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禹明替舒秦打開門，打量她：「特意上去一趟, 就為了加了這麼件衣服？」很薄的一件針織衫，接近牛乳的淺米色。
禹明被顧飛宇拽走了，舒秦含笑在朱雯身邊坐下，舉目一望，要麼是顧主任和黃教授的學生，要麼就是年輕職工。
舒秦默默吃了口菜，她看過禹明的履歷，九月份的生日。
那邊所有教授都上車了，朱雯一家人也走了。
四人入座，顧飛宇對黃教授說：「劉主任有事來不了了，大家別等了，先吃吧。」
到了醫院，他破天荒沒將車停到地下，而是停在地上停車場，拉著舒秦走到樓下。
對面有人說：「彭主任，您不是要給您愛人買襯衣嗎，禹明身上這件就很不錯。」
舒秦進衛生間取下晾著的衣服，探手一摸, 裏面的睡裙幹了。
包廂在二樓，老同事來了一大半，剩下的在來的路上。
東風樓開了近十年，在本地口碑不錯，就在一院附近，相距不過兩條馬路，因為停車方便，醫院職工常來這就餐。
禹明沒抬頭，隨便整理下：「謝謝。」
一個人過生日是什麼滋味？她有點想象不出來。從小到大，每到她過生日那天，爸媽都會精心準備，哪怕只是幾個家常菜，也會置辦得和樂融融。
還能找個更爛的理由么，舒秦：「嗯。」
顧飛宇感覺氛圍有些凝重，說：「媽，禹明都有女朋友了，您還擔心沒人給他過生日，倒是你兒子我，到現在還沒女朋友。」
舒和-圖-書秦看向門口，只看到禹明的側影。
汪教授摘下脖子上的絲巾，拍拍胸脯：「緊趕慢趕的，就怕趕不上，好不容易到了市區，手機又沒電了，幸好我這學生跟著我，不然電話都打不了。」
「走廊盡頭左拐。」
禹明想了想，算了, 女孩很多事他理解不了，他回身將黃教授前天落在後座的一個抱枕拿過來：「要是覺得冷, 就把這個搭在腿上。明天去你家, 叔叔阿姨都喜歡什麼。」
戚曼只得留下，安置好行李箱，坐到導師邊上，一一跟眾人打招呼。
顧飛宇擺手：「我頭兩年不懂事。」
舒秦給他倒了杯水，禹明問她：「還想喝什麼，我再去點？」
舒秦喝著果汁搖頭：「我都喝飽了。」
禹明清清喉嚨，打開窗戶吹了吹風。
黃教授：「難怪剛才顧飛宇電話打不通，這是你那個學生吧。」
繞到女生宿舍後門, 禹明留在車裡, 舒秦到樓上拿東西。
她找出一件色調相近的針織開衫披上，拿了包，鎖好門下樓。
她抱著幾件衣服出來, 打開衣櫃，先將睡裙收進配套的包裝袋，再到鏡子前梳頭髮。
顧飛宇說：「可不是，雯姐生日最好記了，農曆中秋節，再往後就是禹明的生日，他們倆生日一個在月中，一個在月底。」
「你不知道？王南的博士課題跟禹明一個省字型大小掛一起，從選題到設計課題，都是禹明幫著他弄的，王南就是禹明的和-圖-書死忠粉，不管禹明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屁顛顛地去做的。不過我就奇怪了，禹明組裡那麼多人，幹嗎非讓你收這個樣本，一守就守幾個小時，無不無聊。」
汪教授：「她跟我到鄰市開會，也才剛下飛機。」
禹明本該送舒秦回家，眼看快到醫院了，突然改了主意：「白天劉阿姨洗了床單，要不你幫著我換一換？」
這時，外頭來了幾個人，汪教授和戚曼手裡推著行李箱，顯然剛下飛機，風塵僕僕的。
黃教授看向禹明，嘆息：「每年張羅給禹明過生日，可這孩子每年都有事要忙，孤孤單單的，連個生日蛋糕都沒吃過。」
戚曼靜靜聽著，微微一笑：「導師，車來了。」
戚曼跟禹明並肩而行，走了幾步，轉臉看看他，提醒他：「禹明老師，你領帶歪了。」
禹明站著給身邊幾位老師倒酒，將其中一杯放到桌上：「行啊，就是目前還沒批下來。」
說話時掌心發燙。
禹明鬆鬆領口，在舒秦身邊坐下。
他笑了一下發動油門：「待會我問問。」
月光如銀，夜風在遠處搖動樹枝，兩人無心看風景。路過一家便利店時，禹明對她說：「我進去買點東西。」
包廂頓時笑語雷動：「老汪總算來了。」
戚曼笑：「黃教授好。」
舒秦跟朱雯幾個年輕醫生說話，禹明問黃教授：「您倒是給個意見啊，我明天去舒秦家，給她爸媽買點什麼？」
汪教授啜著果汁問禹明：「你那個下和-圖-書鄉的項目批下來了嗎？我們科最近在申請農村貧困兒童I型糖尿病的下鄉項目，因為剛處於起步階段，有些地方進行得不順利，你把你的模塊發一下，汪阿姨參考參考。」
彭教授架著眼睛眯了眯眼：「禹明，衣服哪買的？」
