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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錦官城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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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龍鱗 第五章

第六卷 龍鱗

第五章

沁瑤聽到劉冰玉的喊聲,也不回頭,後腦勺上彷彿長出了眼睛,取出一符,往後一擲,那老婆子頓時怪叫一聲,煙消雲散。
她不敢置信,三步兩步到床前摟了女兒細看一回,困惑地回頭看向沁瑤道:「世子妃,這、這是怎麼回事?」
沁瑤細看了一回 ,慢慢放下心來,想起今日在席上聽到的一些傳聞,問道:「聽說宮裡有不少人犯了嗽疾,怡妃娘娘憂心不已,這件事你可知道?」
可劉冰玉這段時日被鬼嚇怕了,感覺身後有鬼魅飄至,雖明知道沁瑤不會讓鬼傷到她,仍嚇得抱頭鼠竄。
只是,這人如此會謀算,會任由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嗎?
藺效未說話,卻響起清虛子含著怒意的聲音:「真正的賊子不抓,卻抓我等良民!世子,你就是這樣管教你的屬下的?」
藺效這回酒徹底醒了,沒等沁瑤開口,便拉了沁瑤下車道:「進去瞧瞧吧。」
劉夫人怔了一回,又羞又愧,「頭兩日阿玉便鬧著讓我去請你,說她中了邪,你會道術,能幫她驅邪,我只當她病糊塗了胡說八道,卻沒想到竟是真的,世子妃,真是謝謝你了。」
沁瑤看得清楚,這東西模樣雖駭人,卻是個靈力算得低微的怨鬼,見她奔裴敏而去,也不啰嗦,立刻迎敵。
沁瑤瞧在眼裡,暗暗好笑,故意拖延了好一會,才不緊不慢道:「這時候回去是使得的,剛才我給她服下的藥丸能幫著她固陽養氣,將歇一陣也就無礙了。」
院牆外卻忽然傳來低低的賠罪聲,「世子,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清虛子道長,多有得罪,還望世子和道長莫要怪罪。」
阿寒也嚇了一跳,連滾帶爬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劉冰玉,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小娘子,你,你沒事吧。」
她還想再問藺效幾句,可藺效向來是個做得多說得少的人,而且顯見和-圖-書得有些疲累,便不再多問,只暗暗打算一會將裴敏她們送回書院,不再逗留,徑直回瀾王府,好讓藺效早些歇息。
它滿身怨氣,以為沁瑤不過它以往遇到的那些欺世盜名的道士,雖然符算得厲害,卻奈何不了它這等惡鬼,它暗暗冷笑,極有信心,只待撲到沁瑤身上,便要如跗骨之蛆一樣緊緊纏上她,直到將她元氣如數吸干方肯罷休。
仔細一聽,卻能聽出聲音里隱含著無奈。
王應寧和裴敏幫她作證,「確實哪都沒去。」
沁瑤收了火龍,對被困在鈴鐺里的惡鬼嗤笑道:「不自量力!」
沁瑤知道其中厲害,忙應了,讓他放心,自攜了王應寧等人進去。
眸子雖亮,卻吐詞清晰,絲毫看不出醉態。
沁瑤暗忖,剛才一路行來,已將劉府看了個差不離,除了剛才那惡鬼,不見其他不妥,因而多半問題還出在書院上。
誰知剛到書院門口,不等她下車跟裴敏等人暫且告別,藺效腰間的赤霄卻響了起來。
劉冰玉又道:「阿娘,我這幾日總在家,都落下好多功課了,再不回去,先生講的課我都快聽不懂了。」
忍不住暗暗打量沁瑤,沒想到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竟是道門中人。
忽然餘光一瞥,旁邊什麼東西衝來,駭然回頭,卻是個面如金紙的老婆子,陰測測地看著她,速度卻好比箭矢,眼看便要衝到她眼前。
