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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雷哥的家，隱約看到窗戶里坐著一個堅實的身子。農村冬天冷，到了冬天窗戶外面要釘一層塑料布擋風，不然能凍死人。北風吹的窗戶外的塑料布呼呼作響，雷哥的影子也是呼小呼大。

開始聽到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這一年，總算過的安穩。

「恩？」雷哥看我。他的眼睛很小，但是很有神。

「恩。」我苦笑了一下。被我們錯怪了這麼久，雷哥也一定很委屈吧。

過完年，我和封濤一起回的紅燈區。髮廊的小妹過完年也回來了，一個個顯得容光煥發。她們對我們撒著嬌說，「哥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看著雷哥熟悉的眼神，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我想對雷哥說一句雷哥對不起，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可是我不管怎麼的都說不出口。是怕尷尬，也是要面子。猶豫了半天，我終於咬著牙齒對雷哥說，「雷哥，我……」

很久沒通宵，突然通宵腰酸背疼，有點受不了。通宵的時候抽了不少煙，早上回奶奶家時嗓子也疼的厲害。不知道朋友們有沒有那種感覺，就是冬天時在網吧玩了一夜，早上從網吧出來的時候特別冷，冷到骨子裡那種感覺。因為冷，四哥走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他直接跟我們去的我奶奶家，要在我奶奶家睡。

走的路上嘆氣，道歉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口袋裡的電話響了一聲，m.hetubook.com.com我放下手裡的東西看電話。雷哥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是我弟弟，我對你好是應該的，你不需要跟我說道歉。」

「嘿嘿。」四哥怕奶奶想表哥，他不敢再多說。

雷哥都走了，我一個人獃著也沒意思。走的時候，雷哥他媽把雷哥給我奶奶準備的年貨讓我帶上。東西很多，也挺沉。雷哥給我奶奶買了很多東西，有雷哥這些東西奶奶都不用出去買東西了。

我的錢，沒有一個人要。在他們心裏，我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的孩子。不管長多大，我都是。他們對我的愛是無私的，不求回報。

「恩，知道了。」說完，我們三個沉沉的睡著。

「明明，你現在混的好了，當了兩條街的老大。」雷哥翻看著電視，終於說話了。

「恩，不錯。」雷哥點點頭，他點了支煙，也給我發了一支煙。我們抽著煙，又全都沉默了。

晚上一起喝的酒，四哥喝了很多。他是表哥五個兄弟中唯一一個敢說真話的人，他醉了，嘆氣，「我和小五都有地方呆，張超回來該怎麼辦。」

聽了奶奶安慰自己的話，我心裏不是滋味。但是我已經這麼做了，我只能繼續走下去。

回鄉的那一天晚上，我和封濤陪四哥通宵了。四哥入獄一年零十個月，這一夜他恨不得把他遺失的所有青春和圖書都找回來。四哥幽默又會說，那個女孩也陪四哥玩了一個通宵。快天亮時，大家都睡著了，那女孩也睡著了。四哥默默給那女孩披上了衣服，然後又自己一個人玩。

「賺點錢不容易，留著自己花吧。你長大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別偷別搶就行。」我爸看著我手裡的錢，冷著臉說。

雷哥是個當老大的材料，他在做生意上的目光比任何人都獨到。我的電腦是準備賣給網吧和個人的，雷哥看的跟我不一樣，他覺得無論是個人或者網吧都不會買我的二手電筒腦。能買我的二手電筒腦的，只有學校。至於為什麼他們會買，這其中原因很多，只有雷哥這種真正經歷過社會的人才能品位的到。

「小四，你出來了？不是還有一個月嗎？」奶奶看到四哥，眼睛里充滿了驚喜。

雷哥跟我交待完后，他打開門走了出去。一口氣聽了雷哥跟我說這麼多話，我感覺很舒服。要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還能聽到雷哥跟我說這麼多話就好了。

四哥告訴我，其實我賣電腦的事也是雷哥幫的我。自從因為孫平我倆有了疙瘩后，我找雷哥的次數越來越少，而雷哥因為忙也一直沒時間管我。他是鄉里的地頭蛇，我到鄉里賣電腦時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當時我幾乎破產，而且要欠別人一大筆錢。我的第一筆生意，是雷哥給我和_圖_書拉來的。