禹明半開玩笑說：「我都這麼大了，生日有什麼好過的。」
禹明笑了。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麼句話，早該料到她也不清楚，反正要過去吃飯，不如等見了黃阿姨這些長輩再諮詢。
朱雯拆筷子：「我就知道是王南。」
有位骨科醫生微訝：「還不批？眼看中秋節了，再拖就到明年了。」
顧飛宇領著舒秦往裡走：「舒小妹，你跟雯姐坐一起。」
顧飛宇一個人忙不過來，禹明在幫著點酒。
黃教授愕然：「老顧這一病，我都快沒有時間觀念了，小雯是不是快過生日了。」
戚曼對汪教授說：「您和朋友聚餐，我就不湊熱鬧了，東西給您放到這，有事您再打電話。」
汪教授跟顧飛宇在前面走，汪教授問顧飛宇：「老劉來了沒？」
她堅持：「不冷。」
顧飛宇載黃教授，舒秦上了禹明的車。
黃教授招呼幾個主任，看禹明和舒秦進來了：「舒秦，快到這邊坐，禹明，你幫著顧飛宇下去接人。」
黃教授瞥向正和朱雯說笑的舒秦，有些感慨：「見了父母，關係可就不一樣了，照我看，舒秦這孩子可真不錯，要是發展順利，今年年底是不是就能喝上你們的喜酒httｐs://m.he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了。」
菜還沒上，包廂門敞著，朱雯問舒秦：「今晚疼痛病房誰去？」
房裡沒亮燈, 盛一南每逢周五就回家，今天照例不在宿舍。
「沒，科里有搶救，劉主任都到樓下了，又被叫走了。」
舒秦將裝著睡裙的背包放到後座, 低頭看了看：「差不多了。」
舒秦搭好抱枕, 差點忘記這件事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她看向他：「要不買點水果吧？」
菜很快就上齊了，大家敘舊的敘舊，閑聊的閑聊。
黃教授說：「你汪阿姨不是說了，給舒秦媽媽買些燕窩和化妝品，給舒秦爸爸買點煙或者酒。」
汪教授跟戚曼一起去衛生間，出來時，顧飛宇和禹明正要回包廂。
彭教授目光挪向舒秦，舒秦只得放下筷子，笑了笑說：「是xx牌。」
戚曼笑：「不客氣。」
舒秦：「王師兄幫忙收一晚。」
汪教授跟老同事說笑幾句，問服務員：「洗手間在哪。」
顧飛宇和禹明插著褲兜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說話。
舒秦將一罐飲料放到朱雯面前：「還行吧，反正我每天晚上都要看書，在哪看都一樣。」
禹明怔了怔：「我倒是不介意年底就結婚，但是舒秦還沒畢業，而且她還想著提前轉博，還得看她和她父母是怎麼想的。」
這時汪教授和戚曼過來告別，聽了這話，汪教授笑著嘆氣：「老黃，你太心急了，別忘了他們年輕人跟咱們當年不一樣，談戀愛和婚姻對他們來說是兩碼事。」和圖書
禹明說得沒錯, 晚上降溫了，薄呢裙太短，風從開著的窗吹進來, 身上涼浸浸的。
黃教授攔住戚曼：「這孩子也太客氣了，來都來了，跟你導師吃頓飯再回去。」
可是腿還露著。「這就不冷了？」
席間不少人都是禹明母親當年同事，都知道禹明母親當年差不多就是九月份去世的，不難猜到禹明為什麼不肯過生日，忙借故轉移話題：「顧飛宇，你缺女朋友？我們怎麼不信呢。」
禹明低頭一看：「哦，這舒秦給我買的。」
顧飛宇提前讓老闆留了個車位，禹明停好車，和舒秦一起下來。
眾人默契地微笑。
禹明乾脆扯下領帶，笑說：「我平時也不系啊。」
黃教授板著臉不接話，朱雯一哧：「你彆氣黃阿姨了，前年給你介紹那麼好一女孩，你不是也把人氣跑了。」
席散的時候，禹明和顧飛宇在樓下送人。
過道不寬，最多容納三人同行。
黃教授裹緊肩膀上的披巾：「回頭我再給你發個簡訊，盡量多列點東西給你做參考，明天你是不是還要去疼痛病房查房，記得辦完事早點去，這領帶都歪了，明天可不能這樣。」
汪教授也睨著戚曼：「一起吃飯，別忘了我還有東西放你那。」
舒秦有點奇怪：「哎，怎麼說？」
禹明拿著手機，低頭在回郵件。
一桌子的人，最熟的就是朱雯。
禹明拿出手機：「舒秦爸爸不抽煙也不喝酒，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化妝品什麼牌子，我沒記住，能不能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