這小鬼雖是三歲孩童模樣,修鍊怕已有近百年,已然入了惡鬼道。
劉夫人這才不說話了,起身到外屋,讓丫鬟們張羅些茶點來。
「阿瑤!阿瑤!」她嚇得身子一動不敢動,急聲喚沁瑤。
這話沒頭沒腦,沁瑤卻瞬間明白了過來,察覺藺效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意,莫名有些緊張,拉了他的手道:「你查清楚了?」
書院里的同窗大多已歇下,除了來應門的下人hetubook.com.com,連巡夜的幾名女官都未見到。
沁瑤擲出的符能逼緩它的來勢,卻並未傷及它的根本,它一張大嘴直裂開到耳後,滿嘴尖牙折射出陰森森的寒光,猛的朝沁瑤咬來。
等劉冰玉察覺,已然躲閃不及,就聽哎喲一聲,兩個人摔做一團。
裴敏和王應寧兩人看不見鬼魅,全不知發生了何事,可劉冰玉卻因元氣大損,正是倒霉的時候,好比開了天眼,將那鬼東西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當下嚇得牙齒直打戰。
裏面俱是尚未出閣的女學生,藺效不便入內,對沁瑤道:「我守在此處,有事隨時叫我。」
劉冰玉縮在阿寒寬闊的肩背後,看著他出掌如風,每招每式都神氣極了,肚子的委屈立刻消散了許多,而且很沒義氣地覺得沁瑤這師兄似乎比沁瑤更靠譜一些。
魏波愣了一下,沒想到世子會這時候吩咐這件事,簡直說風就是雨,看來剛才跟太子他們飲酒時,那一壺酒果然飲得太急了些,看世子這模樣,可不是醉了。
細忖了一回,抬頭見王應寧和裴敏也是晦氣纏身的模樣,沁瑤不再猶豫,起身道:「我需得即刻到書院去看一眼,若有問題,恐怕還得找師父師兄幫忙。」
劉冰玉聽得這話,耳朵一豎,忙掀開被子欲下床,急急忙忙道:「我也跟你們回書院!」
兩人坐定,沁瑤聞到藺效身上的酒氣,筵席散了許久了,酒味卻依然未散,可見藺效方才在席上飲了不少,心疼地抬手幫他按著眉頭道:「要不我不去書院了,將我幾位同窗送過去,我們就回府。」
可惜它剛飛到一半,眼前驟然一亮,不知從哪冒出三條火龍,龍身上的烈焰灼得它好生難受,它躲閃不及,哼都沒哼一聲便被一口吞沒,連個魂魄渣子都沒剩下。
這話終於戳到了劉夫人的心窩子,她忙道:「那你回去后若覺和-圖-書得熬不住,立刻讓人給家裡傳話,讓你幾個兄弟接你回來。」
只是書院以往那樣乾淨,為何最近總能惹來這些孤魂野鬼,先是只剩半個頭的周恆,再是這夜啼鬼,也不知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劉冰玉確實稍一動彈便有些頭昏眼花,不敢讓阿娘看出來,強撐著嘻皮笑臉道:「阿娘,我不是生病,是撞邪了,現如今已經好了,與其在家待著喝那些御醫開的無用的方子,不如讓阿瑤多給我幾粒藥丸吃,她最有本事了,我一會就能好了。」
沁瑤看一眼正在劉夫人身後對她直使眼色的劉冰玉,故作遲疑道:「這——」
劉冰玉一張俏臉險些被那人的胳膊壓成餅,窩了一肚子火,聽了這話,慌亂推開那人,果見是上回救過她那個眉清目秀的年輕道士。
剛走到園中一處八角亭,陰氣陡盛,枯敗的芍藥花叢中忽然襲來一個紅色的身影,離得近了,才發現是名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一身大紅色衣裳,模樣奇醜,偏還塗著厚厚的脂粉,更添一分瘮人的醜態。
她們所在之處正好離院牆不遠,她慌亂跑到牆下,恰在此時,有人翻牆而入,從牆上一躍而下。
劉冰玉自覺肩上的千斤重擔已消失不見,身上力氣也找回了一些,聽母親這麼問,忙信誓旦旦搖頭道:「我最近總在書院里獃著,哪都沒去,不信你問王家姐姐和阿敏。」
下地,身子晃悠了兩下,很快就穩穩噹噹站住,還特意在劉夫人面前走了兩圈,示意自己已好了許多,笑嘻嘻地求劉夫人放行。
藺效見狀,也棄了馬,跟著沁瑤上車。
藺效看她一眼,忽道:「等一下。」
讓人知道了,少不得指摘藺效品行不端,甚至惹來御史的彈劾。
藺效笑道:「不過少飲了幾杯,不妨事。」