「真好啊……」看四哥出來，奶奶呢喃的感嘆。

沒辦法，我們開始發紅包。感覺口袋裡的錢有點不夠用，我們又得想辦法整錢了。

「哈哈，奶奶，我表現好提前出來了。張超也快了，他在監獄里表現也很好。」四哥笑著對奶奶說。

現在，我覺得聽到雷哥說那麼多話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四哥跟我混？我聽到他的話使勁揉眼睛，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如果有四哥幫我的話，我們團伙的實力肯定又要上個檔次。

話沒說出口，雷哥皺著眉頭看他的電話。接通了電話，雷哥聽電話那邊說著什麼，然後說知道了。他開始穿衣服出門，然後對我說，「明明，你在家坐著，我出去辦點事。要是餓了就讓我媽給你做飯，我家買了不少年貨，你想吃什麼都有。走的時候你找我媽，讓我媽把我給你奶奶買的東西拿出來，你帶給你奶奶。」

因為要過年，我們幾個兄弟一人分了點錢。從小到大都是花家裡的錢，現在長大了，我們也終於有能力賺錢了。跟爸媽冷戰了一上午，下午吃飯的時候我拿出了三千塊錢。爸，媽，奶奶一人一千。我對我爸媽和奶奶說，「爸，媽，奶奶，我現在賺錢了，以後不用你們再為我操心了。這點小錢，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拿著花吧。」

「雷哥，我……」看著雷哥，我想說什麼又和圖書不知道說什麼。

多賺點錢吧，好好孝順爸媽和奶奶，我對自己說。

「明明，晚上你想吃什麼餡的餃子？」我媽問我。

很多混子從小打小鬧到走上社會都是大混子帶起來的，我也不例外。帶我的那個是雷哥，雷哥是我這輩子幫我幫過最多的人。

雷哥的怒火，怕只是因為我要被學校開除才生氣的吧。因為雷哥已經對我說了很多次了，要好好學習。

接下來這幾天，一直沒時間和雷哥聯繫。過年的時候我爸媽也回來了，爸媽看到我表情冷冷的，全都不和我說話。我被開學這件事奶奶沒怪我，奶奶溺愛我，不管我做錯什麼她都有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不上學了，再沒機會考大學，奶奶安慰自己說，「沒坐牢就好，沒坐牢就好，兩個裡面有一個平安的，挺好。」

晚上的時候四哥來了，四哥笑著看著我說，「明哥，我跟你混歡不歡迎？」

「恩，差不多就去吧，要不咱們這麼多人錯怪他，他該傷心了。」小嫂子對我說。

過年前夕，我去小嫂子家坐了一會兒。一到小嫂子家，小嫂子就一臉懊悔的對我說，「明明，咱們錯怪雷子了。」

如果雷哥不是雷哥幫我拉來生意，我也不會舉一反三賣掉後面的大批電腦。和雷哥的話少了，但是感情沒淡。他在心裏，始終默默關心著我。包括我踢廢了孫平下面，惹來雷哥的怒火。

和-圖-書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們三個倒頭就睡。睡之前，四哥對我說，「看到你雷哥跟你雷哥道個歉，你雷哥被戴風砍了一刀都沒恨你。」

「我知道了，我準備去跟雷哥道個歉。」我對小嫂子說。

看完雷哥的信息，眼睛有點模糊。

走進屋裡，我看著雷哥難過的說不出話。雷哥看看我，也沒說話。兩次矛盾，我們見面已經不會說話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我也不是一個健談的人。記得有一次我找老鼠和蝎子幫我扎了文明三刀，我嚇壞了，怕自己被抓。雷哥怕我害怕，他一直陪著我，我們吃飯的時候，他說了很多話。那時候我還嫌雷哥墨跡，覺得雷哥變的有點像娘們。

「恩，還行。縣裡的街小，比不得市裡。十幾個髮廊的保護費，還比不上市裡一個網吧一個月的收入。」我對雷哥說。我盡量把話說的多一點，想引雷哥跟我多說點話。

快過年了，我回了鄉就一直沒走。因為無聊，我整天和封濤亂逛。一條街和紅燈區那邊，我交給了老三和東子打理。他們兩個都是當老大的材料，一條街那邊他們打理的很好。

被學校開除了，其實我很後悔。但是天下沒有後悔葯，既然回不了頭了，那就不回頭了。如果再重新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想我會選擇好好學習，這樣後面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我和我深愛過的戴季，我們也不會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