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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周道虔為何做出這種選擇，薛老三念頭稍動，大概也猜到了周道虔的心理活動軌跡。

古錫銘恢復了鎮定，接過他的手，「倒是宋主任機變無雙，處處路通，今後，兄弟還得請你多多關照。」

光靠蔡行天一人，他周某人註定難得長久，畢竟蔡行天今年已然翻過七十歲，能在書記位置上待的時間，屈指可數。

只要稍加思慮，周道虔當明白，將重注下在蔡行天處，乃是敗筆！

宋昆方要回嘴，薛老三擺擺手，止住了二人的暗戰，「倒真是周瑜會諸葛亮，唇槍舌劍，每一刻都要分出勝負？」

畢竟，蔡書記何等樣人，自然一口唾沫一顆釘。

說著，薛老三便自行進屋。

試想，他周道虔通知不通知，這個會議都會召開。

本來這個消息，于薛老三而言是無足輕重的，薛老三也能想到周道虔必也知曉這個消息是無足輕重的。

今時的薛市長，已不是昔日的薛市長，古、宋二人也有心投靠，此刻見問，皆有心賣弄。

不過，兩人的身份跨度已遠，古錫銘便再未見目光放在宋昆身上。

薛老三笑著坐了，「就沖你們二位這嘴皮子，我就知道今次是選對人了，今天招呼二位來，兩位是聰明人，我不說也定然明白，那就說說，下一步，我該怎麼辦！」

這便是權力的魔法！

薛老三笑道。

「害民的項目？宋主任別有見地啊！」

刷的一下，古錫銘臉上的笑臉凝住和圖書了，青了臉，「首長，您這一叫我古處，我這后脊梁骨都發寒，您還是叫我小古吧，聽著舒坦。」

的確，古錫銘猜測得不錯，前番宋昆向薛向示好好，便直言要去權重單位鍛煉，薛向惜他之才，便應承了，才有了宋昆的履新。

「首長，您要是再叫我古處長，我可掉頭就走了！」

即便是平調外地，於他而言，也算是完成了一次政治上的救贖。

說來也是有意思，薛老三對周道虔和孔梵谷這兩個老對頭的評價並不怎麼高，但是對這兩位的秘書，也就是古錫銘和宋坤的評價極高。

古錫銘滿臉慍色，似乎真生氣到極點。

派古錫銘來傳遞個無關緊要的消息，不過是藉機讓他薛老三放心：他周某人，並未跟蔡行天走！

宋昆何人？那是他的老對手。

可即便周道虔跟著他走了，兌現了蔡行天的承諾，未來的前途也難說光明。

古錫銘此來，竟是受周道虔之命來向他通報一個消息，也就是明天上午，蔡行天極有可能召開德江班子的市委常委擴大會議。

二十分鐘后，一個瘦削的青年男子衝進門來，滿頭大漢，臉泛潮|紅，胸膛不住起伏，扶著門框，便道，「首長，我沒來晚吧！」

宋昆語出驚人！

打開門一看，外面站著的竟是古錫銘。

實事求是地說，薛老三對古錫銘的印象不錯，這是個聰明機靈，沉穩有度的傢伙。

至於向下屬請教，會不和*圖*書會丟什麼面子，這從不在薛老三這個實用主義者的考慮範圍之內。

首長不爽了，兩人這才醒悟身在何間，各自訕訕，急急跟了進去。

薛老三擺擺手，笑道，「好好，那我就主隨客便。」

據薛市長如今所面臨的境況生髮，轉瞬，他便想到了關鍵。

其實不待古錫銘開口，只看見他出現在門外，薛老三心中便大抵有數了。

薛老三此刻心中煩擾，又苦思無著，恰巧碰見個有名的聰明人，哪有不順手借來用用的。

就是調離德江，他周某人如願上到了省直部門的重量級位置，且有了蔡行天的背書，他周道虔可以安然地高官得坐，駿馬得騎。

可到了今天，薛向稱呼古錫銘「古處長」，他自己反倒不適應了。

遙想當初，薛老三新下德江，初次見面，便以「小古」稱呼古錫銘，後者，還心存了芥蒂，憋著勁兒，要給薛老三來幾下，讓他認識認識古處長的威力。

就在古錫銘暗暗驚詫的當口，宋昆先沖他伸出手來，「古處長，多日不見，十分想念，您倒是精神依舊，風采尤勝往昔！」

薛老三招呼二人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轉身端了壺大紅袍來，古錫銘眼疾手快，搶先接過，分了三杯茶水。

