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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住在你心上

作者:凝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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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趕了一天的路,他是風雪夜歸人,有別於往年的冬夜,今晚家中有人等他。舒秦眼裡的柔情和憐惜,足以融化他肩上沾著的每一片雪花。幾個月以來他領略了愛情的千百副面孔,但舒秦此刻凝望著他的目光,是他見過愛情最美的模樣。有人心疼她,而且比他自己更心疼他。
禹明摸了一會沒找到遙控器,只得下床關了中央空調,溫度降下來,兩人這才睡踏實了。
她沒看那個女人,靜靜望著禹學鈞:「您是病人,按理說我應該體恤您的情緒,但是我想說,禹明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我很愛禹明,想好好守護他,也請您,體諒他的感受。」
潘教授和產房聯合做的分娩鎮痛相關課題——麻醉。
禹學鈞突然咳嗽起來,一咳嗽就愈發顯得精神不濟。那女人吃了一驚,忙又「噠噠噠」走回來,彎下腰,替禹學鈞拉高毛毯,動作輕柔又富有耐心。
趁大會沒開始,舒秦起身去盥洗室,從盥洗室出來,聽到禮堂里掌聲雷動,主持人上台了。
舒秦輪流打量這幾個人,表面上還算平靜,心裏早已翻江倒海。
禹學鈞休息得差不多了,一言不發望著舒秦,虛弱卻強勢。
舒秦正覺得奇怪,前面某排有人站起來,這人健步如飛,在無數道驚詫的視線中邁上講台。
禹明想了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只不過六歲的他熱衷於各種玩具水槍,就算有個兩歲的小女孩朝他走過來,他也會因為覺得無趣拔腿就跑。
「睡。」
就聽剛才的中年人說:「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我們沒打招呼就來跟舒小姐晤面,還請舒小姐別見怪。」
「熱。」她臉都熱紅了。
推輪椅的是個中年女人,穿著一件藕粉色大衣。
舒秦一愕,難怪來得這麼巧,看來他們早就做過調查,知道禹明這幾天總和她在一起。
兩人到了校本部,舒秦下車,禹明自己去停車。
舒秦擔心了兩天,風平浪靜,禹明回到科里交接工作,科里還專門開了個小型的歡迎儀式。
「我參加夏令營,我媽正好也在當地開會,她陪著我去的。」
這人很眼熟,等他到了台上,舒秦才認出來,愣了一愣,清平縣的劉主任。
「醫院上下都討論過好多次了,都覺得這個課題參加比賽不可思議。」
舒秦這才回過神,沒接,淡淡說:「謝謝禹叔叔,不過我想不用了,不知您專程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林景洋的圍術期心臟保護課題——麻醉。
輪椅上的男人靠著椅背靜靜看舒秦幾秒,開口了:「我是禹明的父親,禹學鈞。」
禹明喉結滾動,外面風聲雪聲,她和他肌膚相貼,體溫共融。
「癌痛相關。」
「你也太不會哄人了。」
舒秦不得不承認禹明的父親很擅長找切入點,點點頭:「對。」
她沉浸在各種複雜的情緒中,久久沒接話,禹學鈞並不介意,做了個抬手的姿勢。
禹學鈞:「我知道禹明今晚會參加比賽,為了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特意挑這個時候來找你。」
www•hetubook•com.com故作輕鬆,音色卻發啞,舒秦鼻根酸脹,早該釋懷的東西,他一個人背負了這麼久,放下不容易,但總算肯試著往下放了。
