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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哭的人反而更多了。

看著這麼多同學送我，我覺得很值。上初中時一個朋友都沒有，現在混成這樣。值了，不枉我在學校走一圈。

話音未落，我爸重重的扇了我一巴掌，「滾！」一巴掌扇腫了我的臉，也打落了我嘴裏的煙。火星四濺，心裏痛不欲生。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沒事。

「別管他了，他沒有良心的。我他媽養了一條狼。」我媽說完，也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樣的天氣，路上連車都看不到幾輛。這樣的天氣，像我這麼大的孩子在幹什麼？溫暖的教室，溫暖的被窩，真正的混子是享受不到這些東西的。他們是老天的棄兒，是天涯的浪子。唯一能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只有最好的兄弟，還有最愛的女人。當然，還有一根永遠不會背叛他的煙。

屋子裡很安靜，始終滴答滴答的想。我看著我媽深吸了一口氣，我點點頭說，「恩。」

我對不起他們，但我有自己的夢想。被人欺負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和兄弟們說好一起走下去的話，我怎麼可能反悔。已經選擇這條路了，就算跪著，我也要將它走下去。

回的家，跟爸媽一起回的家。到家后，我收拾我的東西，我爸坐在屋裡抽煙，我媽則胡亂的hｅｔｕbｏｏk.com.ｃoｍ忙活。我心裏很亂，他們心裏應該更亂。

三九寒冬，天上下的是鵝毛大雪。大片的雪花落在衣服上將我的衣服打濕，呼嘯的北風吹的我眼睛都睜不開。很冷，身子凍的直發抖。我沒有錢，只有一盒煙。勉強抽了半支，我被凍的受不了了，把手縮回袖子。

「張明明，你被開除了打算去幹什麼？」我爸問我，熄滅一支，我爸又點了一支煙。

走了三個小時，走到輝哥網吧時，我已經凍的快說不出話了。抖落身上的積雪，輝哥給我煮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麵。

當著我爸媽的面，我拿出了口袋裡的煙。點燃，我像每個痞子一樣笑著看著我爸媽說，「當混子沒什麼不好，你們等著我，等我給你們賺錢買大房子。」

「你說話啊。」我媽問我。安靜的屋子突然響起我媽的聲音，我耳膜震了一下。

和我一起出來的是我爸我媽，他們沒打我也沒罵我。大了，他們打不動我了。

沒人跟我說話，我爸仍然在抽煙，我媽仍然在忙活。看沒人理我，我討了個沒趣。最近幾天戴風一直給我跑，從派出所到局裡的關係他能找的都找了。派出所的也叫來華叔，跟華叔說不行私了算了。多和_圖_書賠點錢，也算給孩子個補償。

踢廢了孫平的蛋，我被學校開除了。這件事算惡意傷人，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我踢廢了他，他受傷就是我不對。

聽了我爸的話，我心中猶豫。不念了我去幹什麼？混嗎？這是我最大的夢想。可是我不能和我爸這麼說，我選擇不說話。

「爸，媽，這件事有戴季她哥給我擺平，你們不用擔心。」心中過意不去，我對我爸媽說。

「行，咱們走著看。」戴風起身，深深的看了華叔一眼。華叔沒看戴風，幾個日夜，華叔的頭髮愁白了一大片。

「明哥，我們已經集體退學了。媽逼的，我爸扇了我一巴掌，不過我不後悔。」張鵬笑嘻嘻的看著我說。

我低頭不語，我不想上學，發自內心的不想上學。

看著空空的街頭，我心中一片失落。金龍應該和我差不多吧，為了一個高中老大爭的頭破血流，到頭來，全是一場空。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不該是誰的，就算強求也沒用。

「農校你去嗎？我給你花點錢，你去農校上學吧。」我爸嘆口氣對我說。「你學習成績一直可以，在農校降一級重新好好學，你應該能考上大學的。」

「不上學？不上學也好，不如你當兵去吧。你二舅有點和_圖_書關係，我想辦法給你整個安置卡，你複原了去你媽單位上班。你要是不願意上班也行，跟著我賣電腦，正好咱們家缺人。」我爸對我說。

