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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眾人失望的樣子，韋奇又說道：「但我找到個好買賣，不要本錢，就是有點危險。」

「那是當然，我可不想給家人惹禍。對了，傭兵團在那？」

眾人發出凄涼的鬨笑，韋奇繼續說道：「我想過了，黑堡鎮肯定要重建琥珀大街，可我沒錢買鋪子……沒鋪子，沒錢，就算商隊來了我也翻不了身。我雖然留在城裡，其實和你們一樣，沒機會了。」

薩沙撓撓頭，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你家店裡那種最大粗麻口袋，裝滿了有十袋。」

「我又回來了。」

「你是？巴羅爾手下的薩沙？你不是跑了嗎？」道奇驚訝低呼。這個人是鬣狗頭子巴羅爾的心腹打手薩沙，巴羅爾在位的時候，道奇還和他稱兄道弟，巴羅爾落敗了以後，道奇再也沒有聽過薩沙的消息。

「怕啊？怎麼不怕？但二十倍利潤的生意都不做，那乾脆死了算了！」

韋奇也不理會眾人的聒噪，走到門外，朝隱蔽角落打了個手勢，接著幾條大漢就擠了進來。為首的那個男人高大魁梧，面目猙獰，藉著亮光掃了一眼眾人，低聲笑道：「都是老熟人嘛。」

「我們和那些泥腿子能一樣嗎？我們識字，會算賬，懂貨物，只要有本錢就能翻身。」韋奇眯著眼睛說道。

韋奇很清楚，一旦去封臣老爺家做事就再也回不了頭，他千方百計地留在黑堡鎮是為了東山再起。

薩沙掏出匕首，若無其事地把玩著，兇狠的目光時不時掃在眾人的臉上。幾個老闆對薩沙的威脅卻視而不見，個個笑容可掬。所謂黑貨就是贓物，薩沙跟了巴羅爾很長時間，手上有贓物一點也不奇怪，事實上在座的每個老闆都從他的手上接過黑貨。這些破產的商人不會在意貨是偷來的，搶來的還是騙來的，只要有貨賣，他們就能翻身。誰能給他們貨，誰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韋奇的「豪宅」里，十來個人圍在桌子旁，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火如豆，人影綽綽，昏暗的光線下，每個人的臉都模糊不清，臉最大的那個當然是韋奇。

和圖書「你有多少貨？」一個老闆沉聲問道。

「幹了！」

夜色朦朧，巍峨的黑堡頂著凜冽寒風，如同沉睡的巨獸靜靜地趴伏在黑河岸邊。

「沒有。」

「韋奇老闆，你這屋子不錯，有桌子，有床不說，還有油燈。不像我們，捐了那麼多東西，連個窩都沒撈著。」

那位老闆倒吸一口冷氣，又苦笑道：「那就是十萬枚以上，1500金索爾的箭頭，這真是大買賣！沒辦法！實在太多了！」

按照領主定下的規矩，武裝傭兵進入城鎮，只能在指定的區域活動，不能隨意進入其他地方，否則按盜匪論。這就意味著傭兵只能與老傑克酒館這樣的組織進行交易，而這個傭兵團顯然不能和有領主支持的酒館老闆交易，他們得依靠自由民商人出貨。既然如此，那就無需擔心傭兵團會翻臉滅口，傭兵團反而要擔心商人帶貨跑路。

「30個金索爾。」道奇得意地說道。

「這麼燙手的貨，誰能接？也就是老傑克酒館和傭兵，老傑克酒館要是知道我們手上有軍資，還不把我們抽筋扒皮，查個底朝天？至於傭兵團，別看那些傢伙在老傑克酒館裏面老老實實的買裝備……要是和我們交易？呵呵，這麼大的利潤，他們鐵定要黑吃黑！」

蟻災結束后，約克家族重建黑堡鎮。為表彰「自願」為戰爭捐錢捐物捐房的韋奇老闆，約克家族送了一套住宅給他，就是這間貧民區的棚屋。

另一個人沮喪地說道：「不甘心又能怎麼辦？我們現在連做夥計的資格都沒有。韋奇，你不是被石匠會雇著去運石料了嗎？我今後也只能賣苦力了。」

「就是，快說吧，到底什麼買賣？」

「韋奇，你把我們找來到底有什麼事？」一個瘦高個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腦袋被牛屁股夾了才不幹！」

