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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生民國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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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明月照我還 第二十章

第三卷 明月照我還

第二十章

紅豆跟段家人告了罪,同賀雲欽回了房。
「怎麼了。」
紅豆定睛一看,是根金剛石項鏈,項墜只一顆寶石,比起新婚賀雲欽送的寶石成串的那一根,這條項鏈稱得上不起眼,然而細看之下,仍可看出寶石光焰璀璨,有種動人心魄的韻致。若是平日拿來穿戴,尤為顯得精緻文靜。
過了許久,還是賀太太主動打破沉默,笑道:「明漪和寧錚年紀都不大,這事左右都不急。」
客廳里極熱鬧, 段家來了不少人, 除了段老爺和段太太, 段家兩位公子也在座,賀孟枚坐于上首喝茶,賀太太被親家拉著說話,一眾人中唯獨不見賀寧錚和段明漪。
賀太太這才回過神,對紅豆道:「有什麼不舒服的都好好跟程院長說說。」
「全是近十年來因為鬧鬼空置的建築?」
她心裏忽然騰起不安:「賀雲欽。」
賀太太自是掩不住滿臉的笑意,撫住胸口,半是感慨半是欣喜:「誰能想到,老二才成親多久,竟就要做父親了。」
「那當然。」
這是他們兩個人獨有的秘密,不怕外人在場,盡可以大聲說出來。
段太太看她婆媳親熱,臉色一淡,垂下眼睫飲了口茶,這才露出慈祥的笑容,細覷著紅豆道:「二少奶奶勝在年輕,光看氣色還真看不出身體不適。」
段明漪一言不發依偎著賀寧錚,賀寧錚也心緒不佳的樣子。
他笑起來:「要送我禮物。」
掩上門,賀雲欽www.hetubook.com•com走到書桌後頭的保險柜里,打開櫃門,取出一沓資料,起了身,站在桌前翻看。
賀雲欽命她轉過身,要親自給她戴:「新婚送給你的那條沒見你戴過幾回,前幾日鳳裕珠寶行的老闆拉我父親去盤點,我看店裡這條項鏈品相好,就順手買下來了,這鏈墜秀氣,平日拿來穿戴正好,總該不討你的嫌了。」
程院長抬頭道:「二少奶奶可回來了。」
「怎麼了?」他揚了揚眉,「捨不得我走?」
賀雲欽笑了笑:「我先走了。一會你給程院長看完就早點歇息。」
礙於還有幾個大男人在場,剩下的話不便細說。
紅豆點點頭,眼看他發動車,緩緩抬起手來,握住前胸的那顆璀璨晶瑩的寶石,忽然喚他道:「賀雲欽。」
賀雲欽抬眼看了看段太太,賀太太道:「老二媳婦平素底子康健,的確少有頭疼腦熱的毛病,昨天突然說不舒服,總該看看才放心。」
「所以這回又給你挑了條不招眼的。」他低頭給她系好,扳住她的肩膀讓她回身,「這東西不怕水,戴上就不必取下來了。」
紅豆眸子里浮起一層笑意,嘟了嘟嘴道:「那條項鏈不叫討嫌,是太招眼,我一個學生,怎好意思戴出去。」
他總歸有他的一番道理,紅豆跟著他出來,默默盤算:「反正不急,也許哪天我就能給你一份大驚喜——」
程院長不慌不忙喝了和-圖-書一口茶,道:「大少奶奶的身體問題不大,但若要受孕,一要放鬆情緒,二來還需要好好調整一兩年。回頭我給大少奶奶介紹一位叫瑪麗的婦科大夫,這位是千金科專家,若由她給大少奶奶重新制定方案,想必不會太棘手。」
他故意想了一會,一笑道:「還真就想不到,虞紅豆,送禮貴乎心誠,你提前問了再送,我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賀雲欽靜靜望她一眼,看出她的憂慮,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示意她放心。
紅豆瞪他一眼,美滋滋地摸那鏈墜:「為何每回都送我金剛石?」
紅豆就著他的手一一翻看,想是帶著不方便,賀雲欽將每一所建築的結構都重新過目一遍,仍將資料扔回保險箱:「我得走了,今晚怕是回不來,你自己先睡。」
賀太太一見賀雲欽就啐:「總算回來了,紅豆不舒服, 不讓她在家歇息,好好的折騰她做什麼。」
段家兩位少爺都年屆三十, 老大叫段明灃,老二叫段明波, 從面相上來看,都屬於斯文一掛, 然因操持家業接連遭挫,不免有些頹唐之態, 身姿並不挺拔, 笑容也缺少精神。
「對,另有兩所從未鬧過鬼亦從未空置過,但因為建房子的主人來歷不明,也在我們的調查之列,其中一棟就是你們同福巷那所洋房。」
上了車,賀雲欽看紅豆仍站在台階上,一徑催她進屋:「太冷,快回去。」
賀太太道:「和圖書可不是,程院長等了好一會不見你們回來,明漪說她想換大夫,程院長乾脆先去看看明漪。」