有道是，三個臭皮匠，賽個諸葛亮。

而古錫銘今番卻以首長稱呼薛向，其中的滋味不可謂不濃。

可以預見，會議的內容正是要求德江班子全力推動火電廠和-圖-書落戶德江的通氣會。

顯然，古錫銘不可能在這關口改易旗幟，更何況，如今的周道虔和薛老三是合作關係，他古錫銘更不會在薛向面前，背棄周道虔。

念頭到此，薛老三笑著對古錫銘道：「替我向周書記問好，記得來年讓他給我捎些荔枝過來。」

說著，薛老三便折身進屋，搖起了電話。

卻說，就在薛老三發愁的當口，咚咚兩聲，辦公室大門竟被敲響了，薛向一抬表，已經是九點多了，這個時候誰又會來找自己呢？薛老三有些好奇。

薛老三正待揮手放行，話到嘴邊，念頭一轉，改口道：「不急，不急，你古處長在市委辦一項以足智多謀著稱，今番我遇到點兒難題，勞煩你古處長幫我出出注意。」

「呵，古處長，少見啊，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的確，隨著他在德江的威權日重，越來越多的幹部開始隨著戴裕彬稱呼他首長了，但像古錫銘這種市委常委的幾位大秘卻仍舊以薛副市長呼之。

「首長」，薛老三笑著咂摸著這詞兒。

畢竟今日有蔡行天的表演在前，周道虔亦深恐他薛某人誤會。

薛老三也不可能在蔡行天主持的會議上，梗著脖子和蔡行天頂牛。

古錫銘愕然，他實在不明白，薛老三平白無故扯什麼荔枝，待看見薛老三目光含笑，微微眨眼。

的確，蔡行天的拉攏，是懷有目的性的，但也不排除其信守承諾，果然兌現給周道虔的承諾。

和圖書畢竟，換了一個新的地頭，污雜的過去，便一鳳吹了，新的地方必然有新的開始。

他甚至清楚很多時候古錫銘和宋坤都在周，孔二人背後充當著謀主的角色。

然，因著他在常委會上的重大政治失誤，已然給省委一眾大佬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可以說只要他一日身在蜀中，這個污點就一日伴隨著他。

因著孔梵谷和周道虔的不對付，他古錫銘自然就和宋昆成了對手。

他周書記對自己的政治手腕，可一向是自信的緊，換個地頭，總不會再有孔梵谷這樣的官痞，和活土匪這樣的蠻霸，他定能大展拳腳，東山再起。

事出反常，必然見妖。

說罷，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拍拍額頭，「諸葛公瑾，一時瑜亮，我當再尋個聰明人，你們一較長短。」

一言蔽之，這個消息對薛老三可有可無。

後來，不知道他又走了誰的門路，被調去了計委作了排名最後的副主任。

果然待得古錫銘話出口來，完全坐實了他的猜測。

古錫銘實在太驚訝了，來人竟是宋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物。

現在看來，前一段，宋崑調任計委，也是薛市長使動的法力。

反之，鑒於薛向一直以來的言而有信，他周某人若堅定不移地跟著薛老三走，將來酬功，他周道虔不說像楊珧那般，旱地拔蔥，來上一個鯉躍龍門。

這倒不是這幾位大秘猶有傲骨，而是他們各自有效忠的對象，「首長」這個和-圖-書專屬名詞顯然只屬於他們的老闆。

古錫銘一邊暗贊薛老三的能量驚人，一邊應承道：「好的，薛市長，您的指示我記下了，一定轉告給周書記，您這裏還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我就回去復命了。」

那麼今次這個「首長」稱謂的由來，背後承載著怎樣的含義，便呼之欲出了。

即便是對方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那也無妨，哪怕是幾句廢話，沒準兒能打開思路。

稍稍動動腦子，薛老三便能猜到周道虔的用意，他派遣古錫銘來，無非是向自己示好。

古錫銘猛地想到楊珧的去處，攸地一下，腦袋被點亮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薛市長這分明是在給周書記吃定心丸啊！」

可，既然是可有可無的消息，周道虔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在這麼晚的時候，還要委派古錫銘前來通報呢？

宋昆來得雖晚，卻在路上就盤算開了，薛市長召見自己的真意。

因著有了盤算，心中通透，出口便較古錫銘快了三分，「薛市長，以我之見，當務之急，重中之重，是阻止火電廠這害民的項目上馬！」

最讓他納罕的是，自孔梵谷倒台後，這位宋秘書便去了老乾局坐了老闆凳。

這些年來，兩人在德江地委明爭暗鬥，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

兩相對比，周道虔這個聰明人，自然會做出最符合自己的利益的抉擇。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位宋秘術竟然悄悄搭上了德江最大的真佛——薛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