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
「怎麼回事？」維克多往嘴裏塞早飯的動作停住了。
無憂無慮的年少時期，噩夢是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終結的，喝一口水，躺好，閉上眼睛，就可以過去了。
他最後是被貝芷意叫醒的。
肌肉的觸感不錯，睡夢中的貝芷意蹭了蹭，下意識的想拍他的背，可她那個角度拍不到背。
如果是男人，這一早起來的表情就不會那麼欲求不滿。
他頓了頓。
他那天其實不應該睡著的，因為睡著了，必定會做那個夢，白日里嘆息著讓他回家的長輩，勾起了太多回憶，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一定逃不過去。
和安在黑暗中緩緩的閉上了一直不敢閉上的眼睛。
……
和安輕手輕腳的彎腰拿走了貝芷意手裡捏著的書，雙手環胸在床邊上站了一會。
而且他得比維克多他們早起，要不然讓那兩個傢伙知道他們兩個昨天晚上睡一起了，估計能把貝芷意調侃到找個洞埋起來。
她時刻記得他們今天睡覺的目的是為了陪他，睡著之後，抓著他的手一直沒有放手，他動一下，她就下意識的拍拍他的背。
「那麼早么？」好脾氣的貝芷意完全不介意還沒睡醒就被啃了一口的事，躺在床上揉著眼睛打著哈欠。
不單單是腦子，還有身體上的。
她骨骼真的很小，小小的一隻，難怪老是會腦補奇奇怪怪的畫面。
「所以你要麼就是禽獸，要麼就不是男人。」依坦接的很順。
他可以……那麼幸福么？
但是這個離島上除了
和-圖-書瞎子贊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私下裡偷偷做的這些事，和安他們做事向來謹慎，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除了他們三個人，沒人知道瞎子贊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和安皺著眉愣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看著懷裡面人安安靜靜的抱著他，睡夢中還不忘安撫的拍拍他的背，他也就跟著她閉上了眼睛。
「我查了庫存。」維克多給和安遞早飯，「倉庫里的避孕套一個都沒少。」
「……我們倉庫里根本沒有避孕套。」和安把糯米飯塞進嘴裏，心想最近基地真的太不忙了。
已經過了她平時睡覺的點，晚上一通折騰又哭了半宿，她剛才應該是一邊看書一邊等他，睡著的時候手裡還捏著一本書。
「和安？」或許是他站的太久了，貝芷意迷迷瞪瞪的睜眼，想坐起來。
「沒事，你睡。」和安爬上床，很紳士的自我安慰，等她睡著了，他再回房間。
…………
他僵在床上，貝芷意還掛在他身上，他剛才摟的太緊，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抱在了他身上。
「做噩夢了就喝點水，夢就會斷了。」她細聲細氣的，把手裡的溫水遞給他。
「我早上要去趟蘭卡威。」他隨身包里除了筆記本電腦就是一堆的零散工具，亂七八糟的塞進包里，「你們今天先不要去紅樹林，昨天在南面我沒看到瞎子贊。」
他對他自己的自制力信任度不怎麼高，但是又確實有些眷戀貝芷意身邊平和的氣氛。
自己動手根本就用不hｔtｐs://m•hｅｔｕｂｏok.coｍ•com到那玩意兒。
粉白細嫩的臉，被他別有用心的搓成了一個包子。
閉了閉眼。
然後他居然……也睡著了。
他苦笑著揉了揉臉，揉完覺得不太解氣，又改成揉貝芷意的臉。
睡相和她的性格一樣，安靜沒有攻擊性，他摟著她，她不管姿勢舒不舒服，蹭了兩下腦袋，很快就睡著了。
「他不是男人。」維克多觀察了一下和安的表情，很權威的下了結論。
「睡吧。」她在他懷裡打了個哈欠，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那麼幸福么……他捂住又開始抽痛的心。
「你們……老家的說法？」他都忘了，貝芷意和他媽媽是老鄉。
和安站在床邊看了很久，瞥到鏡子里的自己，眼神溫柔嘴角上揚。
他都忘了……
他告訴自己。
他喝了酒跑了步，洗掉一身的汗和沙，貝芷意早就幫他把床鋪好，還多加了個一枕頭。
和安瞪著那杯水。
「我們等了你一晚上準備酗酒慶祝的，誰知道你這重色輕友的帶著女朋友騎車去了。」依坦氣狠狠的，「去水母沙灘了吧？媽的那地方還是我先發現的。」
昨天的動員大會，南面每家都來人了，唯獨瞎子贊和他媽媽沒來。
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到懷裡的女人悄悄地起夜上了次廁所，赤著腳沒穿鞋，怕吵醒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身體上醒了的和安在那一刻痛不欲生……
噩夢太熟悉，他在夢裡仍然是個旁觀者，所有的眼淚鮮血尖叫都隔著ｍ.ｈｅｔｕboｏk•ｃom.coｍ一層撕不破的紗。