「我不想上學了。」想了一會兒，我決定對我爸媽說實話。

眼睛里全是淚，一邊走眼淚一邊往下掉。心裏很委屈，但是我已經選擇這條路了，我不後悔。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還有很多事沒完成。在前面的路，我還有兄弟們在等著我。

爸媽對我期望很高，只要我說我想學習，不管爸媽要多少錢都給。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嘴饞，爸媽給我的生活費花沒了。我當時就騙我爸媽說買學慣用品，跟我爸媽要二百。初中時家裡窮，爸媽一直在城裡打拚。除去給我的生活費，爸媽在城裡生活的錢都不夠。他們天天吃的什麼我看不到，他們天天是如何頂著太陽奮鬥的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大人有錢，我以為大人口袋中的錢永遠花不完。

「又不走遠，有空還會回來玩的。」我笑著對大辮子說。

兜里只有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我走出了家裡的門。走出去的時候，我爸在我背後吼，「走了以後就不要回來了，你滾吧，將來你要死就死的遠遠的，永遠別說你是我生的。」

「你不上學也不和*圖*書想當兵，你想幹什麼？你想當混子？」我媽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她的臉上露出了憤怒和不理解兩種表情。

累嗎？很累。但是不累的話，走的路怎麼能算是上坡路？

「華哥，你兒子碰我妹妹張明明才動的手。我看在你是老前輩，很多事不想跟你計較。如果你這麼絕的話，我就告你兒子強.奸了。」戴風淡淡的看著華叔。

「我兒子這輩子已經廢了，就算他坐牢，我也讓張明明進去。」華叔惡狠狠的看著戴風，恨不得吃了他。

那二百是怎麼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爸媽為了給我整那二百塊錢愁的嗓子都腫了。

家裡在市裡，我艱難的朝著縣高的路走。雪越下越大，路上的雪也越下越厚。鞋子被雪打濕，我的腳也被凍的發麻了。

戴季站在我旁邊，我擦她臉上的眼淚。人群中看不到何小倩，她是從來都不哭的女生。

「錢我一分不要，我就讓張明明進去，只要張明明能進去，就算讓我花多少錢我都願意。」華叔態度很堅決，一個字，就是讓我坐牢。

雷哥不要我，我不恨他。一直照顧我這麼久，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件事，整不好我真要坐牢。但是戴風跟我說了，他一定不會讓我坐牢。我雖然不了解戴風，但是我相信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m他。雷哥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連質問的電話都沒有。也許，雷哥把我放棄了。

被他們這麼鬧，我心裏也難受了。我忍著想哭的衝動笑著對他們說，「都哭個幾把，我長的太帥被開除是好事！」

才說完，煙灰缸就被我爸給砸了。啪的一聲脆響，玻璃碎片濺的四處都是。我爸眼睛瞪的溜圓，恨不得吃了我。

被開除的那天，學校送我的人很多。學校的混子，同學，學習好的，學習不好的，男生，女生，送我的同學有好幾百個。哭的同學很多，大辮子哭著拉著我的胳膊說，「張明明，你別走行嗎？求你了？」

即使這麼說，還是有很多同學哭。公主也拽我的衣服，哭著不讓我走。有幾個男生眼睛紅紅的，往我口袋裡塞煙，「明哥，以後再也沒機會給你上煙抽了。」

送我到門口，我對金龍說，「龍哥，以後學校老大的位置就交給你了，別讓咱們縣高的同學出去被人欺負。」

「我也不想當兵，上學當兵我都不想，我想出去……」混子即將出口，我忍著沒說出來。我偶爾會吹牛，但我不喜歡騙人。我要是說做買賣，我爸肯定讓我跟著他。我只有對我爸說實話，我爸才能徹底讓我走。

「知道了。」金龍聲音哽咽，眼睛也紅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