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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門歌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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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卷 誅賊 第十九章

終卷 誅賊

第十九章

尤為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古廟中不知藏著何物,吉凶尚未可知,平煜卻依然堅持將傅蘭芽護在身旁,不肯跟她分開片刻。
想著這兩件衣裳統統都是平煜在金陵時所置辦的,不止暗中照顧了小姐,連她這老婆子也未落下。
可近一年來,不知何故,越發變得驕狂糊塗,不說日益沉溺修道,整日不理政事,連性子都暴虐許多,仔細想來,與登基前的那個謙謙如玉的太子,簡直判若兩人。
旋即倒抽了口氣,「那……那是何物?」
秦勇眸光冷了冷。
回到帳中,從包袱中找出那件織錦鑲毛銀鼠皮大氅,給傅蘭芽披上。
平煜似乎對此女頗為冷待,不知會不會讓這女子隨行,若是准許她一道進入古廟,還需防備此女暗算傅蘭芽才行。
饒是早有準備, 傅蘭芽依舊被眼前的景象所懾,出神地立在帳簾前,忘了挪步,連夜風刮在身上都不覺寒涼。
萬沒想到平煜不肯讓她獨自留在河畔,竟要帶她一道進入廟中。
傅蘭芽抬眼,見平煜落在眾人身後,立在台階旁,似有等待之意。
接連行了十來日,好不容易到了北元境內,可坦布大軍卻如同鑽入了地洞中,憑空在茫茫草原上消失,再也無從尋覓蹤跡。
眼看便要追襲到旋翰河邊,永安侯府的人馬卻依然未見蹤影,不由心急和圖書如焚。
就聽外頭有人道:「傅小姐,平大人讓我過來請你過去,稍後一道進廟察看。」
替傅蘭芽挽好髻,系好大氅,兩人出了帳篷,由著李珉和陳爾升引著往河畔走。
明軍為了追襲「落荒而逃」的坦布大軍,日夜趕路,晝夜無歇。
背影挺直,昂然如山,說不出的可靠,她心中踏實無比,挽著林嬤嬤走到廟門前,跟在平煜身後,往廟內走去。
秦晏殊站在不遠處,見傅蘭芽走近,情不自禁想要跟她打聲招呼,誰知身形剛一動,就被秦勇不動聲色攔在前面。
長此下去,就算無瓦剌作亂,天下必將危亡。
自父親去世后,她掌管諾大一個秦門,對人心的險惡和黑暗毫不陌生,照方才情形來看,此女分明對傅蘭芽懷著惡意。
經過這一路的驚心動魄,林嬤嬤倒也養成了見怪不怪的性子,錯愕了片刻,也就不再一味盯著外頭那黑糊糊的巨物細瞧。
到了平煜的大哥跟前,那人翻身下馬。
正想得心煩意亂,忽聽王令的親信——兵部的程為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論起姿色,這些年微臣只見過一位堪稱絕色的女子——」
平焃跟弟弟快速地對視一眼,轉身便往古廟中走去,沉聲道:「走。」
只有比對著真正的托托木爾山, 才知書上所www•hetubook•com.com畫的人和物均被不動聲色作了手腳。
傅蘭芽更是目不斜視,婷婷站在原地。
說不出是沮喪還是失落,她微澀地嘆了口氣。
先是迷迷糊糊,「小姐, 為何不睡。」
就見對面一眾等候平煜指示的錦衣衛中有位女暗衛,似是名喚葉珍珍,此時正望著傅蘭芽,目光里分明有惡毒之意。而當平煜轉頭望向屬下時,葉珍珍立即收回目光,恢復了溫默的姿態。
可秦勇卻覺得,空氣中陡然間有種相濡以沫的默契感瀰漫開來。
她想起傅蘭芽素有才情,聯想起平煜離去時的情形,不知為何,竟暗中得出個結論——平煜之所以能順利找到古廟機關,其中也許有傅蘭芽相助的成分。
山脈的走形有微妙的偏移, 小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亦扭曲得厲害, 不像平時肉眼所見之景象, 反倒像在水中投射出的影子。
若未身臨其境,平日研究那書時, 根本無法聯想到畫面上暗示了古廟藏匿之處。
一干人中,唯獨未看見平煜。