「怎麼？怕了？早就和你們說個，這是殺頭的買賣。現在才知道怕，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薩沙揮揮手，幾條大漢紛紛把武器掏了出來，殺氣騰騰地將商人們圍了起來。

「和_圖_書你看我像傻子嗎？」韋奇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頓了頓，又說：「傭兵團準備和山民交易，可山民沒錢，那就只能換山貨。但傭兵團不懂山貨的行情，所以才來找我們。軍資的利潤兩倍都不值，那山貨的利潤呢？道奇，你家的鋪子賣過2顆琥珀，我記得小的賣了10個金索爾，大的賣了多少？」

「能留下的，算是自己人。我就直說了，我有批黑貨要出手。我薩沙殺個人稀鬆平常，要我做生意那就難了……我不懂行情，又不會算賬，就怕被人坑了。所以找幾位老闆幫我看看。」

「薩沙老爺，這不是怕的問題。」道奇苦笑著接過箭頭，向薩沙說道：「你知道這箭頭值多少錢嗎？我告訴你，5枚這樣的箭頭要一個銀索爾，180枚箭頭價值1個金索爾，這是本錢，賣出去的價格還要翻兩番。這裏面利潤大到燙手！我不知道你有多少貨？也不知道你的貨的是怎麼來的？但我告訴你，黑堡鎮只有老傑克酒館能賣軍資！老傑克酒館是什麼背景你不會不知道，這次封臣區和貧民區全被拆了，老傑克酒館硬是沒人動……其他人販賣軍資就是死路一條！」

「什麼時候走？」道奇問道。

「嘿嘿，山民沒錢，好東西可不少，琥珀，羚牛皮，月光草，蘇和香，蜂蜜，蜂蠟，巨犀幼崽，巨犀角……那樣不是用金索爾來結算？和山民交易，其中的利潤有多大？不低於十倍！再把軍資的利潤翻兩倍，那就是二十倍！二十倍的利潤，風險再大我也幹了！要不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根本不會找你們！薩沙老爺說了，傭兵團保證我們的安全，我們保證傭兵團能換到好東西，還要幫他們把山貨換成錢，大家五五分賬。不過，傭兵團要我們向光輝之主起誓，絕不貪他們的錢，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現在，你們怎麼說？干不幹？」

「嘿嘿，無本的買賣，也是要命的買賣，做成了能掙很多，做不成連命都沒了。願意冒險的留下，不願意的趕緊走，別耽誤我們發財。」

「wｗｗ•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就是，以前是沒路子，現在有路子了還不幹？只有蠢貨才不幹！」

「哼！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道奇不想就這麼算了，你韋奇老闆出了名的精明。你能幹的，我道奇就敢跟著做！」瘦高個說道。

「山民？！你傻啊！山民就是一群強盜？找他們交易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一枚鋒利的箭頭丟在了桌上，幾條胳膊迅速伸了過去，一番拉扯搶奪，道奇從重圍中把箭頭拿到了手上。

「呵呵，別人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們還不知道嗎？我要是搬到城外就算了，留在這裏，再不裝裝樣子，還不被人打死。」

「山民！」

眾人的吹捧、羡慕和唏噓讓韋奇心中竊喜，他知道自己沒找錯人。其實，韋奇並沒有得到任何表彰，這間十幾平米大小的木屋是韋奇的大兒子幫他弄來的。韋奇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剛滿二十，為人機靈，善鑽營，會溜須拍馬，蟻災爆發前，他交好了不少封臣老爺家的管事。約克家重建領地，大肆招收人手，韋奇的長子被某個管事看重，混了個領民身份，為封臣老爺管理養豬場。韋奇的小兒子得到兄長的推薦，謀了個放羊的差事。韋奇的老婆和女兒也被他安置在封臣老爺家的織坊里。原本，韋奇也可以找份差事，但父子二人做了一次長談，他的長子使出吃奶的力氣給韋奇找了這麼一間棚屋。

