蔡主任協助調查。」

「喲呵，好大的陣勢，薛向這是要幹什麼，反攻倒算啊！」

「陳大書記，我進來了，這回再想放我出去，是真不容易……」

出人意料，薛老三竟含笑打了一通老掉牙的官腔。

沒奈何，蔡衙內對薛老三是恨之欲狂，卻也畏之欲死！

陳道寬自然不了解陳愛紅心中的小九九。

「姓薛的，就算錄了音，你又能拿老子咋樣，別忘了，這裡是蜀中，不是京城！敢不敢跟老子打賭，天一和*圖*書亮，老子就得大搖大擺地出去……」

畢竟，蔡衙內有蔡行天，他薛某人在蜀中也有張王牌呢。

蔡衙內的確是半點也不懼，想當初，他蔡某人把國務院外事辦的領導氣得暈厥，不過個把星期，不照樣重新穿上了官衣？

不錯，這些聲音，正是自打蔡京進門以後，這個房間里發出的所有的聲音。

蔡衙內萬萬沒想到這幫人竟敢玩兒真的，倉惶後退幾步，罵聲愈發高昂，雙手揮舞阻攔，奈何戰鬥力實在太差，轉瞬就被人拿住，不得動彈。

蔡京滿面猙獰，死死瞪著薛老三，恨不得將之生吃了。

熟料，薛老三定住腳，雙目一瞪，蔡京就似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急沖的身子立時愣在當場，動彈不得。

今次若不是因為紀委書記職責所系，陳愛紅才不會將這熱山藥捧進自個兒手裡。

兩個身著治安大隊警服的，正是昨晚在石碣村，先後向他傳遞消息的治安大隊里的腹心，也是被他埋伏在人群中，隨時伺機製造混亂的傢伙。

「蔡京同志，好好配合紀委同志調查問題，咱們組織的一貫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相信紀委同志，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同時，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為不怎麼親近的薛向，得罪西南一號，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虧本。

見了門外的大場面，蔡京似乎陡然來了精神，「滾，都他媽滾，要老子去紀委不難，讓薛ｈｅｔubｏoｋ.cｏm•cｏm向親自來請，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耐老子何，不是老子吹牛，老子是真想跟你們進去，就怕這一進去，你們得操心怎麼把老子送出來！」

熟料，蔡衙內毫不領情，見陳愛紅氣勢不張，反倒蹬鼻子上臉，邊喝著茶水，邊對陳愛紅破口大罵，完全沒把這紀委當回事兒。

為鼓舞軍心，蔡京還特意接見過這幫被買通的地賴，並許下了事成之後，酬之以治安大隊隊員的帽子。

四位民警沉聲爆喝，轉瞬就朝蔡京逼來。

砰的一下，蔡衙內抬手便將水杯摜在了地上，「薛向，牛氣什麼，你以為就靠那幾個被抓的地痞無賴，就能把老子怎麼樣？你不是想要證據么，用不著那麼麻煩，不用他們什麼證詞，老子就當你的面兒說，不錯，那幾個人就是老子派下去的，又能怎的？空口無憑，你能把老子怎的，實話告訴你，雲錦這鬼地方，老子呆膩了，老子要回省城了，你自個兒在這兒和泥巴玩兒吧！」

至於先前那五人的招供，他蔡某人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相信德江有無數人願意配合他蔡衙內。

畢竟，他陳某人和蔡衙內又無死仇，犯不著為薛向，一棍子將蔡衙內打死，蔡衙內身後可是立著蔡行天呢。

薛老三進門霎那，他怒火萬丈，不管不顧沖了上來，真當薛老三瞪了眼睛，蔡衙內那骨子裡的寒意，立時佔領了制高點，哪裡還敢動作？

陳愛和*圖*書紅又羞又惱，恨不得一磚頭拍死蔡京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可心頭再是不順，他也實在不願趟這汪渾水。

當然，這招也不是萬試萬靈的，對上張徹，嚴寬這種城府深沉的，就是鐵證擺在面前，這些人也絕對滿嘴的忠於人民，忠於黨。

作為階下囚，他自認此時唯一能氣著薛老三法子的就是，當眾講出實情，看著薛老三又拿自己沒轍的無可奈何模樣。

蔡京方要喝罵，但聽咔嚓一下，一道按鍵聲響起，緊接著，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只要是在蜀中，眼前的這潑天大事兒，在他蔡某人眼裡，就不是個事兒！

