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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遲疑著搖了搖頭。

「喬安，你有這樣的疑惑，是因為你還太年輕，缺乏社會經驗，被威廉·尼克爾斯這個官場老滑頭說一套做一套的政治手腕給矇騙了。」富蘭克林老頭呵呵一笑，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譏誚。

富蘭克林老頭笑了笑，接著說：「尼克爾斯總督算計的很精，可惜畢竟只是殖民地的政府首腦，長期遠離帝國政治中心，眼界和格局還是有所欠缺，沒有意識到帝國本土與殖民者在對待原住民的問題上存在根本分歧，從帝國本土利益出發，放棄西進殖民擴張反而是一步好棋。」

皇帝陛下和他的政府，理應維護治下臣民的利益，大力支持殖民擴張才對，結果卻頒布了一部可笑的法令，反而佔到了原住民那一邊，簡直是親疏不分的愚蠢行徑。

繳尼瑪的稅！

殖民者們有理由怨恨帝國當局的立場，甚至公開宣稱敕令不過是廢紙一張，無論皇帝陛下還是他的內閣群臣，都無法阻止m.hetubook.com.com新大陸的殖民者繼續向西開拓土地，建立家園。

既然帝國政府率先背叛了新大陸的臣民，米德加德人又何必為自己的祖國與君主盡忠？

「威廉·尼克爾斯在米德加德當了這麼多年的總督，議會裡怎麼可能沒有他的親信？他早就知道議會將推翻自己締結的協議，裝出受委屈的樣子安撫阿薩族人，讓議會去扮演恩將仇報的惡人，自己的聲譽不會因背信棄義而受到絲毫損害。」

約翰·勞爾公開宣讀的敕令，迅速傳遍米德加德各地，在社會各界引起熱烈爭論。

……

殖民拓荒是追求幸福的必要手段，而原住民不過是一群直立行走的野獸，是殖民者們追求幸福和實現夢想道路上的障礙，理應用「鐵與火」加以清除——如同消除耕地上的雜草和害蟲。

「您的意思是，尼克爾斯總督雖然倡導與阿薩族人簽訂劃界協議，其實本人並不真心反對西進殖民和_圖_書運動，只是為了爭取阿薩族人在戰爭中提供援助而裝裝樣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履行約定？」喬安猜測道。

老子抗稅有理，誰敢不服？！

懷有這種激進想法的殖民者不在少數，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將不斷增長，以「自由之子協會」為代表的「分離主義」勢力，也隨之迎來發展壯大的歷史機遇。

窮人們來到新大陸，為的就是佔有大片良田沃土，過上地主老爺那樣幸福的生活。

富蘭克林老頭輕輕點了下頭，低聲為年輕人講解這裏面的門道。

正如啟蒙思想家們宣稱的那樣，人人都有尋求幸福生活的權利。

相比所謂的「一時疏忽」，他更傾向於認為尼克爾斯總督早就對此心知肚明，只是在裝糊塗。

「院長先生，帝國當局發布法令，認可了尼克爾斯總督與原住民簽訂的劃界協議，這明明是在力挺總督閣下，為他背書，可是尼克爾斯總督為什麼顯得很沮喪，似乎對帝國當局採取httｐs://www.ｈ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om的立場感到失望？」

「不管尼克爾斯總督和議員們是否情願，皇帝陛下地敕令一經頒布，跨界協議依法生效，這場紛爭也將塵埃落定，往後米德加德的殖民者和原住民，終於可以相安無事了。」

富蘭克林老頭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說：「但願如此。」

「勞爾先生剛才宣布的敕令，好比給了尼克爾斯總督當頭一棒，使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然而劃界協議是他親筆簽訂的，倡導和平、善待原住民的公眾形象也是他自己立起來的，總不能親手毀掉自己的人設，暴露出表裡不一的真面目，所以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強顏歡笑。」

「這麼明顯的違規操作，連議員們都看得很清楚，威廉·尼克爾斯身為總督，當初與沃爾松格部落簽訂協議的時候難道自己心裏沒數？」富蘭克林老頭冷笑著反問，「尼克爾斯在聽證會上聲稱自己是一時疏忽，這話你信嗎？ｗww•ｈeｔuｂooｋ•cｏm.cｏm」

自己這個世所公認的「天才」，倘若自不量力，捲入政治鬥爭，恐怕會被那些比狐狸還狡猾的政客耍的團團轉。

喬安滿懷期待的感慨道。

喬安站立的位置與威廉·尼克爾斯很近，無意間聽見總督大人自言自語的抱怨，不由感到納悶，便壓低嗓音向富蘭克林老頭請教。

「當然記得，議員們指出殖民地政府的首腦，也就是尼克爾斯總督，並不享有獨斷的外交權，他與阿薩族人簽訂的劃界協議沒有獲得帝國政府授權，所以是非法的，無效的。」喬安回答。

「尼克爾斯這傢伙很會演戲，表面上致力於維護殖民者與原住民和睦共處，簽署劃界協議，宣稱放棄西進殖民運動，為他在原住民族群當中贏得了讚譽，建立起善待土著的公共形象，直到今天，絕大多數阿薩族人還認為總督是好人，可惜議會裡全是惡棍，都怪議會推翻了總督大人與原住民簽訂的協議。」

「喬安，你還記得殖民地議會推翻尼克爾斯和*圖*書總督與沃爾松格部落簽署的劃界協議時，給出的那條最有力的依據吧？」

榮獲「艾伯頓獎」可以證明一個人智慧超群，喬安卻發現用來搞學術研究的「智慧」，與官場上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智慧」根本不是一碼事！

……

富蘭克林老頭輕描淡寫的話語，落在喬安耳中，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發梢。

繳稅？

「事實上，議員們很樂意公開跟總督大人演這出雙簧，顯得自己不畏強權，勇於捍衛殖民地民眾的利益，打造出一個光鮮的公眾形象，為自己積累政治資本。」

「至於議會方面，並不介意扮演惡人的角色，反正議會裡有上百名議員，投票表決又不記名，阿薩族人怨恨作為一個權力機構的議會，對作為個體的議員又有什麼妨礙呢？有句老話說得好，法不責眾嘛！」

「總督與議會心照不宣，各司其職，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利益，唯有傻乎乎的原住民被蒙在鼓裡，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這就是政治智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