這時下人過來道:「二少爺,車備好了。」
她興緻勃勃低下頭打量一番,抬頭看他:「怎麼樣,好不好看。」
賀雲欽拽她回來,一抬手,手心裏垂下一根銀亮的東西:「看看,喜不喜歡。」
等了一會不見程院長下來,賀雲欽看看腕表,對賀孟枚和賀太太道:「爸,媽,晚上我有急事需出去一趟。段伯父,段伯母,你們坐,恕晚輩少陪。紅豆,趁程院長還未下來,你陪我回房換衣服。」
賀雲欽盯著紙頁:「五所。」
賀太太尚未答言,段太太就笑道:「明漪不舒服,寧錚剛讓程院長去給明漪診視。」
紅豆抬手摸他外套,本意是給他撣一撣外套上的細灰,誰料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意識到是柄手槍,不由一呆,不久前的某一晚,賀雲欽被叫出門,她曾在他身上見過。
賀雲欽目光往下一落,暗想鏈墜若是貼在她酥雪般瑩潔的胸脯當中,定然美不可言,眼下卻不能多想,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一會,抬步就往外走,邊走邊道:「小時候我看舊書,書上動輒用『情比金堅』來比喻夫妻情分,後來我才知道,金剛石比普通金屬更經得起淬鍊,是當之無愧的 『堅不可摧』。依我的拙見,比起什麼翡翠珍珠,拿此物來送吾妻寓意最好。」
房門未掩,兩人高朗的聲音遠遠自門和_圖_書外傳來,紅豆不知高興還是害羞,在房中茫然站了一會,忽然想起什麼,嘴角慢慢翹了起來,回身打開露台玻璃門,遠遠眺望,明知看不見賀雲欽的車,仍恨不得將這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他。
不一會,程院長跟賀太太一道下來,邊走邊笑道:「賀太太白擔心一場,二少奶奶哪是生病,分明是有喜了,母親身體健壯,孩子也安穩,月份至少有50天了,賀老爺,賀太太,恭喜恭喜,賀家要添丁了。」
一輪碩大圓月低低地懸于當空,抬手便能觸到,月光雪潔如洗,草叢如茵似錦。賀家的前庭後院打點得極用心,每到夜晚,到處都美得像籠著輕紗的夢,賀雲欽這一走,她原是有些失落的,然而此刻對著月下美景,再回味今晚乃至成親這數月來的點點滴滴,只覺得種種心緒充盈著心房,才幾月,足像跟賀雲欽生活了半生似的,想至甜蜜處,心頭那點隱約的惆悵都如輕煙般吹散了。
兩人到樓下跟段家人打了招呼,賀雲欽穿過客廳走了。
賀太太暗瞪兒子一眼, 細辨紅豆臉色,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紅豆佯作無事挨著婆婆坐下。
後來還是管事提醒她別著涼,她這才回屋,屋內仍舊笑語不斷,她走到沙發邊坐下,陪婆婆說了一會話,程院長跟賀寧錚兩口子下樓來,身後跟著一名護士。
屋內空氣一滯。
紅豆琢磨一回,笑意自心頭浮到臉上,送他到門口,眼看他拉開門,攔到他身前:和-圖-書「哎,等一等。」
「那我得好好想想。」
又對身邊喜氣洋洋的那幾個下人道:「去叫四小姐陪陪她二嫂。程院長,樓下坐。」
賀雲欽笑著帶紅豆上前問好:「段伯父、段伯母, 段大哥,二哥。」
她莞爾:「Ich liebe dich.」
賀雲欽早注意到程院長不在,問母親:「剛才余管事不是說程院長來了,他老人家去了何處?」
紅豆轉身要往裡屋走:「晚上冷,我給你拿件外套。」
她抬眼看他:「送給我的?」想是剛才他順手從保險柜里取出來的。
她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氣,軟聲道:「送了我這麼多禮物,你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程院長這一露面,賀孟枚和賀太太尚未說話,段太太立刻坐直身子,一等對方坐下,便迫不及待開口道:「程院長,明漪身體沒有大礙吧。」
賀雲欽平白無故挨了一通斥責,一時找不到詞來辯解, 怔了一怔,只得笑著點點頭:「對,您說什麼都對,都怪兒子考慮不周。」
妻子如此喜歡,賀雲欽自是高興,摸摸下巴道:「勉強可入眼。」
賀雲欽怔了一會,明明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卻彷彿已在耳邊縈繞了許久似的,他一笑,低而鄭重地回道:「Ich auch.」
紅豆湊近,見全是建築圖,便猜是賀雲欽所繪製的洋房結構圖,道:「這畫的是洋房?共有幾所?」
說著便親自陪紅豆到樓上。
她目送賀雲欽駕著洋車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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