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從《麻醉解剖圖譜》到《血流動力學》，各類本專業教材都有，尤其是關於難治性癌痛的專業書籍和期刊，基本填滿了半個書櫃。隨手拿起一本，發現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做了密密麻麻的筆記，他把這些書都吃透了。
等舒秦吃完飯，劉阿姨便開始打掃餐廳衛生，舒秦見書房門開著，就進去找書看。
「你來我家一趟好不好。」
劉阿姨答應了。
戚曼收起那盒皮影戲：「認識，我們一屆的，很優秀的一個女孩。」
汪教授是個通透人，喝了口水，委婉地說：「禹明確實招女孩喜歡，可這種事有時候也講緣分。」
顧飛宇笑了：「我就說他一白班總住院怎麼玩起失蹤來了，那我一會再給他打電話。」
第一次去他家，多少有些不習慣，到門口都拿出鑰匙了，還有種拘謹的感覺。
但因為麻醉醫生編製配備不足，新業務的開展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制約, 光技術層面就面臨著很多困難, 所以目前該醫院麻醉科的業務重點還是放在傳統的「手術麻醉」這一塊。
她又驚又喜：「對，你剛下飛機？」
禹明有點不好意思，沒抬頭：「啊。」
「汪阿姨之前給你做了那麼多介紹，你都不說去看一看，沒想到你最後倒是找了你們科的，怎麼樣，是跟你一批的，還是新進來的？」
羅主任站在鏡子前，抬手用熱毛巾擦著後頸：「每次我選的東西我女兒都不喜歡，你剛才不是去汪教
https://www.hetubook.com.com授那搜羅了一圈么，順便幫我也買一份算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書放回書櫃。
屋子裡似乎有動靜，她轉動鑰匙開門。
眼看到九點多了，他還是沒來電話，記得那晚他跟她說飛機八點多落地，這時候怎麼也該到了，她給他打過去，然而他手機還是處於關機狀態。
都這麼晚了，她沒有禹明家阿姨的電話，就算給對方打電話，飯也早都做完了，只得作罷。
她輕輕撫過那行字，心裏突然變得空落落的，以前也聽到過幾回禹明母親的名字，但總覺得離自己很遙遠，直到這一刻她捧著禹明母親翻閱過的書，才體會到那種難以言說的悵惘感。
她邊走邊擺弄背包的帶子：「我正要回宿舍，剛才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通，還以為你飛機晚點了，吃過飯沒，劉阿姨冰箱里給你留了菜，你到家記得熱著吃。」
舒秦取下來其中一本，是《威廉姆斯內分泌學》，十幾年前的版本了，因為保存得很好，扉頁上並沒有泛黃的痕迹。
汪教授錯愕：「前天隱約聽我們科幾個年輕人說你有女朋友了，我以為他們開玩笑的，原來是真的。」
汪教授又追問了幾句，最後禹明只說太晚怕夜市關門，抽身從汪教授房裡出來。
禮拜二手術太多，舒秦忙完都快八點了，唯恐耽誤收樣本，訪視完病人就往疼痛病房趕。
汪教授問禹明：「昨天要你去
和-圖-書你又不去，今天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舒秦打開病例：「他這兩天在外地開會，今天晚上回來，這會應該還在飛機上。」
她收好樣本下班，到了樓下，他打過來了：「下班了嗎。」
這邊汪教授進去，剛到床邊就指揮禹明把行李箱打開：「喏，都在裏面。」
劉阿姨四十多歲，胖乎乎的，腰上系著圍裙，因為幹活的緣故，熱得臉都漲紅了。
關上櫃門，她再看裏面，才發現除了麻醉和疼痛相關的專業書，還有內分泌專業的教材。
禹明拿出手機拍照：「我想買點東西帶給我女朋友，不知道該買什麼，就先過來看看。」
走廊上年紀大的幾位教授在那商量著要去夜市轉轉。
戚曼笑吟吟地：「我那還有幾樣特產，都拿過來給禹明老師參考吧。」
第二天則是針對慢性疼痛及癌痛的義診。
下午, 一院來的各科主任去往相對應的科室進行考察, 羅主任、顧教授、禹明幾個扎在麻醉科，考察順序是手術室——ICU——產房——疼痛門診，在參觀了該科室的各業務區塊后，羅主任等人指出了很多該醫院麻醉科管理上、尤其是危急重症救治等方面的不足。