「這就是我的貨！」

此時，胖韋奇說話了：「東西燙手，貨主也知道。傭兵團的意思是讓我們把燙手的貨換成不燙手的貨！」

「我家幾代人，從夥計做到老闆，攢下的財富就這麼沒了，我不甘心！」韋奇嚷道。

「怎麼換？找誰換？」道奇一頭霧水地問道。

「在契布曼家的松林鎮。」

商人們或點頭或搖頭，軍資再扎手，只要有利潤他們就敢賣，問題是貨量這麼大，來路又不正，傭兵團肯定急著要跑路，不會有時間讓他們慢慢出貨，而他們也沒有本錢把貨盤下來，這是個無解的矛盾。美味的大餐就在眼前，但只能看不能吃，htｔps://m•hetｕｂｏｏk.ｃom•coｍ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薩沙摸了摸腦袋，他一直以為商人都是些膽小如鼠的傢伙，沒想到他們個個膽大包天，這麼危險的事情，說干就幹了。剛找到胖韋林的時候，他嚇得直哆嗦，可聽完了要求，立刻答應了下來，半分鐘都沒耽誤。現在，這些老闆也是一樣。薩沙準備了很多手段都沒用出來，巴羅爾吩咐的事情就辦好了，他困惑地問道：「你們不怕死？」

薩沙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徑直坐在韋奇的座位上，而韋奇則點頭哈腰地站在他的身後。

「什麼買賣？」

「你有錢了？」瘦高個低聲問道。

黑堡鎮東側貧民區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座低矮的木屋，這是韋奇的家。

既然是無本的買賣，不加入那就不能問。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因此沒人再問什麼。昏暗的燈火飄忽不定，片刻后，有人起身走了出去，接著又走了兩個。韋奇看著剩下的七個人，笑道：「想好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薩沙老爺，把貨交給我，哦不，交給我們，保你不會吃虧。」一位老闆把胸脯拍地梆梆響。

商人們激動地嚷嚷，二十倍利潤足以讓他們冒著殺頭的危險，做任何事情。

無論什麼身份的商人，沒有本錢是不行的。領地產出了多餘的糧食、皮革、布匹、木器等等貨物必須及時賣出去，否則只能看著它們爛在倉庫里。這個時候，有條件的領主就會安排封臣組建商隊，領地中大大小小的封臣，比如村長、鎮長就會把多餘的物資賣給商隊，換取便於攜帶和保存的貨幣。商隊則把貨物運到其他家族的領地，進行販賣，但並不是所有貨物都能很快脫手。所以商隊需要商人吃下這些貨物，同時還要他們收購商隊需要的物資。商人要維繫和商隊的關係必須有兩個基本條件，一是要有商鋪吞吐貨物，二是要有結算的金幣。韋奇和這些商人沒錢沒鋪已經徹底完蛋了。

薩沙看了韋奇一眼，見對方微微點頭，於是說道：「實話告訴你們吧，這批貨就是某個傭兵團的，他們急著出手，才托我找和_圖_書下家。傭兵團怎麼拿到的貨，你們想想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解決誰都活不了！解決了，我拿錢跑路，你們也有本錢繼續做買賣。所以，干也得干，不幹也得干！」

「這是……軍資？！」道奇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立刻把箭頭丟回桌子上。

「薩沙老爺，大家多年的交情，你是了解我們的，貨交給我們處理，不會出任何問題。就是現在錢不湊手，等我們把貨出了，三七開，你看怎麼樣？」道奇諂媚地說道。

薩沙不屑地撇撇嘴，他知道道奇所說的三七開，肯定是自己三成，商人七成。若是普通的黑貨，商人這樣分配算是大方的，可薩沙手上的可不是一般的貨物。

「薩沙老弟，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根本出不了手啊！」

看著七嘴八舌的商人，薩沙覺得自己才剛剛認識他們，搖了搖頭，說道：「好吧！明天一早出發，你們要和家人打招呼的話，我的人得跟著去。總之，不能走漏半點消息。」

「說起來，是我們的財產太少，要是能像韋奇老闆這樣一下捐這麼多錢，怎麼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住在城外面，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琥珀不但是寶貴的藥材，也是名貴的香料，價值高昂。道奇曾賣過來2顆，當時，在商人的圈子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韋奇曾是琥珀街的一位自由民商人，他和山羊旅館的老傭兵們做過鄰居。雖然韋奇是個自由民，但蟻災爆發之前，他在琥珀街有一家旅館、一家酒館和兩間雜貨鋪，也算是黑堡鎮有頭有臉的人物。蟻潮爆發時，為了容納十幾萬民眾，約克家將鎮內的建築拆掉大半，拆下來的材料全部用來封堵外牆缺口。就這樣，韋奇的商鋪成了城牆的一部分，他的貨物和一千多金索爾的積蓄也都被約克家族徵用了。

「唉，我家兩代人積攢下來的家當全沒了，現在連住在城裡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搬到外面的棚戶區。」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出來，大家合計合計。」

「精鐵箭頭！」另一個老闆拿起箭頭仔細端詳了一會，臉色變得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