鄧阜年臉色綳起,程為此人專營酒色,因著投奔了王令,在皇上面前頗為得勢,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兵部給事中,平日沒少引得皇上胡天胡地,此時無故挑起美人的話頭,多半少不了王令的授意。
她淡淡垂下眸子,緩緩在李珉的引領下走hetubook•com•com到河邊,立住。
片刻后,她心中那塊壓了許久的大石似被看不見的力量所移開,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君臣中,最為沮喪的不是皇帝,而是當今的國舅爺——永安候鄧阜年,只因他不只奉命隨軍征伐,更急於找尋「誤闖入」北元的次子和幼|女。
但自從百年前那位著名的大汗橫空出世,蒙古韃子東征西伐,漠南諸部乃至西夏、金國、中原,俱被征服。
傅蘭芽不及辨認對方是誰,忙放下帳簾, 往後退了一步。
他心中掠過一絲狐疑,皇上雖資質平平,卻還算溫良敦厚。
傅蘭芽微訝地攏了攏外裳,暫未作答。
正想著,忽聽遠處傳來重重馬蹄聲,一人一騎疾馳而來。
察覺身旁李由儉始終在望著自己,她微赧,往對面一望,眉頭不由一皺。
一行人再不猶豫,上了台階,魚貫而入。
那邊傅蘭芽見那人情狀急迫,心悄悄提了起來,就聽那人大喘了兩口,大聲道:「稟將軍,前方得報,王令所率大軍已進入北元,據此已不過五十里地的距離。」
她抿抿嘴角,心底藏了好幾日的對平煜的不滿消散不少。
不等傅蘭芽回答,遠處人影涌動,有人朝帳篷處走來。
見她過來,眾人回頭,空氣有片刻的凝滯。
是李珉的聲音,有些振奮。
這時,平煜和李攸從廟和_圖_書中出來。
到了親征路上,更是浮躁狂妄,屢屢行差踏錯,於行軍計劃上,卻又任由王令胡為。
傅蘭芽邊走邊打量那輪廓模糊的古廟,暗忖,這周圍的陣法太過龐大複雜,需得無數人力物力方能建成,以常人之力絕難達成,可見當年建陣之人必定地位超然。
在那后,幾位精通奇門之術的人合力找尋,至半夜時,果然找出了啟動河底陣法的機關。
傅蘭芽彎了彎唇,回以一個善意的笑容。
瞥見傅蘭芽,平煜臉上未有絲毫變化,徑直下了台階。
只是不知廟宇中供著何物,光只一個坦兒珠,竟值得百年前那位建廟之人如此費盡心機么。
母親留下那本古怪的書, 果然大有來歷。
自己則翻出另一件石青色刻絲灰鼠厚褂子,窸窸窣窣穿好。
秦勇目光微凝,想起剛才平煜不過離開片刻,回來后突然改了主意,不再一味在草原上四處探詢,而是轉而在旋翰河河底做文章。
出來后,視野開闊,兩人遠眺,果見原本闊遼的旋翰河河面所截斷,從東往西奔流不息的水流彷彿被看不見的溝渠引至了旁處。
她默然, 來時路上, 平煜一心想要找尋到古廟的藏匿處, 沒想到繞來繞去, 最終還需藉助那本小書的指引。
隨後,秦勇溫煦一笑,喚道:「傅小姐。」
是夜,他正要前去跟皇上商議和圖書找尋鄧安宜及鄧文瑩之事,剛一進帳,便見裡頭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分外喧嘩,不像大戰前夕,反倒像得了捷報后,君臣正大肆同歡,提前舉行慶功宴。
自那之後,元始得建,此後興盛了近兩百年。
仰頭看向夜空,見皓月當空,夜色幽藍,觸眼之處說不盡的廣袤無垠。
換言之,用來祭祀的古廟並非在陸地上,而是有可能藏在水中。
怔忪間,林嬤嬤聲音從後頭傳來。
其中兩道目光分外幽沉複雜,含些繾綣意味,傅蘭芽迎過去一看,見是陸子謙。
河床上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高聳的屋宇。
本就已是深秋,韃靼境內的風,又勁又硬,若是沒有禦寒之物,主僕二人早已被凍出一場大病。
沉吟了一會,想著王令已率大軍奔赴北元,也許就在這一兩日,對方隨時會殺至此處,種種顧慮之下,平煜不肯將她交給旁人看護,倒也不算奇怪。
這是一種自信更是一種相守,唯有情比金堅之人才會如此行事。
看來找尋古廟果然正中王令的命脈,竟來得如此迅疾。
思忖著走到河旁,就見榮將軍和平焃等人正在廟門口做安排。
洪震霆、秦勇姐弟都在其列。
依照當時元的國力,無論哪位元朝貴族想要尋塊無人相擾之處建造一座廟宇,並非難以做到。
便應了一聲,「李大人稍等片刻,我和嬤嬤穿上衣裳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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