字體在眼前跳躍,頭銜是某跨國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舒秦試著問:「是不是你爸爸。」
她想讓禹明有個心理緩衝,卻苦於找不到切入點。
舒秦腦海里浮現盧教授的模樣,跟這個頭嬌小的女人比起來,盧教授更高挑也更有風度。
「禹明做的什麼課題?」
最前面的人坐著輪椅,舒秦遠遠一瞥,只覺得這男人目光很銳利,然而臉色蠟黃,像是生著重病。
兩人默默相擁,過了許久才平復情緒,禹明感受著她濕濕睫毛劃過他臉頰帶來的微涼的細微觸動,心都要化了,等舒秦埋在他頸窩一動不動了,他才問: 「還想哭嗎。」舒秦破涕為笑,想哭也能被他這句話憋回去。
她把他看透了。
閉眼感受片刻,不知何時起,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那塊矗立多年的堅冰,早就有了消融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他貼了貼她的額頭,終於打破了沉默:「好,我試試。」
她瞬間改變主意了,不管多少人事先給禹明打預防針,以他們父子之間的裂痕,只要見面就避免不了一場衝擊。禹明累了這段時間,到家的這一晚,她不想他被攪得心神不寧。況且後天他又要參加科技進步獎,清平縣條件那麼艱辛,他的課題跟準備充分的林景洋比起來,本來就沒有十足的勝算,既然他們暫時沒來,不如先讓他心裏安靜兩天。
說完就將他們留在原地,自己匆匆回到禮堂。找到座位坐下,她太陽穴還突突直跳,太多情緒叫囂著擠在胸口,讓心臟脹要炸開,她看著講台,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
舒秦看著文件夾里的那疊東西,頂上一層的確是本市某高中某班級的成績單。
禹明語氣又冷又硬:「我哪來的爸,我爸早就死了。」
舒秦不知道自己臉色發白,只知道心裏泛起輕微的不適感,到底找過來了,還是以這種不告而來的方式,連她都會受到這樣的衝擊,難以想象禹明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舒秦興趣濃厚地研究某張照片:「你這是在哪打籃球?」
剛才的話里,沒有一個字提到盧教授。
禹明留在床邊望著舒秦的背影,沒吭聲。
他聽到窗外有瑟瑟的輕微響動,是雪籽敲打玻璃的聲音,一大早就開始下雪,晚上越下越大。
按照流程,可能是某位重要人物要上台致辭了,科技進步獎不僅是濟仁內部的比賽,市領導和衛生系統的領導也會參与評選。
她當著他的面翻開第一頁,他望著照片上的女人。
女人黑色披肩長發,身材窈窕,單從背後看,會誤以為她只有二三十歲,但是打了照面才看得出,儘管精心保養,這女人眼角和嘴角早有了歲月的痕迹,看著至少有四十五六歲了。
舒秦歪在他臂彎里,指了指:「這是在裏海兒童樂園?當時你幾歲?」
和*圖*書便這麼想,他依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真有可能,要不你回家確認一下你那張照片的日期?」
他說著,將手中的透明文件夾舉了起來:「舒小姐你看,這是禹明高中時的成績單,禹先生因為想念兒子,把這些成績單悉心保存了這麼多年。」
吳墨他們低聲問她:「舒秦,要不要喝飲料。」
他笑:「反正是不想哭了?我去給你拿濕毛巾擦擦鼻涕。」舒秦摸了摸自己的臉,淚痕狼藉:「擦可能不管用了,我得去重新洗個臉。」禹明打量她,眼皮腫了:「得抹個眼霜吧。」
主持人突然說:「經過這幾天評委會的討論,這個課題可能會臨時增加一位彙報者。」
「少年宮。」
禹學鈞一動沒動,那個女人倒是輕咳一聲。
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說我們那時候碰過面嗎?」
禹學鈞側頭聽了一會,有些失神:「這些年我雖然人在美國,但是無時無刻不關注禹明,現在親眼看到他出落得如此出色,我這做父親的感到很欣慰。」
