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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用力敲窗戶聲，我睜開眼睛。屋子裡很黑，我打開燈看到旅店外面站著一個中年女人。女人歲數挺老大了，估計得四十多。她問我，要不要做特殊服務。我苦笑，「姐，我不做。」

經常玩刀子，我和大豪傑身上有淡淡的殺氣。店老闆笑著搖頭，「你們不像學生。」

黑山那裡不算有錢，不過有山有水，風景很秀麗。店老闆問我們去那幹什麼，我說放假了去那邊玩。

「媽的，給那老鬼攢著。黑子那邊怎麼樣？他沒事吧？」我問封濤。

吃過飯，我和大豪傑抽著煙。屋裡有小電視，有武打片，打的挺帶勁。我拿著電話問了一下老三那邊的情況，老三很煩惱，他們好像才下火車。看他們安全，我放心了不少。又問了下雷哥那邊的情況，雷哥那邊還沒下火車。

「……」我無語，大豪傑被一個包子噎的臉發青。我心裏講話了，媽個逼的，你才搶劫犯呢。

大甸子是個小縣城，聽說有去大甸子的車，我眼前一輛。到了那裡，應該有去黑山的車。再次打聽了一下，還真跟我猜測的一樣。

我的眼睛腫的厲害，我困的實在不行了，頭靠著窗戶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靠我的肩，我睜開眼睛看了一ｈｅｔubook•coｍ•ｃoｍ眼，看大豪傑又睡的呼呼的。他這一睡覺把我嚇了一跳，我不敢再睡。趕緊強打著精神抽了根煙，瞪著紅紅的眼睛看小客里的電視。

中年女人看著我手裡的錢愣住了，她認真打量我。她看我出手闊綽，估計是把我當成什麼富二代了。女人猶豫著不肯接我的錢，我直接把錢塞到她手裡。

「老三媳婦兒沒啥事，她一直在我家住呢。我爸媽對她挺好，告訴她想住多長時間都行。就是老四，跟我折騰一圈，老四的腿傷干感染了。草他媽的，等嚴打完事的，不整死華叔我不姓封。」封濤說著說著，又憤怒了起來。

「你們昨天才一走，華叔那邊就牛比了。華叔那老鬼挺賤的，帶的條子來抓我和老四。當時我倆藏在下屋，他們沒找到我們。華叔和派出所的李隊長想把老三媳婦兒帶走，我媽沒讓。你不知道，華叔那比樣老裝逼了，想想都想砍他一刀。」封濤恨恨的對我說。

到了收費口時，果然上來兩個條子瞅了一眼。我壓低鴨舌帽，漫不經心的往窗外看。兩個條子走了一圈，一個條子看我。心裏砰砰直跳，身子嚇的都脫力了。

中年女人認得煙的牌子，她應該會抽煙和*圖*書。給中年女人點了一支煙，我又給她拿了一百塊錢。我對她說，「姐，我和我朋友想在這住一陣子，你能幫我找個像樣點的房子不？不用太好，差不多能住就行。周圍方便點，有個小市場啥的最好。」

「啊？」我傻愣愣的看條子，心裏更緊張了。犯的案子不少，這次嚴打要抓的人有我一個。臨走時搶了輛賓士，光頭肯定報警了。搶劫罪罪名不輕，滿十四歲就夠判的。

「黑子還行，他在鄉里藏著呢。」封濤對我說。

「把你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條子板著臉問我。

不耐煩的說了好幾遍不走，我和大豪傑點了支煙找地方落腳。

「你們像搶劫犯。」店老闆笑著對我說。

起了兩張票，我的眼皮子也開始發沉。我們現在是跑路，我不敢睡覺，怕身上的錢被人偷了，或者有條子來抓我們。小客簡陋，如果有條子抓我們，我直接從車窗戶翻出去。捅捅大豪傑，我小聲告訴他，「要是有條子抓咱們，咱倆就從窗戶翻出去跑。」

「就是……」封濤想了想又說，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不說了。

車子又繼續開，我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大名已經在局子里挂號，想想還覺得挺榮幸的。

