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嗯了一聲，收回視線，同樣是笑，為什麼有的人笑起來像清風拂面，有的人膩膩乎乎。
禹明在原地站了一站，掉頭就往電梯間走，顧飛宇說得沒錯，他今天的確有點抽風，現在冷靜下來了，該幹嗎幹嗎去。
爸爸正在廚房揮汗如雨地炒菜，媽媽端著菜進進出出。
王姣姣走到書架前站了一會，回頭往桌上一掃：「呀，原來《米勒麻醉學》在桌上。」
會診完回到科里，項目組的同事們一見他就說：「舊金山那邊回了郵件，他們對下午我們發過去的十個樣本很滿意，馬上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
舒秦在樓下跟顧飛宇再三道謝，上樓回到家。
他走到車邊，將胳膊擱在駕駛室窗戶上，聲音放柔：「舒小妹，你師兄說他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聽他的意思是想向你道個歉，而且他也有車，可以順便送送你，你願意讓他送嗎。」
王姣姣只得縮回手：「哦，好的。」漫無目的地找了幾本，全都不合心和*圖*書意，最後勉強找了幾本期刊走了。
「她敢接你電話嗎, 不怕又被你罵一頓？」
米勒？前幾天好像聽到有人要借這本書回去看，王姣姣剛要搬動他手邊這本教材，他突然伸手按住，盯著屏幕，淡淡道：「抱歉，這本我要用。」
禹明剛好走到車邊，看見副駕駛室那個搖頭的小動作，後腦勺某部位頓時抽痛了一下，顧飛宇勝利地對他一齜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眼前車影一晃，留下灰色的汽車尾氣。
一看是禹明，她只得接起：「喂。」沒像以前那樣叫「師兄」，因為暫時不太想叫。
停車場車輛太多, 這話一說完，遠處隨之傳來車啟動的聲音，禹明下意識朝那個方向一看, 衝口而出：「我他媽剛才不讓她回家。」
一頓飯勉強吃飯，眼看七點多了，她只得背著包又和爸媽出來，正要叮囑爸爸堅持跑步，手機響了。
禹明不再跟他廢話, 穿過一排排停車區, 找到顧https://m.hetubook.com.com飛宇的車，徑直朝這邊走來。
學生不知道禹明為什麼盯著自己的腳，怪異之餘，慢騰騰挪步：「禹總，這個是我剛剛採集的樣本。」他下班比較早，不到八點就做完了。
冷靜一分析，無非是身邊少了個跟班，他不用再分神回答她的問題，更不用再盯著她的操作。
他拉開椅子坐下，剛打開電腦，有人推門進來了，他抬眼一看，王小姣。
顧飛宇一抬眼就看到了禹明，笑得很壞：「我告訴你啊，追她之前我問過你，現在我們倆可是公平競爭關係，我這就當你的面問問舒秦，看她是願意讓你送，還是願意讓我送？」
回完郵件，他列印出來一份對方新郵件，到辦公室去跟同事討論。
「舒師姐不在病房，所以只好來找禹總了。」
顧飛宇等了一會不見禹明回答：「說啊, 我憑什麼把機會讓給你？」
「這可夠順便的, 道個歉用得著專門送和圖書回家？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他並不驚訝，但心裏瞬間更踏實幾分，幾個同事商量了一會，他回到閱覽室回復郵件。
禹明不答，快步穿過停車場, 用目光找尋顧飛宇的車, 不耐地問：「你們在哪？」
這段時間她負荷過重，白天上班晚上看書，夢裡都在牽挂著爸爸的身體，現在鬆懈下來，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爸爸媽媽，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在路上。
禹明眉頭一皺，差點忘記這事了，既然舒秦動不動就跟他鬧罷工，明天乾脆換一個小組長。
她猛吃一口飯：「爸爸，路上不堵的對吧？」
爸爸想了想：「這個時間不算堵了，不過還是早點出發的好。」
「我向她道歉, 順便送她回家。」
她抱著爸爸端詳一會，出來又摟著媽媽親了一大口，吃飯的時候她不時看時間，禹明的課題雖然啟動了，但聽他這兩天接打電話，似乎還在等舊金山那邊的評估，前面他費了那麼大心血，樣本的採集和-圖-書這階段絕對不能出差錯。
長長的走廊本來很安靜，剛走幾步，有人跟上來了。腳步聲很熟悉，這段時間天天伴隨他身邊，他下意識扭頭一看，是個粗壯的五年制實習男同學。
「她不接我電話。」
顧飛宇笑著點點頭：「行啊，這麼好一個小丫頭都能被氣成這樣, 你可真有本事，說吧, 你都幹什麼壞事了？」
禹明向她道歉？舒秦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可能。禹明滿腦子都是課題的事，能和她說什麼啊，道歉更是不可能，最多在她面前解釋幾句樣本的重要性，目的無非要她趕緊回來幹活。吵完一架她感到很累，此刻非常不想見到這位師兄。
回去后他感到非常輕鬆，先是派好明天的班，然後去各科會診，條理清楚，遊刃有餘，比起前幾天，效率不知高多少倍。
他目光落在這學生的腳上，暗想，一個男的是怎麼走出如此輕快的腳步聲的？
禹明腳步一緩，今天的事好像有點亂，他得從頭到尾理一理。
她搖和圖書搖頭，懇切地笑著說：「顧師兄，我晚上還得回疼痛病房，麻煩你了，我們早點走吧。」
桌子上幾本教材，應該是學生看完以後忘了收回去，零零散散擺放著。
王姣姣沖他嫣然一笑：「禹總。」
「所以你現在要幹什麼？」
禹明起先沒說話，過了會才很冷淡地說：「今天晚上樣本採集我來負責，你不用趕過來了。」
禹明回過神：「辛苦了。」翻了翻這份新樣本，依然保持了第一天範例樣本的嚴謹，如果風格延續下去，樣本合格率會提高很多。
「不肯說是吧。」顧飛宇拔腿就往車邊走, 「得了, 我這就送她回去。」
顧飛宇怒了：「這是人乾的事嗎？你小子又不是沒給手底下學生批過假, 以前也沒這麼變態啊, 今天抽什麼風, 憑什麼不讓人家舒秦回家？」
禹明默了默：「我剛才不知道她家有事, 做得有點過火。」
什麼舒秦不舒秦的，他首先得記得自己是誰，手裡千頭萬緒一堆事，哪有時間去哄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