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還珠記
第十四章
常嶸見沁瑤異常堅定，只得作罷，待瞿府馬車往前走出去老遠了，才悄悄地同魏波等人跟在其後，一路隨行。
瞿陳氏挽留不住，只得令人將余若水好生出府，自己則回到床旁給沁瑤上藥。
藺效見溫姑尤未明白他的意思，語氣加重道：「乳娘，您聽好了，我不喜歡這樣的事，尤其不喜歡身邊的人自以為是，隨意干涉我的喜好，哪怕是您也不行，懂了嗎？」
「一個太醫院的太醫，本該隨時候命，他倒好，竟敢私自給旁人診視，誰給他的膽子？」德榮又急又氣，令人立時將余若水找來，一刻不許耽誤。
康平頭一回被哥哥這般疾言厲色地斥責，不由怔在原地，過了一會，撇撇嘴，走到正望著窗外出神的藺效身旁，晃著他的胳膊道：「十一哥，七哥他凶我。」
瞿陳氏慎重地捧過瓷罐，又忙令耶律大娘奉上酬金，笑道：「些微薄禮，不承敬意。」
轉眼間林中便只剩沁瑤和常嶸等人，並一個心有餘悸的采蘋。
「世子。」米公公給德榮等人請完安，徑直對藺效道：「皇上方才聽聞寺中之事，驚怒交加，急命張副將點了兩百名北衙禁軍趕來給幾位公主護駕，現一眾將領已在寺門外候著了。皇上還命咱家給世子帶了口諭，說請世子務必親自護送幾位公主回府。」
等他心事重重地從凈房出來，一抬頭，卻不妨發現床前怯怯地立著兩名仕女。
夏弘勝和德榮公主心急如焚，連皇上和怡妃都聽到了消息，不時派人過問，吳王更是親自從宮中趕來探視。
韋國公府里忙得人仰馬翻的。
溫姑見藺效面色里有震驚，有不耐，獨獨沒有喜色，驟然明白過來，緩聲道：「郎君難道還惦記著那位瞿家的小娘子？」
見沁瑤白著臉地扶著采蘋進來，瞿陳氏面色一變，急忙上前迎道：「怎麼了這是？傷到哪了？」
「哎呀呀。」瞿陳氏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忙起身對余若水行了個大禮，謙恭地笑道：「難為公主殿下掛心，久仰余太醫大名，快快請進。」對耶律大娘使了個眼色，令她速速去準備酬金。
裏面隱約有人陪著笑回道：「余案首最近正告假，方才下官已著人去請了，不巧余案首恰好出門給人診視，現已再派人去請了。」
「聽風掃雪？」藺效先是震驚，旋即迅速地冷靜下來，壓著怒意問：「誰讓你們進來的？」
吳王心煩意亂地低喝道：「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盡顧著添亂？一邊去！」
余若水看過之後，只說讓夏芫靜養幾日，不要再受驚嚇，便可無虞了。
藺效皺眉道：「乳娘，今日之事只此一回，往後再不許像今日這樣擅作主張。」
回到家裡，瞿陳氏還未得到消息，因天氣難得地和暖，正跟家中僕婦在花廳前面的小花園裡邊說話邊做綉活。
藺效攔住那名僕從，道：「不必了，余若水給我的一位朋友診治去了，這會應該快過來了。」
二女如出一轍地只著一件齊胸褥
和*圖*書裙，袒！露著大片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脯，面色緋紅，目光羞怯卻又隱含旖旎。
王應寧等人雖然大多都飽讀詩書，但像今日這等近距離的刀光劍影，真真切切是頭一回領受，此時見了父兄，只覺得萬般委屈都齊齊湧上心頭，不免又狠狠地哭了一回，一時間桃花林里滿是嗚咽抽泣之聲。
宮裡的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夏芫卻一直昏睡不醒。
他這樣想著，冷聲對聽風和掃雪道：「我不用你們伺候，下去！讓溫嬤嬤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采蘋如夢初醒，慌忙起身攙了沁瑤，帶著哭意道：「小姐，你受傷了，可還能行走？要不要我喚魯大過來幫忙？」
