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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門歌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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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千山疊影 第十八章

第二卷 千山疊影

第十八章

因那扇暗門藏於房中陽遁中,若非懂得奇門遁甲術的能人異士,根本無從在房中勘破格局上的異數,順利找到暗門。
林嬤嬤正好從凈房出來,見平煜在一旁看著小姐用膳,訝道:「平大人,您用過早膳沒,可要跟此處一道用早膳?」
說完后,屋中便是一默,秦勇見平煜並無接茬的意思,望望窗外,起身解圍道:「今夜已過去大半晚,尤其是洪幫主和陸公子一路風塵,想必也已疲勞至極,眼下既事情多少理出了頭緒,不如先各自回屋歇息一晌,明日一早,咱們再繼續。」
林嬤嬤揣摩一番平煜的神色,見他顯然有在此處用膳的意思,便走到桌旁,從那晚熱氣騰騰的粥里另盛出一碗,放到平煜面前,殷勤道:「平大人,用了早膳再問話吧。」
正想得出神,突然窗口亮光一黯,籠下來一道陰影。
傅蘭芽會意,微鬆口氣,對秦勇感激地點點頭。
傅蘭芽在外聽得一清二楚,忙提了裙,悄悄退回了暗道,回到隔壁廂房。
秦勇明白傅蘭芽之所以偷聽,不過是想知道身上發生何事,想起她如今處境,心中一軟,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莫要驚慌。
讓傅蘭芽意外的是,平煜身上穿著件雪青色的長袍,顏色簇新,以往從未見過,不知從何處所得。想了一會,意識到是秦門中人安排下的。
傅蘭芽似是沒想到自己已驚動了屋中人,也嚇了一跳,倒還算鎮靜,緊張地看著秦勇,似是拿捏不准她會作出何等反應。
傅蘭芽笑著點點頭道:「多謝秦公子。」
一覺過去,已到早上。
平煜令林惟安和許赫替換了陳爾升及李珉,自己則回房歇息,立在房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忍不出看向空蕩蕩的床,今夜一行人在秦門別院里,耳目眾多,他是不用在跟傅蘭芽主僕睡在一間房了,可以盡情睡在床上,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總窩在榻上或地上。
平煜卻不像李由儉那麼好打發,眯了眯眼,轉頭望向窗口,正要起身,洪震霆忽然開口道:「林之誠去了夷疆之後,在江湖中消隱了蹤跡,我因林之誠一雙兒女之事,一直頗為關注林之誠的動態,雖不知當時夷疆發生了何事,卻不相信他就此死在夷疆,曾派了門人四處去找尋,誰知一晃過去二十年,始終未打聽到林之誠的下落。本以為林之誠恐怕再也不會在江湖上露面,沒想到就在數月前,我門下弟子竟在在京城打聽到林之誠的蹤跡,這才知道林之誠多年來一直藏匿在京城。據我門人打聽得知,林之誠這些年似乎一直在京城尋人,不知何故,始終未有頭緒。我聽得林之誠有了消息,便想親自去一趟京城,不料還未動身,林之誠卻又失去了蹤影,找尋一番無果,卻沒想到,他竟回了君山召集舊部,率領門下子弟來了雲南。」
傅蘭芽主僕所在那間房,卻只有前窗,並無後窗,故李護衛和陳護衛守住前門,便可算得銅牆鐵壁。
傅蘭芽對平煜的舉動一無所覺,仍全神貫注貼在窗邊。
簡單梳洗完畢,下人來送早膳。
誰知剛一開門,就見下人手中捧著熱氣騰騰的早膳,秦晏殊立在一旁,正耐著性子跟陳爾升和李珉周旋。
她一時揣摩不透平煜發現傅蘭芽後會作出何種反應,忙若無其事地一笑。
眾人正聽得入神,忽然窗外傳www•hetubook•com.com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幾不可聞。
平煜聽得輕微的匙筷聲從身後傳來,這才動了動身子,走到桌旁,將綉春刀放下。
見傅蘭芽出來,秦晏殊低眉看著她道:「傅小姐,昨晚太累,你用了早膳,不如再歇一會。」
良久,見傅蘭芽並未任何回到鄰房的打算,一張臉已綳不下去,不耐地想,她既願在此處偷聽,便隨她去吧,以她的性子。就算她今晚未聽到,往後恐怕也會尋機會從他嘴裏套話。
秦勇因是主人,細細安排了眾錦衣衛的下處后,才告辭而去。
但他只要一想到先前的事,胸口便彷彿有羞恥的火苗在作燒。垂眸注目傅蘭芽片刻,臉上維持著凜然之態,心裏卻已恨不得轉身遁走。
他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到凈房草草洗漱一番,正準備歇下,下人忽送來一套乾淨衣裳,笑道:「當家的讓給眾位大人送來的。」
傅蘭芽不知他何意,見他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抿了抿嘴,靜靜讓開一旁,等他進來。
便利落轉身,從窗旁離開。
這一回,視秦晏殊于無物,徑直走到傅蘭芽面前,對傅蘭芽道:「我有話要問你。」
秦勇若無其事地將劍插回劍鞘,在他近身之前,離開窗旁道:「無事,風颳倒了樹枝。」
