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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磊啊，你能想到這層，我很高興！」

孫明接過茶，便在周道虔身側坐了，和白啟明打聲招呼，便安靜聽起他的彙報來。

孫明略略沉吟，喝口茶，笑著道，「周書記，我認為啟明部長這個方案很好，不過，眼下市府方面十分不穩，這時候，調整人事怕是太急，況且，黃市長新來，組部議定的政府口的幹部人選，是不是也問問黃市長的意見？」

「儘管說」仨字，由周道虔道出，可謂極見滋味兒。

奔了幾步，卻發現自家伯父並沒追過來，孫磊燒紅了臉，尷尬立在原地。

噗通一下，孫磊跪倒在了孫明面前，他真是嚇慘了。

「我看你小子瘋了，被眼前的利字，晃花了眼，你當就薛向盯上孔霸了，這滿德江想你叔叔倒下的人，車載斗量！」

……

孫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關閉鋼材市場，交還迎仙樓，做完這兩個，那他孫某人名下還剩什麼？數年辛苦豈非化作東流水！

孫明趕到周道虔辦公室時，組織部長白啟明正在向周道虔彙報工作。

「啪！」

「乒乓，霹靂，啪嗒……」

說罷，孫明挪步便行。

「怎麼，叔叔要跟那活土匪為難？」

「胡鬧！」

孫明話音方落，一個梳著偏分頭的黑瘦青年，快步而入，「孫書記，周書記，黃市長先後來了電話，急著找您呢。」

「叔叔，您說咱怎麼辦，媽的，都怪孔老二，他怎麼不隨孔老虎一併去和_圖_書了，賴在號子里，這是誠心給咱爺們兒添堵啊，媽的，不管了，跟裡頭打聲招呼，弄死這王八蛋算了！」

孫明虎目瞪圓，眼珠子外凸，似乎快要鼓脹出眶，「你個小王八蛋還有臉詐唬，你做下的那攤子操蛋事兒，不把屁股擦乾淨了，被人揪住尾巴，斃你狗日八回也盡夠了！」

的確，孫明說得不錯，他這兩年乾的爛事兒，真被翻出來，槍斃八回都富富有餘。

瞧見孫明進來，周道虔趕緊起身，笑著迎上前去，「老孫來啦，坐坐，啟明同志正彙報工作呢，你是分管組工的書記，咱們一起聽聽。」

孫明真是一腳踢死這個頭腦簡單的侄子的心思都有了，除了搞些歪門邪道，半點政治細胞也沒有。

說話兒，一旁陪侍的戴裕彬便捧了一杯香茗上來。

顯然，這「儘管說」仨字，該別樣解讀！

說著，孫明伸手扶起了孫磊，「放心，叔叔是不會看著你白受委屈的！」

若是孔霸再在獄中殞命，勢必群情激奮，掀起滔天風波。

「叔，叔，您可得救我啊，我可是您親侄子啊！」

孫明厭惡地踢了他一腳。

孫磊陰著臉道。

「走啊，怎麼不走啊，對，去叫齊你那幫狐朋狗友，帶上把管子，尋個夜黑風高的時候，溜到薛向背後，給他一槍，神不知鬼不覺，多好啊！」

孫磊坐蠟了，孫明反倒不依不饒了，三言兩語，逼得孫磊和圖書鼻尖冒汗。

試想，孫明可是市委排名第三的大佬，較之周道虔也不過差了一線，且組工工作，是他分內之事，他要發表意見，何須周道虔鼓勵。

富態的孫明立在門口，扶了扶眼鏡，掃了眼滿室狼藉，面無表道，「這一屋子東西不要錢？在外面吃了虧，就回家折騰老婆孩子？這些年啊，你是半點本事沒漲！」

巨大的響動，惹得家宅不安，可他霸道慣了，除了孫明可沒誰能震住他。

就孫磊屁股上這堆屎，那是一掐一個準兒啊！

說來，如今德江正處在大變之局，人代會一案后，孔梵谷倒台，隨之而來的，便是德江官場大地震。

孫磊話音方落，臉上便重重挨了一下。

可哪知道，孫明無動於衷，孫磊這戲自然就演不下去了，他還真敢找人沖薛向下手不成？那無異於自殺。

「那怎麼辦，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孫明雖是混蛋，卻清楚自己這一身財富的源頭是誰，真想通后，他也不免也有些后怕，此刻，見孫明執意要跟薛向為難，思及活土匪的可怕之處，他又忍不住擔心。

孫明道，「做，當然要做，我今天過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你那個鋼材市場，馬上給老子關了，該抹平的賬馬上抹平，該斷的關係斷了，不該留的人也都給老子遠遠地支開；還有這個迎仙樓，怎麼來的怎麼退回去，實在不行，你捐出去也行……」

