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蔡行天這位蜀中的南天王，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薛向這是要跟老天爺斗，不是自取滅亡，自找死路么？

不待顧俊明吐出話來，咚咚兩聲，黃思文辦公室大門被敲響了。

顧明俊推開了黃思文的辦公室大門，闖了進來。

入得大樓，薛老三沒去別的地方，徑直奔了頂樓的周道虔的辦公室。

更何況，上次在薛老三辦公室經歷了那通驚世駭俗的電話語后，謝明高為自己的際遇和幸運興奮不已。

原本這種人往大了說是品質有問題，可偏偏此人就能打著就事論事的幌子，旦旦而言，更因其善辨風色，精於投注，于官場上的成就往往比那些老實人要高得多。

一路行來，遍地儘是招呼聲。

對胡耀華這個大秘，黃思文倒是越發用得順手，自要收攬其心。

儘管薛老三力阻火電廠上馬，和大部分德江幹部們的政見相左，但一年多來，薛老三聚累的威望，卻不是這般容易抵消的。

遍數德江上下，什麼時候有人敢在公開的場合直言蔡書記之非，謝明高這哪裡是吃了豹子膽？分明就是長了副豹子膽。

孟部長之所以得了這麼個「雅號」，全因此君性格綿軟，遇事無爭，幾乎從不見他跟誰紅過臉。

顧俊明便是腦子再不好使，也知道定是局面又發生了變化，肯定是省委那邊透出風聲來，結局于活土匪是大大不利。

黃思文此刻的話未免說得m.hetubook.com.com太大了！

當然，除了外貌，今日的黃市長同往日還有許多的不同，譬如說氣度，往日若是顧俊明這般衝進門來言語一聲，黃大市長早就離席而起，大驚失色。

「到底還是層次太低呀！」

黃思文心中哂笑，終於擱下鋼筆，抬起頭來，冷峻道：「老顧，我敢跟你打賭，活土匪今番去找周道虔，定是為了召開市委常委大會，這傢伙輸紅眼了，狗急跳牆。」

「薛市長好」

若是平常小嘍啰，一會兒投靠這個老闆，一會兒投靠那個老闆，恐怕見著風來，舵盤還沒使得兩下，便被某位大老闆一巴掌，扇進了汪洋大海之中。

「薛市長好」

薛老三笑著點頭回應，旁人無不暗暗稱奇，因為上面已經有風聲下來，這位薛市長在德江的日子怕是進入倒計時了。

自打弄清楚薛向阻止火電廠上馬的決心后，雖還不知其原因，謝明高的屁股又徹底歪倒了薛老三處。

今番，孫明料定自己這回的舵盤，絕沒轉錯。

「而不能簡單地因為屈從於長官意志，就不全盤考量清楚，屆時，決策錯誤，買單的還是四百萬德江人民，我不知道孫書記近來有沒有下去走一走，看一看，聽聽人民群眾的呼聲，如果您孫書記肯下去走走聽聽，當能知曉大部分群眾對火電廠上馬是有意見的，難道人民的呼聲我們就可以不考慮嗎？」

卻說，黃m.hetubook.com.com思文一語預料中活土匪奔去周道虔辦公室的原因，此刻又胸有成竹，言說要調古錫銘來給自己服務。

「蔡書記雖然是省委主要領導，但他本人也不等同於整個省委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省委雖是由蔡書記主持工作，但代替省委行使最高權力的是省委常委會，而不是某位個人。」說話的是孟俊，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在市委，他最響亮的外號還是孟嬤嬤。

「……」

黃思文看在眼裡，笑道：「小胡，想多了噢，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唯一還算有口碑的便是既能同甘苦，又能共富貴，你小胡我用得趁手，便是想跑，我也不放，至於古錫銘，叫他作文字秘術，你來當他的領導嘛。」

顧俊明瞪眼道，「您這話說得有點大了吧？我承認薛向如今的局面確實不好，可說穿了不也就是他不支持火電廠上馬，難道還有別的大過？就這點事兒，也不能把他怎麼的吧，畢竟這也不是多大過錯。」

