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沒人接。
很多年以後，她可能也會和自己的孩子說一模一樣的勸告。
……算了他們家人似乎真不喜歡這樣外放的表達方式。
孔媽媽被嚇到, 第一個反應就是：「你懷孕了？」
「……媽你這樣我們沒法溝通！」孔安槐有點惱了。
「……我沒有。」孔安槐真的覺得頭頂上有烏鴉飛過，她突然有些理解喻潤為什麼每次跟她對話都會突然沉默了。
「但是安槐啊，人生不可能一直那麼如意。」孔媽媽握住孔安槐的手，「我跟你爸爸會老，我們已經約好，以後誰先走，等熬過了頭七就一起上路。」
「我從小慣著你，你到現在快三十歲了，手掌裏面一塊老繭都沒有，十指不沾陽春|水，至今都分不清楚糖和鹽，嬌慣著富養著你，都是因為我希望你以後嫁的人家，起碼不會把你當成黃臉婆。」孔媽媽摸摸孔安槐的臉，「這一兩年我私下都在跟你爸爸商量，你這幾年拿回家的錢夠多了，這些錢我們沒用都給你存著，你如果實在改不了這個性格，我們就考慮給你找個入贅女婿，我們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
沉默了半晌, 眼睛一亮：「那你如果跟喻潤在一起, 其實就等於入贅了對吧？」
「……」孔安槐已經很絕望，聽著自己媽媽把她荷爾蒙爆棚的愛情直接說成了柴米油鹽。
不過回一趟H市連續兩天坦白自己男人的爸爸做的錯事感覺有些微妙, 尤其說完之後自己親娘一直張著嘴半天沒和圖書合攏。
「……」孔安槐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感動父母對她的寵愛，還是應該鄙視自己親媽的現實，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現在開了一家攀岩館，經濟收入還算穩定。」
她會幸福，跟媽媽一樣。
孔安槐很久都無法搭腔。
「喻潤這種從小和家裡就不太親的孩子，如果性格沒有問題，那其實還是不錯的選擇，以後你們兩個可以自己管自己，不用再去喻傑濤這裏。」心裏的大石落地，孔媽媽開始討論更現實的問題，「喻潤還沒有買房吧？他經濟情況怎麼樣？」
孔媽媽若有所思的點頭。
她本來並不想把喻家的是和盤托出的，抱著鴕鳥心態想著父母以後總能從報紙雜誌看到喻傑濤的新聞, 到時候再解釋也來得及。
無視掉孔安槐皺著眉頭想打斷的樣子，孔媽媽繼續滔滔不絕。
「……媽，你跟我說這些，我三觀會歪。」孔安槐終於忍無可忍。
「沒什麼事，你在飛機上記得睡一覺，晚上怕你沒時間睡。」喻潤語氣輕鬆，還帶著調侃。
結果沒想到自己媽媽最擔心的反而是婆家問題。
孔安槐抿嘴聽著電話盲音，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隱隱的有了不祥的預感。
孔媽媽連連點頭。
到機場之後孔安槐給喻潤打了電話。
和喻傑濤對比后，自己父母給自己的愛沉甸甸的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全。
「你是獨生女，等我們走了，你就獨自一個人在這個和-圖-書世界上了。」孔媽媽撥開孔安槐額前的劉海，「陪你走過一輩子的男人，根子里到底是好是壞，我跟爸爸活了那麼多年都看不透，人生路太長了，意外隨時都會發生，我們作為父母的，只希望能盡自己所能，盡量的幫你減少傷害。」
結果就看到孔媽媽長出一口氣, 抓住孔安槐的手感嘆了一聲：「幸好你生在我們家啊……」
「他和阿澤的關係畢竟還沒有僵到不可救藥, 而且喻阿姨沒有喻傑濤就不知道怎麼生活這事, 你也是知道的。」孔安槐蹙眉, 「他總不想因為自己弄得家裡面太難看。」
「這真不是媽媽市儈，我跟你說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不了的通常都是因為經濟瓜葛。」孔媽媽笑得有些狡黠，「女人生了孩子年紀大了慢慢沒人要了，男人卻反而會因為什麼事業第二春四十幾歲還能迎來人生高峰，你把握著他的經濟命脈，起碼可以保證他如果出牆，不能出的太瀟洒。」
「媽？」試探的叫了一聲, 打算如果再沒有回應就趕緊拿著包跑路。
「……」孔安槐嘴角有了笑意。
她媽媽擔心的都是很切實際的東西，她有信心喻潤能做到，但是同樣的，也需要把這個信心反向告訴自己的媽媽。
「入贅這種話，雖然聽著不好聽，但是每個家裡面有女兒的家庭，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上無高堂左無惡鄰的？」孔媽媽嘆氣，「喻家這對雙胞胎是命苦沒錯，但是畢竟不是我hetubook.com.com的孩子，我看過了當看了一次電視劇也就過去了。」