「嘩啦啦一下子來了好多人，個個手裡都拿著刀，我上前就跟他們比劃，一下就放倒了一個！可惜他們人太多，我的雪奴紅奴又不在身邊，到後面，我實在應付不了了，要不然怎麼會讓他們把阿芫擄走？」她繪聲繪色地描述一番，將沁瑤那一節徹底抹去不提。
這話似乎觸動了藺效，他收回目光，不答反問道：「眼下什麼時辰了？」
沁瑤吃力地撫著肩膀起了身，顧不得整理弄髒的褥裙，喚采蘋道：「莫哭了，咱們也走罷。」
「來了來了。」瞿陳氏身邊的耶律大娘領了位身著官服的小老頭進來，卻是一位鬚髮皆白的太醫。
主僕二人慢慢往林外走，身後常嶸突然出聲喚道：「瞿小姐請留步。」
康平直愣愣道：「都快未時了。十一哥，今日出了這麼多事，我午膳都未好好吃，都快餓死了。」
到了寺門口，常嶸令魯大下車，欲親自執了繩為沁瑤趕路，沁瑤忙出聲制止道：「常護衛，我的傷沒有那麼嚴重，不必這麼麻煩，我們自行回府便是。」
餘人見狀，哪還記得什麼瞿小姐的事，忙又一疊聲令人去請余若水。
緣覺方丈雖有皇上賞賜的「聖僧」佛珠護體，但因今日之事牽涉到了幾位皇室公主和郡主，遂也連同寺中其他和尚一道被官兵押至長安府收監。
二人齊齊上前給藺效行了各禮，柔聲道：「奴婢們奉溫嬤嬤之命伺候世子。」
「這位是太醫院的余太醫。」耶律大娘與有榮焉道，「說是特奉了德榮公主的命令，來給咱們小姐診治的。」
藺效今晚不當值，從韋國公府出來，便徑直回了瀾王府。
自從女兒跟隨清虛子學本事，已經很多年沒受過這樣的外傷了。
「真的不必了。」沁瑤再三婉拒，若父母驟然見到趕車的人換成了一個面生的年輕後生，不起疑心才怪。
藺效未再猶豫，對常嶸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色，隨後便走至德榮身旁，令那幾名僕婦抬好肩輿，自送德榮等人回府。
余若水醫術精妙，既他這麼說，沁瑤想必沒有大礙，瞿陳氏放了心，忙堆著笑對余若水連連致謝。
常嶸會意，看沁瑤一眼，跟魏波等人留在原地，未跟隨藺效一同出去。
「瞿小姐？」夏荻錯愕道，「瞿小姐今https://www.hetubook.com.com日也去了嗎？」
德榮見女兒總算被抬上了肩輿，面色稍緩，剛要催促婆子們從速將夏芫抬出大隱寺，林外忽急步走來幾個面白無須的宮人，德榮抬頭一看，立即認出領頭那個正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米公公。
沁瑤今日出門，不過帶了采蘋並一個趕車的魯大，既沒有呼前擁后的一干僕從，也騰不出多餘的人手前去知會父兄，聽到采蘋這麼說，只苦笑搖頭道：「傷在肩膀，又未傷在腿上，如何走不得路？莫矯情了，咱們先回去再說。」
「這是怎麼回事？」瞿陳氏一臉疑惑。
吳王面色也不好看，沉聲吩咐僕從道：「去查查余若水給誰診病去了。」
藺效蹙眉：「郡主？什麼郡主？」
德榮喜極而泣，摟了夏芫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急喚了余若水進來診視。
藺效見溫姑露出絕望的表情，知道她想岔了，陡然覺得一陣憋悶，煩躁道：「總之，您往後要是再敢胡亂安排人，來一個我發賣一個。」
說到這裏，德榮猛然想起什麼道：「那位太史令家的瞿小姐不知怎麼樣了？多虧她拖延了匪徒，否則阿芫還不知會落到什麼境地呢。」
康平見夏芫見好了，高興之餘，不免又恢復人來瘋的本質，跟夏荻等人說著說著，便比劃起今日大隱寺驚險的一幕來。
康平跳上竄下，拽了一個太醫的領子便嚷：「你們一群人輪番看了這麼久，怎麼阿芫還不醒？你們全是飯桶，飯桶！」
