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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你見過哪個皇帝自己排隊倒茶的？快去快去，不然一會兒茶水就被人喝光啦！」

羅蘭似乎生怕身材瘦削的喬安被五大三粗的工人師傅們給擠散架，像老母雞似的撐開胳膊，護著年輕的法師登上車廂，按照車票上的座號落座。

「第、第一次……」

「嗐！不至於，不至於，年輕人不懂事，偷偷在茶杯里多放了幾塊方糖，被眼尖的盧卡老頭看見了，那還得了？」

剛才買票的時候喬安就注意觀察了，這些工人看起來並不是很有錢的樣子，卻人手持有一張雲卡，應該是工廠統一給辦理的，工資獎金什麼的直接打進卡里。

即便是那些只坐一站路就下車的乘客，考慮到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寒冬季節，乘坐列車還能免於挨凍受罪，綜合計算下來，也還是比騎馬或者乘坐馬車趕幾十里路的性價比更高。

「小子，你老實交代，這是第幾次了？」

正如搞科研不能閉門造車和_圖_書，否則就有可能鬧出「重新發明輪子」的笑話，搞政治的也不能脫離民眾，古往今來那些何不食肉糜的笑話，可都是血淋淋的反面教材。

頭髮花白的列車員臉色陰沉，右手緊抓著一個同樣穿工裝制服的棕發少年，眼中交織著鄙視與憤慨，看這架勢，似乎對方試圖行竊被他逮了個正著。

「可你倒好，佔便宜上癮是吧？今天竟然一口氣往茶杯里加了三塊糖，真是沒把我老盧卡放在眼裡啊！」

喬安坐在車窗旁邊，跟前裝有一張牢牢固定在地板上的小茶几，拉開茶几下方的抽屜瞧一瞧，裏面有一包嶄新的紙殼茶杯。

到了車站，喬安特地去售票處逛了一圈，發現窗口可以刷雲卡，但是大多數旅客還是用現金買票。

羅蘭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請我坐列車，中午到了工業區，我請你吃飯。」

皇帝陛下很有耐心地向年輕的法師解釋自己為何放棄和-圖-書更高效的傳送旅行，選擇乘坐魔導列車。

「您打算親自花錢請客？」

這時，隊伍前排突然傳來爭吵聲，引起喬安好奇，探頭湊過去看熱鬧。

站台上人流洶湧，每一個車門跟前都有上百人排隊。

喬安來到遠東的第一天，就把口袋裡大把的真金白銀兌換成了遠東鈔票，遞進去四張面值一個銀塔勒的小鈔，售票員從窗口遞出來兩張車票。

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回見到牛皮紙做的杯子，拿出來好奇的翻看，發現杯壁挺結實的，內層還附著了一層蜂蠟似的防水膜，短時間內盛放開水也不會融化。

盧卡老頭大喝一聲，活像鬥雞似的昂起頭，怒沖沖瞪起眼睛，手指戳在少年胸脯上。

「您這樣的我是沒見過！」

四五個穿藍色工裝的青年工人，正圍著那個穿夾克衫、帶鴨舌帽的列車員七嘴八舌地嚷嚷，有人滿面怒容，指責列車員不近人情，也有人滿臉賠笑，試圖安撫m.hetubook.com.com列車員消消氣，放他們的小兄弟一馬。

喬安聽見身旁有人議論。

「那孩子半個月前才從鄉下來到寇拉斯堡，算上今天總共也沒坐過幾趟列車，沒見過什麼世面，或許他以為列車上的糖塊和茶水一樣，沒有限量。」

今天恰逢星期天，站台上圍攏一大群身穿工裝的乘客，都是周六進城過周末，隔天再趕回工業區的藍領工人。

喬安這才想起車票上特別註明了，列車提供免費的紙杯和茶炊，想喝茶自己去倒，據說還能領到一塊方糖呢！

像喬安和羅蘭這樣，買張票一直坐到快到終點的卡隆工業區當然很划算。

羅蘭坐在茶几對面，樂呵呵看著少見多怪的小法師，提醒他可以去倒茶。

少年羞得無地自容，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水，當眾哭出聲來。

「維達博士，順便幫我倒杯紅茶，不加糖。」

「您有手有腳的，幹嘛不自己跑一趟？」

「撒謊！」

喬安深以和-圖-書為然地點了下頭，心想治理國家也是一門高深複雜的學問。

聊了沒幾句，遠處傳來嗚嗚汽笛聲，魔導列車進站了。

「以前可不就是這樣，茶里想加幾塊糖就拿幾塊，沒人管。」

喬安一邊聽人議論，隨著人群向前挪動腳步，漸漸看清棕發少年那張滿面羞窘、兩眼含淚的臉龐，不免心生同情。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被列車員當成小偷似的當眾訓斥，也不敢嘴硬，只是一個勁兒的鞠躬道歉。

「小傢伙，上周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鬼鬼祟祟地往茶杯里加了兩塊糖，我看你年紀小，怪可憐的，就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你一馬算了。」

喬安還聽說卡隆工業區的工人享有一項福利，每周可以乘坐列車在首都和工業區之間往返一趟，不用自己花錢買票，工會定期把通勤費存入雲卡，方便工人周末進城探親或者度假。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陣噓聲。

這條鐵路線始於寇拉斯堡，hetubook.com.com一直向東延伸，越過茫茫原野，直達四百裡外的終點站「大瀑布城」，票價一律只要兩個銀塔勒。

「維達博士，傳送當然更方便，可只要抽的出空閑，我更願意選擇普通人的出行方式，藉著乘車的機會，在旅途中多看看，多聽聽，多了解一下普羅大眾的心聲。」

「真有你的啊，陛下！」

「那是以前啊老兄，今年不景氣，我們廠倆月沒發獎金了，鐵路公司也變得越來越小氣了，這日子可真夠受的！」

「那孩子怎麼回事，在車上偷東西被抓了嗎？」

「傻弟弟，你見過哪個皇帝出門還自己帶錢包的？我請客，你出錢，雙贏！」

喬安悻悻的拿起兩隻紙杯，跟隨人流去車載大茶炊那邊排隊。

「他不知道一杯茶只能加一塊糖嗎？」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請不要告訴我們廠長，尊敬的盧卡·康斯坦丁諾維奇·布爾加科夫先生，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再也不敢了！」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