他都忘了，他還在未成年的時候，他媽媽也經常這樣哄他，做噩夢了，喝口水就可以把噩夢斷了，再睡著的時候，噩夢就再也不會來找他了。
都已經敢打他的頭了，卻仍然沒膽子親嘴巴！
和安盯著手裡的糯米飯，心想砸過去夠不夠糊住兩個人的嘴。
「睡吧。」貝芷意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關好了燈，又拍了拍他的背。
「我先去找人找找瞎子贊，回來再說。」
他終於睡著了，不算深眠，仍然有夢，但是終歸，沒有再回到那個地方，沒有再聞到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他在黑暗中抱著貝芷意蜷成了一團，貝芷意小而軟的手一直拉著他的手，呼吸清淺，安靜綿長。
在這個島上蓋酒店，就像是佔領了偷獵者的老巢，沒人反對真的不太正常。
和安的生物鍾很准，清晨六點半，他調的鬧鐘還沒響，他人就已經醒了。
和安從貝芷意房間里出來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兩個大男人八卦兮兮的蹲在貝芷意房門口，一副偷聽的光明正大的表情。
連他睡著了，都沒膽子親嘴巴。
和安恨不得把她的包子餡擠出來，抓著她的手氣乎乎的咬了一口，翻身起床。
但是小櫻在的季節那裡的水母還不多，結果被和安撿了便宜。
再次上床的時候，她好像還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鑽回了他懷裡，抬著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噩夢斷了。
貝芷意咂咂嘴，很執著的順手找了個地方拍了拍，夢裡ｈeｔｕboｏｋ•cｏｍ.coｍ面為了手上奇怪的觸感皺了皺眉。
維克多和依坦，破天荒的很早就起床了。
睡眠質量一如既往的差，但是卻確確實實的睡著了。
他憋了一口氣才沒有把貝芷意從床上直接丟下去，不過貝芷意這神來一筆，倒是把他腦子裡的旖旎思想打擊的只剩下點尾巴。
他喝了水了，和小時候一樣，抱著水杯喝了小半杯水。
包子皺皺巴巴的睜眼，嘴裏嘟噥了一句，發現自己被揉得說不出話，細胳膊一抬，又敲了下和安的腦袋。
「你們就裝不知道吧，別逗她。」先把貝芷意護好了，和安把剩下的糯米飯塞嘴裏胡亂嚼了下，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
然後就……徹底醒了。
他沒有完全醒來的腦子有自己的意識，他隨著這意識抱緊了懷裡的貝芷意，在她頭髮里吸了一口氣。
他耙了一把頭髮。
那天晚上兩人其實相安無事。
他近乎虔誠的拿起了那個水杯，咽下了一口溫水。
他說了今天晚上只是抱著睡，她就信了。
「買早飯。」和安拍拍她的頭，「你再睡會。」
他們三個人，哪一個都沒有用避孕套的需求。
那是他那個晚上最後的印象。
睡眠質量很不錯的貝芷意翻了個身，抱著和安的枕頭很快又沒了聲音。
和安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先是對著天花板愣神了幾分鐘——他有段時間沒有這樣熟睡了，覺得整個人都有點蒙。
和安想了想，為了表達感激和_圖_書，把手裡捏成石頭的糯米飯丟到了依坦的芭蕉葉里。
他暗地裡和志願者還有巡警走的很近，上次病毒信封之後，抓走的那幾個偷獵者，和他的偷偷送給巡警的情報很有關係。
聽到他進來了，迷迷糊糊的又往床里側挪了挪，空住了一大半床。
「今天都不要出基地，安全為主。」他在出門的時候，一再叮囑。
和安面無表情的關好門。
她真的就是陪他睡覺的……
基地的床都不是雙人床，比單人床略寬一些，重新洗過澡的貝芷意早就躺在床內側睡著了。
印象裏面，他有些氣惱。
基地常駐的三個男人，一個喜歡的對象未成年，一個萬年單身，還有一個是孩子的爸爸。
她睡眠質量很好，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的和安在黑暗中微微的揚了揚嘴角。
瞎子贊其實不是瞎子，他是這個離島上的原住民，他媽媽和不知道哪國過來的嬉皮士在一起露水姻緣生下了他，眼睛顏色很淺，眼皮上面有一道疤，所以大家都叫他瞎子贊。
「做噩夢了么？」她假裝沒看到和安滿頭的汗，和睜開眼睛前臉上的表情。
房間裏面有淡淡的香氣，貝芷意從來不用香水，只是平時用的護膚品和洗漱用品多少都帶著香味，她的體味和這些香味混合在一起，讓外國人和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個中國詞彙：香閨。
合同簽的比想象中的順利太多，他反而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不太清楚。」和安皺皺眉。
她披散著頭髮有些擔心的擰著眉，手裡拿著一個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