余太醫？瞿陳氏一怔，極力在腦中思索，過了一會眼睛一亮，莫不是那位善治骨傷，曾給先皇續骨成功的余若水？
這時有僕從彙報道：「世子，您身邊的護衛在外求見。」
德榮聽了這話，忙在一旁急聲催促道：「惟謹，阿芫看著實在不好，莫再耽擱了。」
沁瑤和瞿陳氏面面相覷，瞿家的等級可夠不上請宮裡的御醫，而且照這位太醫的品服來看，多半還是太醫院的案首。
余若水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瓷罐，對瞿陳氏道：「將此葯日日塗抹于傷處，不可中斷，不出半月，傷處便可大好。」
魏波等人穩穩噹噹抬起肩輿便往外走。沁瑤坐在肩輿上，只覺得猶如行走在平地，一絲顛簸都感覺不到，不免對魏波等人深不可測的內功又添幾分敬畏。
藺效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向了何處，對康平的話恍若未覺。
余若水直說不必，隔著衣裳捏了捏沁瑤的傷口，令沁瑤試探著做了幾個動作，便道：「幸得小姐平日筋骨結實，骨頭並未折損，只傷了些皮肉，並受了點內傷，無妨，將養些日子便可恢復如初。」
康平不屑地撇撇嘴，剛要說話，床上的夏芫卻捂著帕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藺效一怔，臉直紅到脖子根，暗罵常嶸一句，默了一會，坦然道：「是，您說的沒錯，除了瞿小姐，我誰都瞧不上。乳娘，我累得很了，話既已經說明白了，請回房吧，我要睡了。」
溫故難得見藺效在自己面前露出這般冷峻的表情，倒也不懼，只思索著說道：「世子可是瞧不上聽風和掃雪的模樣？」按說兩人模樣也算百里挑一的了，尤其是掃雪，膚色又白又潤，彷彿能掐得出水來似的，身姿更是難得的豐盈玲瓏，哪個男人見了會不喜歡呢？
溫姑好一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這個情形，世子還真就打算娶那個瞿小姐了，可……郡主那邊到時候可怎麼交代？還有皇上和王爺那，就瞿小姐這麼個家世，皇上和王爺怎麼也不會點頭的。
溫姑欣慰地點點頭，世子因為擔憂郡主，在韋國公府逗留到這麼晚才回來，可見心裏有多看重郡主了。想來多半是常嶸這孩子想岔了，什麼瞿小姐曲小姐的，哪能跟仙女似的郡主相提並論呢？
等到一眾人等察看完匪徒屍首，質問完緣覺方丈，領了各自的女兒離開桃花林，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
藺效接了溫姑手中的茶，言簡意賅道：「現已醒來了。」
她憂心忡忡地出了會神，見藺效漸漸發出勻凈的呼吸，顯然已睡熟了，拿他無法，只好展開錦被替他蓋上，輕手輕腳地離開。
藺效霍地起身道：「您別胡說了！根本沒有的事！」
藺效寬慰道：「余太醫已在趕來的路上，多半這會已快到了。」說著往床上一望，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夏芫的臉色似乎比方才又難看了幾分。
聽完常嶸的話，藺效微鬆口氣，吩咐道：「一切依照從前，好好盯著，莫再出差錯。」
常嶸道：「我們只是依照世子的吩咐行事，瞿小姐莫要推辭。」
裏面德榮聽到藺效的話，一腔怒意頓時化為無奈，揚聲喚了藺效進去，拉著他嘆氣道：「究竟什麼朋友讓你這般上心？阿芫眼看著不好，你快令余若水莫再耽擱了，讓他速速過來給阿芫診治。」
崔氏今日回府時弄出好大一番動靜，李嬤嬤等人又是請御醫，又是抓方子，弄得瀾王府雞飛狗跳的，溫姑想不知道都難。
聽風和掃雪錯愕地互看一眼，臉上燒得就快著火了似的，世子竟然不讓她們服侍？難道是看不上她們的姿色？