聽到洪震霆說林之誠這二十年來一直在京城尋人,忽然想起上回聽左護法說起鎮摩教的右護法已失蹤二十余年,而十年前,左護法也曾在京城出現過,林嬤嬤甚至透露,左護法還頗為詭異地跟父親一同出入首飾樓。
平煜見林嬤嬤已盛了粥,不好浪費糧食,便勉為其難地坐下。
平煜想起秦勇說這宅子處處有機關,並不奇和*圖*書怪傅蘭芽能摸到窗下。
甚好!
平煜揚揚眉,看向秦晏殊,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道:「秦掌門,吾等審問罪眷,不容不相干的人旁聽,請迴避。」
其實她一進這宅子,就知道秦晏殊所言不假,宅子里的確設立了不少層障。
她急於知道洪幫主和陸子謙要說什麼,好不容易找到暗門,怎能忍住,當即逼著林嬤嬤熄了燈,做出主僕二人已歇下的假象,自己則推開暗門,順著暗道走到花園中,終究順利聽到了房中的對話。
平煜靜了片刻,也起身道:「既如此,便明日再來商議。」
秦晏殊見平煜雖進了房,卻還記得敞開房門,分明是怕有損傅蘭芽的閨譽,雖冒了一肚火,到底不再停留,轉身走了。
白長老及柳副幫主忙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左右南星派攻打不進來,先歇一晚再理會。」
平煜見從鞋到襪都齊全,十分周到,本不欲收下,仍打算換上先前的臟衣裳,可一拿起,便瞥見衣領上沾了幾滴血漬,想起跟傅蘭芽在一處時情景,腦中轟然作響,臉上燒得厲害,只得受了。
李珉尚未答言,陳爾升敲了敲門,極其認真道:「平大人,李將軍、秦當家他們還在等著你過去用早膳呢。」
兩人頭一回在一處用膳,一個正襟危坐,一個安靜從容,屋子裡卻似乎涌動成一股看不見的暗流,讓人耳熱。
可隔壁房間里雖無後窗,卻有扇暗門可通到花園中,在關鍵時候可用作逃命之用。
等了半晌,見他背對自己立著,不見半點反應,只覺餓得頭暈,不肯再陪他莫名其妙地罰站,走到桌旁,自顧自坐下道:「平大人,我餓了,容我先用了膳再回話。」
進到和圖書房中后,她暗暗觀摩屋內格局,知道這兩間房必有暗門相通,等李珉和陳爾升將門關上后,便一邊計算方位一邊在屋中推算八門排盤,未過多久,便順利找到了暗門。
秦勇見平煜已起了疑心,先還想替傅蘭芽遮掩一二,可想到平煜的性子,若真一味攔阻,只會起反效果,且想起這一路上平煜跟傅蘭芽之間流露的蛛絲馬跡,心知他多半不會真為難傅蘭芽,便穩穩噹噹坐在椅上,餘光卻留意窗旁的動靜。
傅蘭芽回屋后,因掌握了太多線索,睡得並不踏實。
平煜臉上尷尬之色閃過,卻並沒有一口回絕。
無論如何,他眼下一點也不想跟傅蘭芽碰面。
秦勇大驚失色,傅蘭芽怎會在此處!
李由儉素來最關注秦勇的一舉一動,見她立在窗旁,久久不出聲,擔心出了什麼差錯,忙從秦晏殊身旁起了身,走過來,壓低嗓音道:「阿柳姐,怎麼了?」
他們所在這間房,只有後窗,而無前窗。
傅蘭芽跟在平煜身後進了房,垂眸立在一旁,等他的示下。
秦勇離得最近,見眾人並無轉頭看來的意思,悄悄起身,戒備走到窗前,往外一看,就見傅蘭芽耳朵貼在窗外牆壁上,正斂聲屏息聽著窗內動靜。
正默默無言地相對用著早膳,忽然院外有人進來,對李珉和陳爾升說了什麼。
要知道這兩間房雖相鄰,格局卻大有不同。
陸子謙起身一禮,對眾人坦蕩道:「感謝諸位一路行俠仗義,當真是義薄雲天,令人敬仰。然而這當中有幾樁事因涉及到朝廷,在下需得先跟平大人打個商量,再來跟諸位好漢好好商議。」
傅蘭芽滯了一下,抬眼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https://m.hetubook.com.com顯然昨夜也未睡好。
傅蘭芽見平煜高抬貴手,放過了她一馬,微吁口氣。
平煜回到屋中,眾人正靜靜看著陸子謙,似是在等陸子謙開口。
她滿心驚疑看著傅蘭芽,一時忘了出聲。
秦勇原以為平煜會被洪震霆這番話吸引注意力,沒想到平煜端了几上茶盅一飲而盡,放下茶碗,往窗邊走去。
平煜險些嗆著。
昨夜來時已是半夜,她無從窺得院中全貌,眼下便藉著下人送早餐的機會,打算好好打量一番院中格局。
說話時,已從方才的震驚中平靜下來,正要走到椅旁坐下,忽覺有人在看她,迎著那視線往前一看,就見平煜狐疑地打量她,眸光深深。
平煜走了一段,聽秦晏殊仍在跟傅蘭芽搭話,腳步又突兀地停下,立在原地,默了片刻,又轉身朝院中走來。
微微仰頭,正要越過他肩膀,細看院中的格局,忽然瞥見平煜從鄰房出來,分明已聽到這邊動靜,卻沒有轉頭的打算,自顧自下了台階,往院外走去。
以為宅子里的機關失了效,迅速抬眼看向窗外,見窗子外頭是座花園,園中花木都在原處,可見機關並未出差錯,越發錯愕,這宅子裏面都暗合三元積數之相,處處設了機關,傅蘭芽究竟是怎麼識破隔壁的暗門,繞到窗下來的?
她慌亂了一瞬,很快便鎮定下來,不知平煜要如何發落自己,立在原地,靜靜跟他對視。
她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心中一跳,抬眼往上看去,正對上平煜烏沉沉的眸子。
聯想到母親身上的種種不合常理之處,腦中冒出個念頭,難道說,他們要找的人竟是母親么。
沒想到傅蘭芽竟不聲不響便從鄰房繞了出來,且已不知在窗外聽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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