「薛向，我草……」

說來，此招老套至極，在明珠，薛老三就用過。

蔡京已然是瘋狗，薛老三理也懶得理他，笑著對呆愣在場的陳愛紅道：「陳書記，蔡京同志就麻煩你了，不過，我估計不會太久，天一亮差不多就完事兒了。」

說來，薛向今次來，原本就不是為了蔡京，在他眼裡，蔡衙內已然是死狗，別說還被錄了音，就算沒被錄音，有那些口供，辦他也盡夠了。

的確，他蔡某人當眾承認是自己乾的，有些愚蠢，可只要不落在白紙黑字上，誰能奈他何？

「蔡京同志，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些！」陳愛紅瞪了眼。

說話兒，他大手一揮，左側小門被打了開來，十多個青色制服青年，押著五個漢子入場，其中兩個身著治安大隊的警服，三個裹著和-圖-書各色破棉襖，五人一臉頹敗，各自耷拉著腦袋，不敢與蔡京對視。

雙方正對峙無著，開著的大門被敲響了，室內幾人循聲瞧去，卻是薛老三披著軍大衣，含笑走了進來。

不敢對薛老三動手，已經讓蔡衙內覺得丟臉了，這會兒再聽薛老三似勸實諷的風涼話，蔡衙內如何摟得住火，當即吐口狂噴起來。

可是，蔡京失望了，薛老三臉上依舊掛著那該死的淡淡笑容，募地，沖他比出個莫名其妙的大拇指，未幾，那大拇指竟調頭朝下，做出個蔡京從沒見過，但入眼就知是帶有嘲諷一味的動作。

他這會兒暗示蔡京可以納口不言，等地委來人接他，也算是賣蔡衙內個人情。

薛老三之所以到此，為的正是這位陳書記，想看看這位陳書記如何處置這燙手山藥。

坐穩了屁股，翹起二郎腿，品一口茶，舌頭嘖嘖出聲，蔡京這才沖審訊桌中央的陳愛紅，高聲放言，「陳大書記，我進來了，這回再想放我出去，是真不容易，有什麼屁就放吧，估計最多個把小時，地委紀委的老夏就得到了，嘿嘿，你小子這瓶底子厚的眼鏡兒，是真沒白戴，整個兒一睜眼瞎子，跟誰混不好，非給薛向舔屁股……」

結果，和他想象的差不離，這位陳書記無意得罪蔡衙內，顯然也不是蔡衙內線上的。

沒想到姓蔡的簡直是瘋狗一條，逮著自己就咬，他再是好脾性，也忍不住了，「你別猖狂，希望你見完這和*圖*書幾個人，還能坐得住。」

從最初的，磨山鄉衛生院慘遭圍攻，被薛向捏暈，再到後來，被當眾掌摑，蔡衙內最悲慘，恐懼的回憶，幾乎都是薛老三製造。

彼時，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搶魚大戰，蔡京特意吩咐他在治安大隊的心腹，下到村落，買通一些人，準備在即將到來的搶魚大戰中推波助瀾。

「薛向，牛氣什麼，你以為……老子就當你的面兒說，不錯，那幾個人就是老子派下去的，怎麼呢，空口無憑，你能把老子怎的……老子要回省城了，你自個兒在這兒和泥巴玩兒吧！」

「……」

「是！」

蔡京正目瞪口呆間，陳道寬從荷包里，掏出個書本大小的小型錄音機來。

陳愛紅一揮手，那五人又被帶了下去，「蔡京同志，現在知道紀委為什麼找你談話了吧，行了，你愛說不說，不願開口，等地委來人也成。」

也只有明珠那幫衙內和蔡京這種驕狂慣了的，自覺無法無天，才會口無遮攔，想什麼吐什麼。

「姓薛的，你跟老子玩兒陰的！」

「帶下去！」

這五人甫一入場，蔡京就愣住了，因為這五人，他盡皆認識。

陳愛紅，陳道寬一夥兒拿了蔡京，便轉到後山新建的紀委一號審訊室。

弄清此點，薛老三就滿足了。

事到如今，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了，蔡衙內新仇舊恨，一道湧上心頭，上來就要對薛老三下手。

三個裹著各色破棉襖的，是石碣村周邊三個村有名的地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