坐下擦擦汗，才想起忘記去禹明家吃晚飯了，一來白天太忙，連吃飯都恨不得壓縮到十分鐘，二來她潛意ｗｗw.ｈｅtuｂoｏk.ｃｏm.ｃoｍ識裡還沒有形成這個習慣。
禹明翻過來一盒剪紙：「就我師妹。」
她趕到疼痛病房，顧飛宇給她來電話了：「舒小妹，剛才給禹明打電話，怎麼聯繫不上啊。」
回到科里不到七點，時間非常充裕，她換了衣服去禹明家。
戚曼很快就去而復返，懷中抱著一大盒東西，在門口敲敲門，含笑進來：「這是一整套皮影戲，各地工藝都不一樣，這個我看還行，是師傅現場做的，細節都算經得起考究。」
戚曼若有所思地擺弄著桌面的東西，旋即抬頭一笑：「您剛才不是說您洗面奶用完了嗎，我去房裡給您拿。」
「我到家樓下了，手機沒電了，我找人借了充電寶才充上電。」
禹明挑眉：「那我就照我的意思買了，就算不滿意您也不能退了。」
難怪禹明平時提到這位家政阿姨時，語氣還挺尊重的。
汪教授昨天去過了，今天打算回房休息，剛和戚曼走到門口，禹明在後頭上笑問：「汪阿姨，您昨天在夜市都給您女兒買了什麼，能給我看看嗎。」
戚曼微笑將那盒皮影戲放到桌面上。
一忙就到了晚上七點, 吃完飯回到酒店, 根據之前的安排，明天上午的工作是規範該醫院icu病人管理的持續質量改進，下午就準備返程了。
羅主任想想不放心：「一起去吧，我吃了東西正有點不消化，路上你再跟我好好說說今天白天的工作心得。」
戚曼望著禹明的背影，有和*圖*書些遺憾的樣子，汪教授倒茶時瞟見，回想這兩天這學生的表現，心裏微微一動：「戚曼，你認識禹明的女朋友嗎。」
她打量著舒秦，目光里有些好奇，一開口很熱情：「禹明只說了要給你做清淡的菜，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自作主張做了兩菜一湯，你看看味道還行么，有意見盡可以提，千萬別跟劉阿姨客氣。」
她翻開第一頁，右下角娟秀的一行字，「盧媛。濟仁臨床xx屆。」
周四手術還是很多，晚上她差點趕不上到這邊吃飯，火速扒完飯，她就跟劉阿姨商量，禹明晚上出差回來，冰箱里最好給留點新鮮蔬菜，萬一禹明飛機上吃得不好，晚上回來可以自己下個面什麼的。
禹明笑著往裡走：「羅主任想去夜市，一會我也打算看看。」
好在星期三手術相對較少，她所在的手術間不到六點鐘就做完了擇期手術，最後那台食道癌患者送到胸外icu，她去訪視第二天的病人。
劉阿姨拿著抹布又進了廚房，笑起來很爽朗：「我在顧教授家裡都幹了十幾年了，今年顧教授兩口子退休了，說要鍛煉身體，不肯再請人做家務，正好禹明家裡的阿姨回老家了，顧飛宇就把我介紹到這來了。」
「差不多，這戚曼幫我選的，昨天晚上我拍了照片發我女兒，她看了也喜歡。」
阿姨本來在廚房收拾，聽到開門聲出來：「是舒醫生吧。」
舒秦笑：「劉阿姨好。」
上次只粗略轉了轉，這次她站到書櫃m•ｈeｔｕbｏｏk•ｃｏm•com前，才發現藏書真不少，為了防塵，櫃門都鑲了玻璃，外面幾排看過去，都是禹明的書。
「？」
這家醫院地處經濟落後地區, 無論基礎設施還是人員配備都差強人意, 麻醉科十七名醫生，手術室只有十二間，由於條件限制, 麻醉科去年才開始跟產房合作推行 「無痛分娩」, 到了今年換了新主任，正計劃設立「疼痛門診」及「疼痛病房。」
禹明去找羅主任，羅主任正在衛生間洗臉。
汪教授訝道：「我都收在行李箱里了，來，到房裡來看。」她跟禹明母親當年是同事，對禹明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親厚。
他聲音微低：「我沒鑰匙，進不去。」
舒秦繼續看書，左邊耳朵里塞著耳機聽英語教材，右邊耳朵留意著來送樣本的同學的腳步聲。
「這都女孩喜歡的？」
禹明打開箱子，最上層放了一堆，有特色小吃，也有手工藝品。
禹明站在門邊：「夜市您去不去。」
該醫院宣傳工作做得到位, 本地居民很早就知道著名醫學學府濟仁附屬一院專家來此義診，到了這一天，天不亮就有很多人到門診大廳排隊, 來的患者大多罹患三叉神經痛、從集性頭痛、慢性頸椎痛、肩周炎等常見慢性疼痛，再就是癌痛, 一整天羅主任禹明都在門診，通過義診的方式, 向本院醫生示範疼痛門診的常規流程。
舒秦走到桌邊，一看都是顏色清爽的家常菜，坐下時笑著對劉阿姨說：「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