吳墨他們面面相覷,奇道:「增加彙報者?不是規定每人只有十五分鐘時間嗎,誰呀?」
「你去哪?」
「盧阿姨的病不是你造成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答應我,別再跟自己較勁了。」她吻他的下頜,睫毛顫動,淚滴到他肩上。
可是現在不同了, 舒秦闖進了他的生活, 情到濃時,兩人的命運開始發生更深的羈絆。她不問則已,一問就直擊他的要害。
禹明咀嚼著「和解」兩個字,苦澀的滋味在胸膛里縈迴,舒秦一動不動凝望著他,顯然在希冀著什麼。與上回在清平縣不一樣, 這回她想為他做的更多。
陳律師適時插話:「舒小姐,想必你也都看到了,禹先生現在身體狀況很不理想,我們這次來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年因為種種原因,禹先生沒能將禹明帶在身邊撫養,但是禹先生這些年從未放棄過跟禹明修復父子關係,剛出國那幾年,他幾回要將禹明辦到美國去,可惜禹明對他父親的誤會太深,不論誰勸說都不肯接納這建議。
他邊說邊從懷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舒秦:「在下姓陳,這兩位,是禹先生禹太太。」
在他自我介紹時,那個女人安安靜靜待在一邊,很識趣沒開口。
「那個時候盧阿姨真漂亮。」
屏幕上顯示,一院麻醉科這次一共選送了三個課題。
「六歲。」
她翻到下一張:「咦,這張好像不在本地?」
舒秦咳嗽一聲打斷這些議論,禹明在台上沉穩地整理了一下話筒,沖主持人點點頭。
因為是周末,前來觀賽的教職員工空前多,舒秦老遠就看到門口有很多老師同學。
於她而言,好像每一次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我當然知道。」舒秦那一堆瓶子就放在洗手台上,剛才他差點把最小的那個弄到地上,出於好奇,他研究過小瓶子。
這半年以來,舒秦一共來大禮堂三次。
舒秦確認照片日期:「五月份拍的?我家裡也有這樣的照片,當https://m.hetubook•com•com時爸爸媽媽也帶我去裏海兒童樂園玩過,我才兩歲。」
舒秦低頭一看,他睡衣肩膀連帶前胸果然濕了一大塊,她忙披上衣服,坐起來趿拖鞋:「我昨天整理衣櫃的時候把另外幾套放到底下的隔層了,你可能找不著,我去給你拿。」
他有點懨懨的,因為身體緣故無法像正常社交場合那樣主動跟舒秦握手,只能稍稍欠身。都病成這樣了,還能看出往日精明強幹的那種風度。
禹學鈞端詳舒秦,畢竟太年紀,禮貌歸禮貌,這孩子沒能掩藏眼裡的抵觸情緒,他沒強迫舒秦接受這份禮物,微微點頭:「可以叫你舒秦嗎?」
禹學鈞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有直接來找禹明。
這時禮堂里又傳來掌聲,舒秦笑笑:「禹叔叔,這次比賽對禹明來說非常重要,如果您沒有別的話,我想我得進去了。」
他在她面前無可匿形。
舒秦緊張地調整坐姿,聽到後面有人說:「我看還是林景洋那個靠譜一點。禹明那個如果不跟基層挂鉤還好說,一跟基層挂鉤就顯得不那麼真實,你我都去過基層,哪家基層醫院能在三個月做出這個成績,別說疼痛病房這種沒效益的部門,產科普外科都不可能。」
禹明眼裡湧現陰霾:「不記得了。」
衣服下擺被扯住,禹明只得又蹲下來,今晚舒秦說不上哪不對勁,他望她一會,指了指自己的睡衣:「你看看你給我的衣服哭成什麼樣了,哭完一邊不夠,還要哭濕另一邊,我去換件睡衣。」
開口的是一個梳著背頭的中年人。
舒秦這才注意到禹學鈞的手臂上還留著化療專用留置針,他狀態很不好,才說了幾句就開始了漫長的休息。
禹學鈞擺擺手,歪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喘息。