要說孔家人確實倒台了，ｈｅtubｏoｋ•ｃｏm•ｃｏｍ殊不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孔家人這些年深植德江，根基早深，孔梵谷犯了國法黨紀，旁人救助不得，更兼孔霸入獄，孔家父子的現狀凄慘至極，恐怕已有不少人兔死狐悲，動了惻隱之心。

孫明笑言一句，便行出門去。

孫磊眼中冒出精光。

不須說，孫衙內在裡間大發雷霆呢。

孫磊咬牙切齒，眼中已露殺機。

這兩年，他快速發家致富，背後說沒故事，傻子都不信，以前還有個孔霸作伴，他孫某人還不怎麼顯眼，如今，孔霸倒了，他也盡顧著得意囂張，聚斂孔霸留下的大攤子，唯獨沒想過自己頭上已被危機籠罩。

瞧出孫磊的擔心，孫明老壞大慰，這個侄子雖不成器，好歹還有幾分孝心，「無須擔心，你叔叔我何時赤膊上陣過，這會兒，不知道多少人正替你叔叔絞盡腦汁呢。」

「可叔叔上面有周書記，如今孔梵谷倒了，滿德江還有人是您二位的對手？」

畢竟，此刻，分管組工的三人都在座，若他孫某人鬆口，人事動議，很有可能在此刻就能定下台盤。

孫明淺淺一笑，拍拍孫磊肩膀道，「欺負了我侄子，我這做叔叔的能沒點兒表示？」

說話兒，孫明振了振衣衫，「我最後說一遍，要麼你自己把身上的污泥洗凈，要麼我現在就去紀委說明情況，我不怕人家說我六親不認！」

孫磊正在房內折騰得起勁兒，砰的一聲巨響，房門和圖書被一腳踢開了。

孫明清楚，這是周道虔在拋橄欖枝，要分他紅果子。

孫磊一回家，就將自己鎖進了房間，繼而，房內就好似開起了重金屬演唱會，噼里啪啦個不停。

孫磊猛地衝出門來，嘶吼著，「老子跟他沒完，老子現在就讓黑老二，召集人手滅了他狗日的！」

「哪裡學的臭毛病，跟老子都詐唬起來了，你是真長本事了啊！」

白啟明這市委組織部長，如今真是成了德江最忙人，今次，他向周道虔彙報的正是這方面的人事動議。

如今，常委會還空著一個副書記，一個常務副市長，市政部門，直機關上，亦是大把缺員，且都是重量級肥缺，譬如計委主任，財政局局長這堪比副市長的位置。

原來，方才孫磊狂奔，不過是作勢，逼迫自家叔叔為自己做主。

被諷刺得起火了，孫磊木了臉，奔到孫明邊上，嚷道，「叔叔，您還甭激我，這事兒，您不替我做主，我就跟姓薛的拼了，您知道姓薛的今兒怎麼折辱我的，他讓我喝浸了煙頭的茅台，這孫子哪裡是在損我，分明是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把您的面子扔在地上，當抹布踩啊！叔叔，您放心，他姓薛的辱我也就罷了，但他不給叔叔您面子，老子跟他沒完！」

半個鐘頭后，白啟明合上文件，周道虔沖孫明笑道，「怎麼樣，孫書記，對啟明部長的方案，你怎麼看？有什麼意見，儘管說！」

「沒用的東西，我也就是和圖書給你提個醒兒，還不到天崩地裂的時候。」

孫明來了這一手，孫磊徹底怕了，趕緊一個踉蹌，撲到在地，抱住孫明大腿道，「叔叔，我聽你的，只要叔叔的位置坐穩了，就虧不了我，生意是做不完的！」

「周書記？嘿嘿，沒準兒他最想揪我的小辮呢！」

孫磊現在張羅著要孔霸的命，無異於引火燒身，恨孫明不死。

孫明冷聲喝道，「小王八蛋，真當監獄是你開的，殺孔霸，你怎麼不直接把老子殺了！」

說來，孫明也是聽說了今天中午在迎仙樓上的那樁事兒后，心中生起了警兆，薛向隨口就提到孔霸，旁人若想對付他孫明，是不是也得從這地方下手。

周道虔這「儘管說」，可以說是極見誠意，幾乎是讓他孫某人挑了。

如今的孫衙內可快活著呢，焉會尋短見？

「瞧，我說什麼來著。」

今次孫明語出警告，簡直今天中午，在迎仙樓被薛向拿「找孔霸聊聊」拿捏一把，孫磊就是再神經大條，也知道問題嚴重了。

「哈哈……你小子倒也不全是狼心狗肺！」

孫明話方出口，孫磊就陰了臉，待聽到後來，一張俊臉幾乎扭曲了，爆喝一聲，嚷道，「叔叔，您瘋了，瘋了……」

原本，臉上挨了一巴掌，孫磊焦躁欲狂，要跟自家叔叔鬧騰一把，可待聽到孫明將話道盡，他脊梁骨好似被抽空了，一陣陣空得發寒。

「可是活土匪可不好擾，叔叔不用為了我，跟他做義氣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