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剩下舒秦和王姣姣沒地方安排，他只能任她們跟在他後面。
王姣姣看出禹明打算做全麻了，跑到抽葯台邊上：「禹總，我幫你抽葯吧。」
一個年紀大的護士正在開無菌包，一看禹明就說：「劉琳剛才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這種狀態還怎麼堅持工作？只能給你們打電話了。」
「王姣姣，不是王小姣啦。」王姣姣有些好笑，輕聲糾正。
他是白班老總，本來就忙得要死，為了給自己省點心，肯定不想弄個菜鳥在身邊。
「可是病人出血已經達到8、900ml了，還懷疑胎盤粘連。」舒秦看一眼聚在患者周圍的幾名護士。
她說：「萬一術中出血，我們需要有快速輸血的通道。」
林景洋對禹明說：「你才下晚班，別弄得太辛苦了，要不上午我來代劉琳的白總。」
「孕期在我們醫院建的卡，沒有既往史，急診室產檢的時候保守估計有800ml，血色素8.8g，血壓剛才量的時候是107/68mmHg，HR94次/分，胎心正常。」
為了安撫病人的焦慮情緒，他語氣和圖書異常低沉溫和。
禹明接通電話，聽對方說完，說：「知道了。」
王姣姣嗓音一提：「你沒看病歷嗎，病人是因為胎盤早剝入的院，她的凝血功能這時候可能已經出現了異常，中心靜脈操作很有可能導致嚴重血腫。」
禹明早已給病人上好心電監護，正在翻病歷。一邊看，一邊問病人最後一次的進食時間。
禹明推開電腦椅，很乾脆地起身：「四十五間來了一台產科急診，本來是劉琳在準備，她剛才早孕反應有點重，堅持不下去了，我進去看看。」
王姣姣終於意識到自己幫不上忙了，訕訕退回到麻醉機邊上。
手術台空著，病人還沒送進來。
看舒秦擺弄中心靜脈穿刺包，她露出驚訝表情：「你拆中心靜脈包做什麼。」
舒秦暗暗噝了一聲。
「你是叫王小姣對吧。」他抬手扯了扯口罩，不耐地看著王姣姣。
她想起見習時一例讓她印象深刻的手術，病人目前出血已經超過了800ml，禹明稍後很有可能會給病人做穿刺，得提前做準備。
和-圖-書舒秦恨不得踹上王姣姣一腳，念及現在是特殊時刻，只得退到一邊找喉鏡和「中心靜脈穿刺包」。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默契，難得語速這麼快的同時，思路還能這麼清晰。
句句似乎都很在理，語氣也異常柔和，仔細一琢磨，還有種諄諄教誨的意味。
王姣姣聲音故意壓低：「圍產期出血1000ml左右是不需要補充血容量的，你作為臨床醫生，怎麼能沒有前瞻思維呢。還有禹總都沒發話，你擅自拆開中心靜脈穿刺包，萬一一會用不上了，豈不是浪費？」
神奇的是，她明明都跑得有點喘了，還不忘維持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甜美笑容。
舒秦鬆了口氣，偷眼一瞄，發現是禹明手邊的手機響了。
舒秦差點忘記這位師兄脾氣有多爆了，她決定不去主動招惹他，默默安好呼吸管道，又拿出消毒過的喉鏡。
這時候，桌上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舒秦頭皮一緊，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王姣姣。」禹明點點頭，笑了，目光里毫無情緒，「你去47間吧，讓隔壁的潘老師帶你。ｈｅtｕｂｏok•ｃom.ｃoｍ」
王姣姣給病人量好血壓，大聲說：「禹總，病人現在血壓是100/58mmHg。」
產科醫生顯然認識禹明：「孕35w+3，胎盤早剝，b超懷疑胎盤部分粘連，新生兒科馬上到場。」
王姣姣為了能追上禹明的步伐，幾乎一路都在小跑。
「禹總，我媽媽是區人民醫院的眼科副教授，叫陳碧雲，不知禹總認識不？」
這麼一來，舒秦再有底氣也難免緊張：「給禹師兄穿刺做準備啊。」
意思很明顯，「老子又不瞎。」
羅主任問：「怎麼了。」
王姣姣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禹明之所以還沒決定帶她還是帶王姣姣，分明是想看她倆誰帶起來比較順手。
王姣姣看得目瞪口呆。舒秦心口也是一陣亂跳。
他這一起身，舒秦的視線隨之往上一抬，才發現這位師兄少說有一米八五。
王姣姣這一吼，他沒什麼反應，跟患者又交流了幾句才看向這邊，目光分明透著不耐煩。
「那個——」禹明終於開口了。
他究竟會怎麼做，還真不好說。
林景洋還想說什麼，禹明已經和-圖-書走到門口，拉開門一回頭，看舒秦幾個還愣著：「走啊，發什麼呆呢。」
產婦血管條件不好，急診室費了很多工夫才在左臂建立了一條靜脈通道，現在手術室的護士老師正試圖在產婦右臂上進行穿刺。
舒秦左右看看，順勢轉移話題：「禹師兄，遇到這種產科急診病人，傾向於做全身麻醉還是腰硬聯合麻醉？」
羅主任攔住林景洋：「醫院一直在盯三甲複審的事，資料室隨時會找你，還是讓禹明進去吧，一來跟劉琳交接白班老總的工作，二來讓他正式接手教學任務。」
禹明朝這邊走過來了，舒秦明明很冷靜，這一刻突然底氣全無，一院畢竟不是她見習時待過的四院，禹明也跟她以前見過的師兄師姐完全不同。
一院的手術室分為上下兩層，從骨科到體外循環，共有五十六個手術間。
話音未落手術門再次開了，幾個醫護人員匆匆推著一名年輕產婦進來。
萬一一會臭罵她一頓就好看了。
四人推推擠擠地跟上。
至於如何安裝鏡片，她目前還不熟練。
禹明也擰眉看過來。
「病人有沒有既往ｈｅtｕｂoｏｋ.ｃom.com史？」禹明幫著搬動病人，「出了多少血？剛才在急診測的生命體征怎麼樣？血色素多少？胎心呢？」
舒秦受了這種緊張氛圍的感染，忙要拿袖帶給病人量血壓，豈料王姣姣往前一擠，先她一步把袖帶奪了過去。
原來來急診的時候，一個人為了縮短準備過程，抽葯速度可以達到這麼快。
路過6手術間和34手術間時，禹明分別把吳墨和盛一南扔給了他們各自的導師。
周圍一默。
王姣姣無非在暗示禹明，她王姣姣不是菜鳥，禹明選她就對了。
禹明既沒理王姣姣，也沒理舒秦，走到四十五間，抬起腳來，一踩感應門。
然而，沒等她動手，禹明已經掰開一個安瓿，以極快的速度抽了一管葯。接下來，是第二管、第三管。
王姣姣一笑，軟聲說：「自從考進濟仁，我理論和臨床的學習一向是齊頭並進的，每到寒暑假，我都會讓我媽媽安排我去她們醫院見習，幾年下來，我也算積累了一些粗淺的經驗。」
禹明步子邁得很快，語氣依然散漫：「不認識。」
門應聲打開，裏面有幾個穿無菌服的人正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