「禹先生雖然不在國內,但時刻準備提供做父親所能提供的幫助,這些年禹明的一舉一動,包括當初高考填報志願,畢業順利留校,乃至在一院附近置業,禹先生都一清二楚,這世界上最親密的就是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最難修復的也是父母與孩子的關係,可是血濃於水,哪怕相距再遠,做父母的怎能割捨掉對孩子的牽挂。」陳律師嘆口氣,「舒小姐,說起來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可我看得出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時間可以沖淡很多東西,再難解的結也有解開的一天,禹明現在是濟仁出類拔萃的醫生,他每天在臨床看這麼多病人,我想他早就想通了一些事,所以我們這次來是想拜託舒小姐一件事,請你說服禹明見禹先生一面,禹明誤會了他父親這麼多年,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是時候放下成見了,時間和地點可以由禹明來安排,最好能徹底緩和父子之間的關係。」
舒秦依著他胸口,心裏萬分煎熬,也許就在這幾天,禹明的父親就會來人找禹明。不知怎樣才能減低這個消息對禹明的衝擊,她老擔心他好不容易平復的傷口又被劃開一刀。
他說著,放開舒秦的肩膀,自己從床邊站起。
「別說話了,輪到和_圖_書我們科了。」
第三次是禹明帶著癌痛課題參加科技進步獎。
禹明忙著準備為比賽做準備,一來就去找校方工作人員,舒秦自己到了禮堂門口,在人堆里找到科里的師兄師姐,大家聊了一會,一起進去找座位。
舒秦笑眯眯點頭:「後天正好可以回家拿相冊。」
陳律師舉著這東西走到她面前,她出於禮貌只得接過,不小心瞥見對面女人大衣上閃耀的鑽石胸針,心像被針扎了一樣尖銳地抽痛,保存得再不錯又如何,禹明父親這麼多年沒有回國找過兒子也是事實。在他們一家人共享天倫之際,禹明也許正被無邊的孤獨感所吞噬。
這女人迤迤然逆光而行,耳墜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就是說,禹明這幾年在濟仁風頭正健,千萬別為了一個科技進步獎弄點虛假病例,真犯不上。」
他開始沉溺於這種不知疲倦的狀態,日復一日,無暇旁顧, 他就像一個奔跑中的人,從未想過終點在哪裡。
「我不太清楚你們學校的事。」禹學鈞細細打量她的神色,「這種比賽在你們濟仁系統是不是很有影響力?」
舒秦心裏存著事,禹明身上又熱氣太足,害得她半夜被熱醒好幾次。
然後拿出一本相冊放到禹明面前:「今天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這相冊了。」
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他除了思念母親,還憎惡父親,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填滿了他每一天的生活。
這話出口的瞬間,禹明的肩膀綳了綳,舒秦心也跟著一緊,下意識摟住他的肩膀。
舒秦抿了抿嘴。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舒秦目光一抬,那女人像是想起了自己車禍的兒子,撫著手臂快步走到一邊,望著窗外,神情凄楚。
舒秦錯愕地看著對方,這人站在輪椅後面,微胖身材,穿一身厚呢西裝。
舒秦咬了咬唇,將文件夾交還給陳律師,沖禹學鈞鞠了個躬:「禹叔叔,我很同情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我沒辦法做你們父子之間的調解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您向禹明轉達您的要求。」