沁瑤訝然回頭，常嶸大步走近道：「我幾位同伴已去準備肩輿了，瞿小姐雖然傷在肩膀，行走時難免顛簸，若牽動到筋骨就不好了，還是讓我等送你出寺吧。」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倒算得客氣。
他話未說完，魏波等人就不知從哪抬了一架肩輿過來，悄無聲息地放在沁瑤跟前，請她落座。
藺效想著想著，呼吸漸漸變得有些不穩，身子也燥熱起來，他忙翻了個身，強行閉上眼，將心裏那個如野獸般蠢蠢欲動的念頭驅散出去。
說著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夏芫，起身到外室開方子。
說完，徑自脫了鞋，直挺挺地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不再理溫姑。
良久，余若水翻開夏芫眼皮看hetubook.com.com了看，沉吟一會，起身道：「郡主是受了驚嚇，心氣渙散，神不守舍，這才久睡不醒的。驚者平之，臣這便給郡主開藥，先服一劑試試。」
眾人神情一松。
溫姑注意力卻只放在藺效前一句話上，不喜歡這樣的事？她迷茫了，世子自三歲起，便由先皇欽點了幾位高人教習武藝，一路順風順水長大，連個傷風咳嗽都少見，身子骨是顯見的結實，難道竟有什麼隱疾不成？
藺效垂下眸子，點頭應是。
常嶸一見藺效，便上前低聲彙報起來。
藺效回到房內時，臉色比方才和緩了許多，康平不免疑竇叢生，攬了藺效便要問個究竟，內室忽傳來德榮公主的質問聲：「余若水呢？怎麼他身為案首，今日卻連人影都不見？」
藺效語結，他早該想到，若不是經過溫姑的首肯，這兩個丫鬟怎敢不請自來？唉，他這個乳娘什麼都好，就是跟常嶸一樣，總喜歡自作主張。
沁瑤目光澄凈地拿起那個釉面華美的白瓷罐細打量，良久，微微嘆息一聲，置於一旁，閉上眼不再去看。
米公公神色很是惶急，進林后先四處找尋康平的身影，后見康平好端端地站在德榮等人身旁，不像受了傷的樣子，這才大鬆了口氣。
吳王一愣。
藺效聽在耳里，目光如電地看向夏荻。
藺效見二女磨磨蹭蹭不動，面色一沉，揚聲道：「聽不到我說話？」
康平甚覺無趣，支著下巴望向窗外道：「阿芫到底怎麼了嘛，這麼多太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呀！十一哥，你說阿芫會不會是受了什麼內傷？」
二女嚇得一激靈，忙慌慌張張行了個禮，退下了。
「小姐受傷了。」采蘋哭喪著臉，將今日大隱寺之事大致說了。
「母親，我還是覺得有些氣悶。」好不容易平復了喘息，夏芫懨懨地拉著德榮的袖子道。
王尚書府、寧遠侯府、尚書令府、靳國公府也都陸陸續續來人了，來人大多數是諸女的父兄，見了眼前的情形，無不心驚肉跳，或斥罵背後之人太過歹毒，或攬了自家閨女唏噓感嘆，或遷怒寺中和尚，更有揚言說要將大隱寺就此一把火燒了的。
藺效又好氣又好笑，卻也不便出言糾正，只得任由她天南地北地胡謅。
常嶸領命而去。
一碗濃濃的葯汁下去，夏芫終於悠悠醒轉，見德榮等人憂心如焚地圍在床旁，有氣無力道：「阿爺，阿娘。」
康平也嚷：「十一哥！」
思如齋里溫姑早備妥了一切，一見藺效回來，便殷切地問：「郡主沒什麼大礙吧？」
她想著不經意往簾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聽風和掃雪還在廂房等候吩咐呢，上回跟她們一提給世子做通房的事，她們便羞答答地應了，別提有多願意了。這些日子以來，也耳聽面命地教了她們不少東西了，今晚難得世子回府歇息，一會便讓她們過來伺候世子。
這時有下人欣喜地在外通報道：「余太醫來了！」