「不過喻潤是不是有點傻？都這樣了還在微博上幫喻傑濤說話？」孔媽媽迅速的改了口, 平時叫慣了的喻教授現在已經變成了喻傑濤。
她無力反駁。
過了安檢之後才重新打了過來，手機那端背景音很嘈雜。
這個現實對孔媽媽來說似乎打擊的有點大了，孔安槐很擔心。
「你不好這麼嚇我的啊！」孔媽媽非常煞風景的拍胸脯壓驚, 「幹嘛突然這個樣子？」
「我先去忙，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仍然是輕鬆的語氣，卻匆匆的掛了電話。
「房子你出一半是應該的，錢不夠我這邊還有，你這幾年每年過年跟散財童子一樣動不動就給我跟你爸□□，我們都給你存著做嫁妝了。」孔媽媽按住孔安槐的手，「出一半，寫上你和喻潤兩個人的名字，另外他的存摺和卡放在你這邊是好習慣，你千萬別提醒喻潤讓他拿回去，聽到沒有？」
孔安槐嗓子有點堵。
「我以前經常跟你說，我跟你爸爸當初不是戀愛結婚的，可你看看那麼多年下來，我和你爸爸紅過臉沒有？」孔媽媽又一次老生常談，「年紀輕的時候，那些性衝動啊感官刺|激啊都會讓你誤以為是愛情，但是實際上，你未來生活的六七十年裡，你的生活和愛情沒什麼關係，大部分的都是柴米油鹽紙尿褲。」
「我當然也心疼喻家這兩個孩子啊，但是比起這兩個孩子我更擔心你。和*圖*書」孔媽媽嘆了口氣，語氣多了點真心，「你不是個好性格的孩子，心裏面主意多, 想到了悶聲不響的就去做，這幾年我擔心你的婚事，並不是真的擔心你到了年紀會嫁不出去，我其實擔心的是你這樣的個性有哪個婆家能接受。」
孔媽媽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孔安槐眨眨眼, 很不想接話。
告訴自己的孩子，我含在嘴裏用蜜養大的孩子，不是嫁過去受委屈的。
「你個性哪怕稍微圓滑那麼一點點我今天就不會說的那麼現實。」孔媽媽氣的拍孔安槐的大腿，「誰不想自己女兒嫁給愛情，然後豐衣足食別男人寵一輩子啊，我天天燒高香都想。」
「我更關心的是，喻潤以後是不是就真的不會和喻傑濤有牽扯，以及你嫁人之後，婆家到底是個什麼態度。」終於把話說完，孔媽媽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我今天就把話挑明放在這裏，難聽一點你也受著，如果喻傑濤那些遭天譴的事情是真的，他沒進去一天，你就不能嫁過去，我們家開明，哪怕喻潤爸爸是坐牢的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如果做了壞事還在外面橫行霸道，這種家裡就真的進不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孩子想。」
「好。」那邊的背景音太吵了，隱隱約約的還有李大榮罵娘的聲音，「你那邊沒事吧？」
被自己感動到眼眶都紅了。
她媽由她爸負責哄，她每次在避無可避的時候就跑路……
婆家那麼不省心, 喻傑濤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和-圖-書事現在就等著天來收，那麼喻潤就等於是沒有父母的？
「至於喻潤，也確實是個可憐孩子，你們陽朔結束后回來一趟吧，我來看看他，人品這種東西我不敢保證一輩子，但是起碼現在意志堅不堅定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孔媽媽又拍了拍孔安槐的屁股，「你剛才跟你爸說的那句沒羞沒臊的話，我懷疑以後會為難喻潤的肯定不是我，是你爸。」
「你說這種孩子性格會不會比較陰暗？」很快又有了新的疑問。
「不會做家務，不會做飯，滿腦子想的都是工作。」孔媽媽一條條列數的痛心疾首，「現在女人難啊，你沒做過別人媳婦不知道，現在好多人家裡都希望媳婦又賺錢，又能生孩子，又能顧家，我是真的不想你嫁到這種家裡去。」
「安槐，我這邊有點事，你到了之後給我電話，我來機場接你。」喻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安穩。
突然覺得幸福，哪怕自己娘做飯難吃到哭還硬要她打包帶走四五盒小菜。
想想也對, 孔媽媽平時看連續劇看到家長里短媳婦被婆婆欺負都能半夜哭醒……她現在最大的隱憂應該就是自己女兒以後所託非人了。
「……你覺得阿澤陰暗么？」孔安槐反問。
「房子我們兩個已經看好了，不過想一口氣買兩套，我不想貸款，又不想喻潤攀岩館沒有流動資金，所以想自己也出一部分。」孔安槐實話實說，「他自己還有輛車，其他的存摺和卡都在我這邊，我看過，金額不大，但是過日子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