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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喬安

作者:程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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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101章 爭論(Ⅱ)

第十一卷

第101章 爭論(Ⅱ)

「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和瑪莎已經下定決心,在我們的遺囑中加上一段文字——在我或者瑪莎蒙主榮召的第二天,遺產繼承人必須立刻釋放我們名下的所有奴隸,並且發放一筆安家費,以便使他們能夠過上自由且體面的生活。」
愛德華神色冷峻,不疾不徐闡述自己的觀點。
「另一方面,真要解放奴隸的話,我們這些奴隸主理應得到補償,畢竟奴隸曾是我們的私人財產,然而誰來給我們補償?」
「從歷史上的經驗教訓來看,每當城邦共和國高層換屆,新當選的執政官往往會廢除上一屆的政策,新一屆元老院或者議會裡掌權的多數派,也總是在不同的黨派之間輪換,這就導致政策缺乏延續性,朝令夕改的荒唐事時有發生。」
「那麼軍人也應該享有上述自由,有權支持或者反對某種政見,然而你卻要剝奪軍人表達政見的自由,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愛德華冷冷質問。
https://m•hetubook.com•com「這些所謂的國家元首,與君主的區別在於並非終身制,等他們下了台,軍隊的效忠還有效嗎?或者改為向新上台的國家元首效忠?」
「坦率地講,我本人就是奴隸貿易的受益者,在感情和道義上,我反對奴隸貿易,把活生生的人戴上腳鐐,關進種植園,用皮鞭逼迫人家幹活,沒有絲毫自由可言,這顯然是不道德的。」
「為了維持殖民地的農業生產,為了給宗主國提供充足且廉價的大宗穀物,所以我們必須為種植園提供更多任勞任怨且廉價的勞動力,你們都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
年輕的術士,已經在包括傑斐遜在內諸多激進思想家的熏陶下,成長為一位堅定的共和主義者,理所當然將「保皇黨人」視為封建保守勢力的捍衛者,自己在政治上的敵人。
「想得更深遠一點,那些被解放的奴隸要如何安置呢?如果讓他們當www.hetubook•com.com僱工,靠賣苦力掙飯吃,日子還未必好過在我家種植園當奴隸——畢竟奴隸從搖籃到墳墓都是由主人負責到底的呀!」
艾倫忍不住提高嗓門。
「蓋茨先生,您該不會是『保皇黨』吧!」
「艾倫,先不說你這種『軍隊國家化』的理想是否切合實際,能否執行下去,我就問你一件事,你們共和主義者是否贊同『人們享有平等的自由』?」
愛德華譏諷地笑了笑。
托馬斯指的當然是奴隸,尤其是來自南方群島的黑奴。
「就算把亞爾夫海姆所有的自由人,包括我這樣的小地主都塞進種植園去種田,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地幹活,也無力耕種上億畝農田。」
「作為軍人,我們總要有一個效忠的對象,現在你們共和主義者說要推翻皇帝,結束封建君主制,那好,到了共和時代,國家總還是需要軍隊保護的,我們當兵的要向誰宣誓效忠呢?」
「可是,如果廢除掉這m.hetubook.com•com套可恥的制度,我和我的家族該如何生活下去呢?」
「這是我們最重要的綱領!」艾倫不假思索的回答。
「軍人是不是公民?」
托馬斯撓了撓頭,有些難以啟齒地吐露真心話。
「向總督大人宣誓,還是效忠議會?或者如同古代的那些城邦共和國,向國家元首或者『執政官』之類政客效忠?」
喬治·瓦薩握著妻子的手,鄭重地說。
愛德華的追問,迫使艾倫不得不做出正面答覆。
「話說的挺漂亮,可惜毫無意義。」
「如果無法保持軍隊的思想統一穩定,必將造成軍隊干政乃至軍閥混戰的亂象。」
「艾倫,在一個沒有君主的國度,你能告訴我軍人應該向誰效忠嗎?」
「那麼在共和國里,公民是否理應平等地享有發表政治言論的自由?」
「軍隊可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我也打算立下同樣的遺囑,不過奴隸並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說軍人必須hetubook.com.com有一個效忠對象,那麼只能效忠於國家和人民!」
「蓋茨先生!我認為軍人不應該有政治傾向,不應該加入任何政治或者宗教團體!」
喬安、愛德華、艾倫、瑞貝卡和瓦薩夫婦一起點頭,心照不宣。
「然而提出問題容易,難處在於如何解決問題。」
喬安旁聽托馬斯的傾訴,也覺得這件事非常棘手。
「從這個角度來講,當帝國內陸那些自詡高尚的人們批評殖民地施行奴隸制的時候,從未想過他們自己也是這一制度的幫凶,所以傑斐遜先生批評皇帝陛下及其官僚應該為奴隸貿易負責,我覺得是有道理的。」
「我從懂事那天起就在使喚奴隸,我很樂意善待奴隸,可是真要是到了解放奴隸的那一天,我所習慣的這套生活方式就要被徹底摧毀,日子肯定過得不如從前舒坦。」
托馬斯望向客廳中的朋友們。
「我當然不是什麼保皇黨人,艾倫,我只是一個軍人。」
愛德華接過話茬,拿起桌上那本m.hetubook.com•com小冊子。
「軍隊必須在國家的政治體系中保持絕對中立!」
新大陸的奴隸制度就好比一團繩結,有識之士都知道遲早得解開,然而剪不斷理還亂,實在是無處下手,只好向後推延,指望子孫後代能夠想出更明智的辦法,徹底解決掉這個隱患。
「校長先生充分論證了這樣一條邏輯鏈:宗主國對進口大宗廉價穀物的剛性需求,再加上殖民地勞動力短缺的現實困境,共同促成了奴隸貿易的盛行。」
「當然啦!」
「一想到這些,我就對『解放奴隸』的遠景感到灰心喪氣,理想誠然美好,可是具體執行起來必將有無盡的煩擾。」
「是啊!」
「到了最後,國家首腦和議會代表的選舉不再取決於民意,而取決於能否得到軍隊和軍閥的支持,所謂的共和國也將走向滅亡,這一點已經被歷史無數次驗證,你們這一代年輕的共和主義者們,能解決這個痼疾嗎?」
「校長先生在他的政論中提到了『共和主義』,這讓我深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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