過不一會，溫姑一臉錯愕地進來了，溫聲道：「hetubook.com.com是不是聽風掃雪伺候得不好？世子莫生氣，乳娘這便好好訓訓她們。」
余太醫不緊不慢邁著小步子進到內室，先是環顧屋內一圈，又給駙馬和德榮等人行了禮，這才上前給夏芫診脈。
回了卧房，沁瑤任母親帶著人忙前忙后，微微側著頭細想今日之事，可惜想了一會，肩上的疼痛便擾亂了她的思緒，只得撒嬌似的對瞿陳氏直嚷道：「阿娘，大夫怎麼還不來？」
「不曾。」德榮尤有后怕地說道，「他們的目標自始自終只有阿芫一人，記得當時靖海侯家的小娘子還曾跌倒在地，他們卻偏偏捨近求遠，一徑擄了阿芫欲要翻牆而去。謝天謝地，惟謹身邊的護衛及時趕到了，這才沒讓他們得逞。」
過不一會，長安府一眾官兵趕至，捆了寺中一干人等，又將諾大一個大隱寺里裡外外搜查了個遍。
溫姑臉色一變：「頤淑郡主啊！王爺和德榮公主不都有這個意思嗎？」
藺效腦中想著如何抽絲剝繭查明大隱寺的事，哪能注意到溫姑的小算盤？喝完茶，便進凈房洗漱。
羊角燈柔和的光線映射在簾幔上，眼前漸漸出現一個穿著褥裙的身影，嬌柔明媚的臉龐，澄澈的眸子，白皙秀氣的脖頸，再往下，便是她青澀動人的曲線……
余若水直擺手：「我也是受人之託，若不是世——」話一出口，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改口道：「若不是公主殿下殷勤囑咐，我也不能及時趕到府上來，小姐的傷雖不算重，卻最怕拖延，你們速速將葯給小姐用上，莫再耽擱了。」說完對瞿陳氏一拱手：「告辭。」
溫姑聽著這話，慢慢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她挨著床沿坐下，笑著看著藺效道：「世子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這會心裏有了人，便看不上其他庸脂俗粉了。也好，日後郡主進了門，你們小兩口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過日子，再好沒有了。」
溫姑一走，藺效便睜開眼睛看著帳頂。
「除了阿芫，這些匪徒可擄了其他小娘子？」吳王未親臨現場，又沒來得及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此時見康平如此說，難免有些好奇。
考慮到余若水年逾古稀，女兒倒也不必如何避嫌，只拿一方絲帕覆在沁瑤臉上，便要她露出傷口給余大夫看。
夏荻自告奮勇道：「余若水家住何處？我親自去請他！」
瞿陳氏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怎會有這等事？這些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強壓著驚怒，一疊聲地喚人去請大夫，又忙命人給瞿恩澤和瞿子譽送信。
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肩膀實在疼得厲害，一味的拿腔作勢對自己顯然沒有好處，略沉吟了一會，便對常嶸等人道了聲謝，扶著采蘋的手上了肩輿。
采蘋目瞪口呆，沁瑤卻早已跟常嶸等人打過多次交道，知道他們素來歷練有方，無論應變能力，還是辦事效率，都遠遠勝過常人，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出這等安排一點也不奇怪。
藺效心不在焉，敷衍道：「要下人再給你弄點吃的。」目光仍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