她心酸地望著禹明的背影,他光聽到這兩個字就能萌生出強烈的恨意,等父子真正見了面,不知會掀起怎樣的巨浪。
舒秦坐在靠外面的位置,左邊是吳墨他們,後排能聽到盛一南的大嗓門,盛一南主動找過舒秦好幾次,看舒秦沒接茬,後來也就消停了,但畢竟平時科里抬頭不見低頭,兩人從相敬如冰又變成了相敬如賓,見面也會點點頭。
睡到拂曉覺得冷,舒秦又往禹明懷裡鑽,禹明沒醒,只是下意識伸胳膊將她抱緊。
舒秦腦子裡嗡嗡作響,無意識盯著那張名片看了幾秒,略一遲疑,從對方手裡接過。
舒秦走著走著,腦海里突然冒出個不可思議的猜想,這行人徑直到她面前,停了下來:「舒小姐,你好。」
舒秦訝笑:「你還知道眼霜?」
等她洗了臉出來,他解開紐扣脫下睡衣,接過她給他找的衣服,拉著她上床。
他的生活變得異常充實,苦痛以這種方式得到了緩解。
和_圖_書禹明目光一晃,家裡的相冊就這麼幾本,這本就放在床頭櫃,本來也沒打算避著舒秦。
這話份量極重, 狠狠擊中禹明的心, 他張了張嘴, 話卻堵在了嗓間。
「禹先生考慮到禹明年紀還小,緊張的家庭氛圍也許會對禹明的成長帶來更不利的影響,於是,權衡再三,只得暫時放棄了這打算,但是禹先生沒有一天不關注禹明的動態。」
這時禹明上台了,不必說話,一站在那就光芒萬丈,禮堂里沸騰起來,有掌聲也有非議。
周六的科技進步獎照例在校本部大禮堂舉行。
這是個死結。
再看輪椅上的男人,年齡介乎五十到六十之間,身材高大,眉目也俊朗。重病使得這人臉龐極其憔悴,但輪廓依稀有種熟悉感。
舒秦等著禹明的答覆,無限耐心,她知道沒那麼容易,但無論如何,總要嘗試著走出這一步。
要不是對父親的恨意太強烈,禹明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舒秦在腦海里組織好語言,仰頭看了看他,輕聲問:「這是誰?」
第二次是羅主任競聘。
禹明愈發肯定舒秦情緒不對,正要低頭看她,舒秦忽然從他懷裡爬出,趴在床邊拉開抽屜。
禹明翻身下床:「我去倒杯水。」
陳先生取出一個禮盒,笑著說:「禹先生聽說舒小姐是禹明的女朋友,特地給舒小姐帶了一份見面禮,長輩的一點心意,還請舒小姐笑納。」
第一次是禹明參加青年後備人才選拔比賽。
舒秦眼睫上凝著淚珠,想起顧家人的那番話,莫名酸楚。
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照片是殘缺的,合影少了一個人,剪刀痕迹那麼銳利,看上去觸目驚心。
為了履行對母親的承諾也為了儘快分散注意力,他開始給自己制定目標, 每完成一個目標, 立刻開始下一個目標。
說著將禮物送到舒秦面前。
舒秦接著往下翻,翻到一多半了,禹明突然說:「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
禹明也睡得不踏實,每回舒秦踢開被子往床邊滾,他就把她拽回來,來回幾次,他打開床頭燈,迷迷糊糊地問:「熱嗎?」
禹明閉了閉眼,不再一味抵抗,胳膊收攏,將舒秦圈到懷裡。
顧家人的陪伴無法紓解這種煉獄般的煎熬, 只要想起母親臨終時的模樣,他的心就會撕裂般作痛。
禹學鈞微提嘴角:「來得冒昧,禹叔叔再次向你表示歉意。」禮堂漲潮般湧起掌聲,禹學鈞的注意力被這動靜所牽引,忘了往下說。
禹明的癌痛課題——疼痛。
他把相冊扔回床頭:「困了,睡不睡?」
舒秦快步往外走,相比熱鬧非凡的禮堂,走廊顯得很安靜,走到一半了,才發現盡頭有幾個人,他們沒進禮堂,像是專門在等誰,看到舒秦,他們調轉方向,沿著走廊走過來。
舒秦避免讓自己端詳那個女人,卻無法不看禹明父親,這回看得仔細,才發現父子倆只是輪廓有點相似,就五官而言,禹明顯然更像盧教授。
舒秦心煩意亂,點點頭接過:「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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