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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小姐放下衣袖，抹平衣服褶皺。

顯而易見，瑞貝卡的煩惱同樣無法通過剪髮來解決，這一點想必姐妹倆已經嘗試過了。

「瑪莎小姐！」

「那場戰爭結束后，我父親憑藉軍功受到獎賞，被皇帝陛下封為勛爵，如今回想起來，那可真是我們卡斯蒂斯家最風光的日子。」

「為了弄清楚那怪物的真實身份，我父親找到一位朋友調查此事——據我父親說，受他委託的人是一位經驗豐富身手非凡的遊俠，尤其擅長調查這類神秘事件，委託他處理這件事最穩妥不過了。」

說到這裏，瑪莎小姐停下來愛憐的撫摸妹妹的長發。

喬安忍不住打斷她的講述，嗓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那天晚上，我看到父親的頭髮失去控制，如同群蛇一般緊緊纏繞住母親……」

「在十四年前爆發的那場『耳朵戰爭』中，我父親之所以能夠率領亞爾夫海姆民兵，擊敗兵力更為強大的海藍正和圖書規軍，主要就是依靠他的變異頭髮，以一己之力斬殺了海藍軍團不下百名精銳騎士。」

雖然還沒有可靠的證據，但是他認為卡斯蒂斯爵士當初請來調查那個「怪物」的遊俠，就是外公紀堯姆·泰爾。

「不瞞你們，我父母的脾氣都不太好，偶爾會因為一些小事發生口角，但是事後很快就會和好，那時已經五歲的我對父母拌嘴也是習以為常，根本不當回事，然而有一天晚上，我聽見爸媽在書房中爭吵，緊接著聽到母親的驚呼，還有可怕的破碎聲……我懷著不安與好奇打開房門，透過門縫窺探書房中的情景……」

其實即便她不說，喬安也不難想像出來。

瑪莎小姐唯恐妹妹因情緒激動致使頭髮再次發生變異，連忙柔聲安撫，竭力使她平靜下來。

「他夢見那個授予自己異怪力量的怪物，那個以他『母親』自稱的邪神，要求他履行選民的和_圖_書使命，去做一些違背我父親原則的惡行……」

「卡斯蒂斯爵士打算怎麼做？」喬安低聲問。

「紀堯姆·泰爾？」瑪莎小姐滿臉茫然，「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當時父親也沒明說他雇傭的遊俠是什麼來頭。」

「我父親收到那位遊俠最初寄來的信時，顯得很高興，由此可見已經查出一些眉目，然而時隔半年，當他再次收到對方的來信，看過以後就變得情緒沮喪——我猜信中準是有什麼壞消息。」

「我父親不想弄髒自己的手，拒絕服從那個怪物通過託夢下達的命令，時隔不久他就受到懲罰……」

摸了摸傷痕猶存的胳膊，瑪莎小姐哽咽著說：

瑞貝卡依偎在姐姐懷中，已是泣不成聲。

「父親以為自己遠遠地躲開，家人就能過上平靜安樂的日子，可他沒有想到，那個曾經詛咒他的怪物，連他的女兒也不肯放過……可憐的瑞貝卡，繼承了我父親的異怪血統，和-圖-書我真希望自己能夠代替她承受這惡毒的詛咒。」

外公接下這樁委託之初，根本不知道有多麼危險，然而當他覺察到事態嚴重，已經來不及後悔。他的女兒和女婿都受到牽連，甚至連當時尚未出生的外孫也沒能倖免，因那怪物的詛咒，于頸后長出一顆畸形眼睛。

瑪莎小姐嘴唇顫抖，彷彿回憶起噩夢，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我生怕母親被勒死，不顧一切的衝進房門，哭喊著試圖阻止父親。」

似乎回想起某些給她造成心理陰影的往事，瑪莎小姐的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十四年前受雇於你父親的那位遊俠……是不是名叫紀堯姆·泰爾？」

「可惜好景不長，授封勛爵時隔不到半年，我父親就頻頻做噩夢。」

「最初他試圖剃光頭髮，這看起來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然而這根本沒用，剃光的頭髮很快又會重新長出來，短短一夜之間就恢複原本的長度。」

「那是我父和_圖_書親第一次失控，當時病症還不算嚴重，最起碼他還能搶在殺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之前迫使頭髮恢復正常，然而危機已經出現，他不得不設法擺脫困境。」

聽瑪莎小姐講述了瑞貝卡異怪血統的來歷，喬安陷入長時間的思索。

瑪莎小姐眼神迷離，似乎在回憶過往的好時光。

「瑪莎，別難過，總有一天我會恢復健康，父親也會回來……」

「接下來，我只記得無數銀色髮絲飛卷過來，纏住我的胳膊，劇痛與恐懼使我當場昏死過去……」

瑪莎小姐嘆了口氣，幽幽地說：

「那麼調查結果怎樣？」喬治·瓦薩好奇地問。

「後來我父親意識到自己的頭髮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那個夢中所見的怪物對他下了詛咒，也使他變成一個怪物，為了徹底擺脫詛咒，他必須設法揭穿那個怪物的真面目，進而才能尋求對付她的辦法。」

「更麻煩的是頭髮在高速生長過程中需要消耗大量養分，和_圖_書這些養分都要從宿主體內抽取，結果使我父親變得非常虛弱，從此不敢再剪頭髮，頭髮也就一直保持適當的長度，不會再繼續生長。」

「那天晚上，我父親徹夜未眠，把相關信件全都燒掉，過後與我母親商量了許久，第二天就離開莊園，前往米德嘉德赴任，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回過家。」

過了許久，瑪莎小姐才平靜下來，挽起左臂衣袖，白|嫩的上臂清晰可見一圈圈暗紅色疤痕，如同密密麻麻的螺紋。

那天晚上，卡斯蒂斯爵士的頭髮第一次失去控制，將房間破壞的一塌糊塗，還差點殺死自己心愛的妻子。

「母親臨終的時候，曾請求我和妹妹原諒父親，還說他不是有意拋棄妻子和女兒，之所以十多年來離家不歸，其實是不敢回來，唯恐對自己心愛的家人造成傷害……」

「當時我以為自己的手臂已經被切斷，蘇醒過來才發現運氣不錯，只是被勒出數道深可及骨的傷口，過了很久才完全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