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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沒人不認識你母親。」王處仲露出淡淡的笑容來，「只是無論那時，還是現在，大家都會默契地裝作你母親不存在。」

「不幸的是，大概是想要扮演一個真正的女人，她最終卻愛上了神都程氏的程清河，導致先帝對她的保護出現了漏洞，最終害死了她自己和你父親。」

當然，這些都跟此時的程晉陽無關，因為他大概要在建康城之前掛掉了。

儘管城市護盾仍然在上空維持，但整個江寧區正在以某種驚人的速度淪陷。一旦淪陷區擴張到紫金山（鄭氏家主的護盾力場發生處）或者台城（王氏家主的心靈屏障發生處），那麼整場戰爭的勝負天平就將徹底顛覆。

我的（程晉陽的）母親，居然是妖魔？

「她是一隻大妖。」

為什麼剛才的江寧區戰場前線，被洗腦的龍驤軍會拼了命地進行強攻，和駐守的神武軍交換傷亡比？

脖頸上的力道也是一緊，崔小娘害怕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程晉陽終於明白過來。

「爆血……或許是存在的，但我不相信它會發生在我的ｗww•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ｃom身邊。」

「或許是因為你的母親，無論是在妖魔還是人類裏面，都屬於比較獨特的個體吧。」王處仲冷冷說道，「如此浮夸的演技大可不必，因為等我們的談話結束后，你就會去見你的父母了，屆時你大可以親自詢問他們。」

「為什麼沒有這方面的記載，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王婉柔淡淡說道，「就是它只發生於苛刻的條件下。比如特定體質的人，在特定心理狀態下遭遇了特定的事件。」

她重新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滿懷期待的笑容。

「你認識家母？」程晉陽將聲線保持在不卑不亢的程度，鎮定地回視對方的目光。

「政治鬥爭，布局如落子，無論是吃掉對方的子，還是犧牲自己的子，對執棋者而言有區別嗎？他們的目的，無非也只有取得最終勝利罷了。」

不同於她的興緻盎然，另一邊，在江寧區的程晉陽和崔錦綺，則是如遭雷擊般僵在那裡，一時間甚至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

王信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聽到和_圖_書妹妹的發問后睜開眼睛，思索了下：

「那是因為他們作為棋子的價值不過如此。」王處仲揚起眉毛，對於這個年輕人驟然出現的忤逆態度，稍稍產生了一些興趣，便跟他解釋起來：

王處仲是一個相貌清矍的老人，身板看上去相當硬朗。雖然頭頂章魚狀的心靈放大器顯得很滑稽，然而伴隨他威嚴冷漠的目光掃過，程晉陽卻立刻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如果你不是謝孤雁的兒子，又或許你在那時便選擇加入我們，我自然會留你一命。可惜你兩個條件都不滿足。」

連接建康和臨安的地鐵隧道里，運載王氏族人的列車正在高速飛馳著。

「所以你不相信。」王婉柔說。

程晉陽沉默不言，心裏快速思考對策。

「看來沒人跟你提過你母親的事情，是嗎？」王處仲的笑容神秘莫測。

……

姑且先裝作沒有敵意的樣子。

「怎麼可能！」程晉陽努力裝出無法接受的樣子，「妖魔，妖魔怎麼可能和人類誕下子嗣！」

「扮演一個真正的女人？什麼意思，難道她原本和圖書是……」

最後的一絲希望被對方的話語斷絕，程晉陽卻反而古怪地越發冷靜下來，他輕拍著環住自己脖頸的崔小娘的手臂，示意她不用太過恐懼——後者已經開始絕望地瑟瑟發抖起來。

沒有給兩人多少反應時間，帶著章魚狀頭盔的王處仲，便在警衛隊的護送下抵達了此處。

「男人？」王處仲臉上的笑容越發古怪，「不，不是那個意思。她原本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更準確的說，她甚至不是一個人類。」

「你母親在嫁給你父親之前，曾經是帝國科學院的一名院士。」王處仲輕聲說道，「她和先帝的關係非常密切，後者替她擋下了全部外界壓力，讓她能夠在科學院專心工作。」

「請郡公指教。」程晉陽拱了拱手。

「謝孤雁的兒子？」王處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而我們當然要將你扼殺在覺醒之前……哪怕事實上你真的只是人類。」

「嗯。」王婉柔沒有否認，「但是可以期待一下。」

此時王茂弘已經和其他家族高層，往另外的車廂開會去了，因此這個車廂里只剩下和_圖_書兄妹兩人。

王婉柔坐在車廂的長椅上，旁邊是她的哥哥王信之。

程晉陽終於忍不住驚駭起來，失聲問道：

「哥。」王婉柔突然出聲，「你相信爆血嗎？」

是為了掩護他們的最高主帥武昌郡公，已經秘密潛入建康城的事實。

隨著王處仲深入江寧區，原本保護著神武軍的心靈屏障，也很快就在精神拉鋸中被迫褪去。暴露在王處仲能力範圍內的神武軍們，很快便被消弭了士氣，丟掉武器就地放棄了抵抗。

「你是說極小概率事件。」王信之若有所思，「我們不能否認極小概率事件的存在，但也不用過多在意它，不是么？」

「代價？」程晉陽輕聲說道，心頭那團火焰突然狂暴起來，「是的，神都程氏大伯一脈投奔郡公，最終卻失去心智自我，淪為戰場上的消耗品，這就是選擇相信你們的代價，不是嗎？」

「算是吧。」王信之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有爆血這種現象，為什麼即便是我們太原王氏的檔案庫，也從來沒有對這種事情的記載？我更傾向於是被人捏造出來的，因為迎合了部分被和圖書譜系鑒定判定為資質不足的世家子弟的心理，因而才流傳存活至今。」

大量的機械化步兵分散於周圍，清理著一切可能存在的目擊者。無人機蜂群正在上空來回逡巡，不斷往空中散播某種特殊的金屬箔狀碎粒，以屏蔽光線和電磁波的穿透，避免被空中偵查單位或近地表衛星拍到影像。

「你母親死在了當年烏江鎮的妖魔襲擊里，說明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妖魔之力。作為妖魔之子，你大概率也沒有繼承到對應的力量。你選擇了朝廷，所以皇帝願意給你以對應的期待，因為你對他們具備潛在的價值。」

「不用意外，早在你毫不猶豫地毀去了，我們用來聯絡你的家政機器人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可能性也就徹底斷絕了。」王處仲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這次就帶了點憐憫的味道，「政治就是如此，一旦站隊錯誤，便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於對棋子而言，隨波逐流是絕不可取的，因為那樣就等於將命運交到執棋者手裡。選擇更接近勝利的一方，並且提升自己作為棋子的價值，才是亂世之中自保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