「活土匪來了，去了老周的辦公室。」

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一日，下午三點整，德江市委，再一次召開了常委會議。

古錫銘面帶微笑，站在門外：「黃市長，顧書記，周書記請召開市委常委會議，二十分鐘后，市委一號會議室。」

前番他和黃思文便是因為情報上的疏忽，或者說高看了自己等人的力量，結果，愣是將幾乎必勝的一場大戰，整成了和_圖_書大潰敗，現在想來，仍舊恨意難消。

再者，在他看來，德江的風波無非是火電廠上馬引起之事，可火電廠即便成功上馬，也不過是黃思文、邱躍進勉強勝過薛向一局，根本無關痛癢，更何談政治上的徹底勝利。

可今次，黃大市長眉毛都不曾懸起，正襟危坐地持筆批閱著文件，漫不經心道：「去就去嘛，不趁著現在還能去，趕緊去幾趟，以後怕是再想去也沒得去了。」

當然，這種見風使舵也不是毫無技術含量的胡亂投機，孫明正是因為處在第一副書記這個位子上，位高權重，又能左右平衡局勢，他才有了這種見風使舵的籌碼。

想著黃思文方才那句的話中話，趕忙笑著應道：「是嗬，市長，咱們可是共完了患難，剩下的就只是富貴了，你老哥總不會中道見棄吧，啊哈哈哈哈……」

聽聽他這般言語吧，竟然毫不避諱地直言長官意志未必正確，長官意志，長官是誰，除蔡行天這個省委一號還有何人？

「別扣大帽子了，負什麼政治責任，謝市長什麼時候說了市委可以不服從省委指揮了？他反對的是長官意志，憑長官的好惡而定群眾的命運，那是那十年的事兒，南老都說了，往事不堪回首，全黨都得引以為戒。」

稍後，顧俊明拍案而起，：「謝市長好大的口氣，你說市委上馬項目須要考慮全體德江人民的利益，難道省委就不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眼裡和圖書？難道就會故意給德江人民添堵？0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組織的原則是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什麼時候市委能和省委對著干啦？謝明高同志，你要對你方才的發言負政治責任。」

謝明高冷笑一聲，說道，「孫書記，話不能這麼說吧，蔡書記也不過是在會上宣講了火電廠落戶德江的好處，就算號召咱們德江配合星火能源集團的工作，可咱們也不能不仔細調查，論證吧，畢竟，我們德江市委班子除了要對省委負責，更要對德江四百萬人民負責的。」

「瞧瞧，這還拿著勁兒了，他真以為活土匪長勝不敗，他古大秘又抱上了條大粗腿，嘿嘿，開完了這場會，我就調他古大秘來給我搞服務。」黃思文話音方落，一旁正給顧俊明倒水的胡耀華手上一抖，灑出一片。

今次會議召開，是為討論專項議題，周道虔便沒有走什麼開場白，更沒有宣講中央，省里新下發的重要文件，徑直轉上了正題：「同志們，今次召開這個市委常委會議，是想和大家議一議，星火能源到雲錦投資火電廠項目的事。相信這些天，全德江上下，關於此事，議論的沸沸揚揚，紛紛擾擾，我認為德江市委不應該再猶豫不決，拖延下去，給底下的群眾造成困擾，老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回，咱們就一定決斷，一刀兩斷，將今次的事兒，徹底定下來。下面，同志們各抒己見，暢所欲言。」

說和_圖_書罷，古錫銘便自去了。

黃思文今天竟也穿了套寶藍色西服，軟紅的領帶系地筆直，皮鞋油亮，比皮鞋更油亮的是頭髮，修剪的乾淨的面龐，一切的一切，都讓這位黃市長顯得極是精神。

更不提在市委常委會上有過什麼驚人之舉，可今天，孟嬤嬤簡直生猛得一塌糊塗，好似體內猛然灌滿了陽光之氣，凌厲的讓人刮目相看，不，簡直就是剜眼相看。

一十三名市委常委，除德江軍分區政委周國良請假不至外，余者盡數到齊，市委書記周道虔主持會議，市委綜合一處處長古錫銘負責筆錄。

他此來通知黃思文，乃是因為薛向又去了周道虔辦公室，以往昔的經驗看，薛向和周道虔湊了一處，定又有大事發生。

孫明此人簡直就是官場上的一朵奇葩，毫無立場，毫無原則，時刻不停地都在根據風向變換著自己的舵盤。

如今正值兩軍對壘的當口，他真是戰意高昂，殺氣如潮，誓要為薛老三衝鋒陷陣。

他黃市長的期貨，漲了！

有了前番的教訓，這次怎還敢掉以輕心。

……

周道虔話音方落，孫明冷笑一聲，說話了：「周書記您這話可真有意思，火電廠這麼個好項目，咱們雲錦要上馬還有什麼疑意么？這是蔡書記在會上都大講特講的事，省委的態度已經很明了，難道市委市政府不該落實省委的意圖嗎？」

他話音落地，以至於場面竟一時失聲。

這哪裡是孟嬤嬤，分明就是猛嬤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