沁瑤預料到了什麼,心突突直跳,緩緩打開,裏面卻是一雙湖藍色綉芙蓉花和圖書的翹頭履,從面料到綉工,處處不凡,只是這雙鞋上卻沾滿了泥濘,彷彿明珠蒙塵,失卻了當初的鮮亮繁華。
只是如今雖然證物在手,可若是堂而皇之拿著這雙鞋去對質,依照此人的城府,非但不會認罪,恐怕還會倒打一耙,更何況中間還隔著幾方勢力,由不得藺效不顧忌,難怪他使了旁的法子。
劉夫人被她纏磨得沒奈何,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沁瑤道:「世子妃,阿玉這副模樣能回書院嗎?」
劉夫人正好回屋,聽見這話,攔住她,喝道:「不許去,你正病著呢,給我躺回去。」
沁瑤近前,從袖中掏出正陽丸讓劉冰玉服下,對劉夫人柔聲道:「阿玉是因被邪祟纏身,這才卧病不起,剛才邪祟已除,不出半月,阿玉便能康復如初了。」
好一會才返回來,手中卻多了一個小包袱,追上馬車,呈了給藺效。
劉冰玉萬般委屈,狼狽得想哭,只覺最近簡直倒霉透頂,好端端撞邪不說,好不容易見到想見的人,卻是這副醜樣子,她醞釀一番,破罐破摔,正要好好哭給阿寒看。
沁瑤對付起這等小鬼來自然輕而易舉,當下連飛數符,將鬼魅一一打散。
沁瑤聽到動靜,回頭一看,訝道:「師兄?怎麼會是你?」
掀簾讓停車,喚了魏波近前,吩咐了一句。
「在何處找到的?」她靜了一瞬,抬眸問藺效。
她一邊抬手擦拭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一邊面無表情地打量沁瑤等人,喃喃道:「這幾個模樣都生得好,噫,該用誰的臉好呢?」語氣隱隱透著歡喜,不知如何抉擇的模樣,說完,目光一厲,雙手屈指成爪,抓向離她最近的裴敏。
雲隱書院的學生大多是王公大臣的女兒,書院外特由御林軍派了一隊將士在此把守,藺效更是曾在書院里跟沁瑤幽會過好幾回,可掩人耳目是一回事,堂而皇之入內又是另一回事。
可一眨眼和圖書功夫,黑暗處又湧來幾縷遊魂,不是斷胳膊便是少了眼睛,此消彼長,彷彿知道劉冰玉能看見它們,不纏旁人,都奔了劉冰玉而來。
其實至少需要個十天半月才能恢復如初,可看劉冰玉這急得如熱鍋螞蟻的模樣,只好幫著她睜眼說瞎話。
一路走到入寢舍的內院,陰氣雖盛,鬼影卻未見一個。
幾人出來,劉冰玉跟王應寧和裴敏擠在一處,沁瑤卻上了瀾王府的馬車。
藺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道長,既然師兄和阿瑤都在裏面除祟,不如我們也早些進去幫忙?」
劉夫人看向劉冰玉,問她:「你這小傢伙一向閑不住,最愛滿城亂逛,自己說說吧,最近是不是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
沁瑤只當沒察覺劉夫人眼中的探究之意,只笑道:「劉夫人不必多禮,我只奇怪這惡鬼為何好端端纏上阿玉,最近阿玉可曾去過偏僻之處?」
藺效卻遞給沁瑤,自己重新靠回車壁上,示意她打開。
「在壽槐山到長安城的路上發現的。」藺效平靜道,「似乎是回長安途中,被人從馬車窗口丟下,滾落在樹叢中,隱蔽得很,如今壽槐山又已封山,若不是存心去找尋,斷然發現不了。」沁瑤看著鞋出神,這人倒真是機關算盡,只是這人恐怕萬萬想不到,會有人行事比她更苛刻審慎。
阿寒卻面色一凜,一把將劉冰玉扯在身後,一掌劈向欺到眼前的一個弔死鬼。
藺效嗯了一聲,淡淡道:「不急,慢慢來。」
劉冰玉見沁瑤使壞,忙對沁瑤又是瞪眼睛又是卡脖子的,急得不行,想是在家關了幾日,早就想回書院了。
雖如此想,他也不敢啰嗦,領命而去。
劉夫人看得目瞪口呆,她雖看不見那惡鬼,但沁瑤放火龍的動作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放一收間,只覺屋中的陰寒之氣驟然消散,抬眼看女兒,就見女兒的臉上的青灰之色都轉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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