我們跑和_圖_書路的時候留了封濤和老四還有黑子在鄉里，一個是照顧老四，一個是保護戴季。封濤那邊語氣不好，他對我說，「媽個逼的，我們現在搬到我老舅這邊來了。」

「二十，不做嗎？」中年女人臉上露出苦澀。

黑山不大，從南到北走一個小時能把這個小城市走到頭。走下車子，我終於聞到了自由的新鮮空氣。

想了想，我對中年女人說，「姐，方便進來坐一會兒嗎？」

「媽個逼的，那死老鬼是欠幹了，等我回去的。」我對封濤說。

中年女人臉紅了一下，繞了一個大圈子，走進旅店，然後走進我們屋子。她給我們送盒飯的時候大豪傑已經醒了，大豪傑看我叫她進來嚇了一跳。媽個逼的，他誤會老子了。

顛婆了一上午，到大甸子已經十點多。大甸子最有名的是火勺和羊湯，用油煎過的火勺酥脆，裏面是嫩滑的牛肉。咬一口，芳香撲鼻。羊湯也很實惠，三塊錢一大碗，裏面儘是羊雜。羊雜煮的滑不溜口，我和大豪傑一人喝了三大碗。

她挺辦事的，想了想，她對我說，「行，你等著，我明天給你找個像樣點的房子。」

有人扒拉我肩膀，我趕緊搖頭說不去，我是本地人。聽說我是本地人，又一和-圖-書群中年男人過來拽我倆，讓我倆打車。他們臉上的表情告訴我們打車錢很便宜，實際上一張嘴就是五十。

可能是我裝的夠傻，條子又看看我直接走了。心裏恨戴風恨的要死，同時也感謝這群上班族。如果那個條子較真審問我，我可能已經被抓了。

都是苦命人，覺得中年女人挺可憐的。我給了她五十塊錢，讓她給我和大豪傑買點盒飯，順便帶盒煙。剩下的錢，都給她。

早上七點發車，我和大豪傑抽了兩支煙，看了一會兒早間新聞，我們扔掉煙頭坐上了車。折騰了一宿，大豪傑累壞了。才坐上車，大豪傑就打著呼嚕睡著了。

不大的客運站外一個又一個的中年男子扒拉下車的乘客，熱心的問乘客們要去哪。耳邊到處都是這樣一句話，遼中走不走？新民走不走？錦州去不去？

住的一個小旅店，兩個人三十塊錢。實在是太困了，一鎖上門我倆就呼呼的睡了起來。這一覺睡的昏天黑地，做了很多夢，夢到和戴季和好，夢到何小倩失望的看我，還夢到戴風拿槍指著我。

又困又累，但我一直堅持著。農村的小客可以抽煙，去大甸子的路上，我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怎麼了？」我皺著眉頭問封濤。

「恩和_圖_書。」大豪傑應了一聲，又接著打呼嚕。

跑路雖苦，但也有樂趣。路上多個伴，我和大豪傑也有意思。

世上好人永遠是多的，我相信她，她也守信。等了半個小時左右，中年女人給我們買了兩盒比較豐盛的盒飯，還有一盒芙蓉王。算了一下，她也就留了不到十塊錢。

「不像學生像什麼？」我笑著問店老闆。

「叔，我還沒有身份證呢。」我裝傻。

大豪傑在車上睡了一上午，坐上十一點去黑山的車時，路上有個收費口。那邊可能有條子檢查，我告訴大豪傑提放著點，有條子來了叫我一聲。大豪傑點頭，讓我放心睡。

條子板著臉看我，突然，條子問我，「你是不是張明明？」

車站附近一群又一群染著黃髮的少年魚貫而過，不時有幾個非主流大聲罵著髒話。一直聽說黑山的混子狠，看著那些少年的眼神，我知道他們是真狠。如果多對視幾秒，可能他們就要罵我了。

大豪傑騎著自行車馱我到鄉里之後，天已經大亮。又是一個日夜，我和大豪傑折騰的筋疲力盡。找了個賣早點的地方，隨便吃了點包子喝了碗粥。問了一下店老闆，店老闆說這裡有去三個地方的小客。一輛通往市裡，一輛通往調兵山，還有一輛通往大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