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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了眼珠子，撲撲地看著安道全。

可惜，讓他害怕的疼痛一直沒來，反倒是感覺麻麻的，有些脹而已。

說完，還在庭院了走了一圈。

幾百貫一兩的價格，價格還被越炒越高，就算是東京城內的權貴，很多都用不起。

正因為聽到了對話，才不解。

周侗愣住了，東京城內的匯通錢莊雖然開辦時日不多，但實力雄厚，在大宋各地都有分號。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家錢莊竟然是李家的產業？

安道全看向王進，王進腦袋搖地跟撥浪鼓似的，眼神想要威脅，卻不敢威脅。

周侗，算了，沒想到這位武功那麼高，也害怕。

很顯然，李逵對安神醫期望值有點高，發現對方竟然也沒辦法確定病灶，這讓他不免有些失望。但隨即又苦笑了起來，這時代的神醫，再神，可以用的治療辦法太少，對很多病症都會束手無策，這本來就很正常。

這源於大宋階層的鄙視鏈，文人看不起武人，因為武人簡單，不如他們複雜。其實，武人也不是生來就簡單，但是在大宋，武人所有能夠不簡單的機會都被掐斷了，沒有機會割據，沒有機會謀反，甚至連拉幫結派都只能在武人之中進行。

周侗贊同道：「沒錯。」

「有，紫團。」

李逵壓根就沒有看向安鍾陽，相比太醫的身份，李逵更願意相信安道全。他點頭道：「可以讓你試一試。」

大宋的益智玩具也不少，但是李逵並不覺得好用，更不要說讓他監督了。

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武人的人情關係極其單一。

反倒是要錢不要命的安鍾陽見狀，主動請纓道：「我來！」

李逵心說：「你們還是小看了這玩意的威力。華夏四大發明，要是真有第五大發明，這玩意上榜的機會很大！」

周侗和王進面面相覷之後，頗為無奈，讀書人的行事，果然古怪，不爽利。

只要拿到這筆錢的一部分，他父子就能在京城衣食無憂過上十幾年，甚至更長。

這就是安道全的固執，面對性格執拗的安道全，反而李逵的信心卻足了起來。

李逵接著問。

安道全卻轉身對李逵道：「該拔針了。」

擔心師弟受騙，周侗等安道全忙著診斷的時候，偷偷問李逵：「師弟，可另情？」

看到銀針要刺他的那一刻，人像是被架在了弩弓上，鬆開弩和-圖-書機的那一刻，嗖地飛了出去。安道全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胡凳，抬眼卻發現李全已經躲到門框外了。

小孩子玩的東西，自己半截身子都埋在土裡的人了，還會上癮？

恭恭敬敬的將玉佩交給李逵之後，垂首道：「宣懷，見過少主。」

王珪的時代，大宋雖強盛，但是內憂外患，詩雖然是說的金陵古城，卻引申出了時局艱難的感慨，自然要說的悲凄一些。

安道全大喜，剛要躬身對李逵感謝，卻被李逵阻止道：「就按你的辦法去治療，真要是能耳目清明些，就只當你治好了。但是時間不能超過半年。」

李全頓時嚇得一動不敢動。

安鍾陽雙手舞動著，腦袋卻僵硬地一動不動，看起來有點滑稽，但似乎狀態很好，絲毫沒有被傷害的樣子。

李逵問：「有幾成把握？」

文人就喜歡這個道道，說的是古人，談的當下，明的是志向。

「還有沒有？」

李全腦袋上的十幾根針被拔掉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不知東主需要什麼材質的？」

「五成，我們有五成的把握。」安鍾陽氣地一把拉住安道全，他恨不得給兒子腦袋上敲打一陣，好讓他知道，金主要是丟了，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之中。

就在剛才，李逵和安道全用詩詞對話，問的是金陵的風土。可又不是風土人情。屬於文人的矯情說話的方式，就像是某些人開口閉口說的是風月，其實他說的不是風月，而是對生活的態度。雖然語言可能很低級，但是格調一下子上來了，給人種高山仰止的風骨之意。

「很好。」

「緩解，比原來好一些，應該有兩成把握。之前我在施針的時候，發現令兄顱中血脈有阻塞的嫌疑，最小的毫針，穿刺起來困難重重。」

要是換一個醫者，遇到病人家屬大呼小叫的驚嘆，肯定會故作高深的將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安道全毫不在意道：「此處穴位，一旦出血，必然是黑血，是人都一樣。」

李逵和安道全的一問一答，他們都聽到了。

邱宣懷想了想，回道：「硬木竹子的牌子，明日晌午之後即可。」

這樣一來，李逵的賞金也多半能分上幾成。

再說了，就算是李逵不懂醫術，也多半能猜到李全的病根是在大腦上。這和*圖*書是困擾人類千年的難題，安道全做不到手到病除，也是能理解的。

對安道全父子來說，李全的病必須要治，而且還要治好，要不然他這輩子都無法釋懷。可是讓李全安分的坐在自己面前讓他扎針，安道全真做不到。李全的胳膊都快比他的大腿要粗了，這讓他能怎麼辦？

「我捨不得！」

只是倆人都沒有深入探討。

這讓他頗為無奈，只好用騙小孩的招數對李全道：「放心，一點也不疼。」

「你沒法確定？」

安道全心說：「要不是自己扎自己難以下手，要不然他早就自己試給李全看了。」

安道全雙手一攤，無奈道：「除非換個人扎針，讓病人看到扎針不疼，更不會被變成木偶。可是，誰來呢？」

一萬貫的診金？

實際上，李逵的問話不過借用了王珪的《金陵懷古》這首詩，問了一句話——漢子，哪兒去了？

好在安道全要比他爹行事更加果斷一些，排除了李全所有其他病灶的可能，最後看著李全的腦袋，有點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李逵肯定不能接受啊！只好敷衍道：「給她找個好人家。」

但同時，他心頭也是微微一喜，似乎李全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傻。對於這種病症，安道全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他不求將李全治好，只求將李全的癥狀緩解，然後通過學習，讓他恢復成比正常人差一點的樣子。

之前因為李逵武藝高強，周侗還真沒將李逵當成異類看待，反而將李逵當成和他們一樣的武人，是自己人。此時此刻，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讀書人的調調，邪門的緊！

安道全這才繼續和李逵剛才的話題，寫了一些需要準備的珍貴藥材，基本上都是安神的藥材。還有安道全告訴李逵，他們父子沒有住處了，需要預支一部分診金來租房子。這些並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安道全竟然要李逵在平時多鍛煉李全的反應，最好用一些益智玩具引導。

防痴獃、打發時間、學習博弈之法……李逵畫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益智玩具，而是麻將。但是玩麻將，肯定對動腦子有好處。再說了，這要是打上兩圈，不就是監督李全動腦子了嗎？

這時候，安道全才邀請李逵去了僻靜處，開始說起問題：「很可能是顱骨之內的損傷。」

無奈之際，只能眼hetubook.com.com巴巴的求助於李逵。

李逵給王進的感覺就是這樣，這傢伙看著簡單，卻深不見底。

普通人，就算是有錢也沒地方買。

有武職的勛貴和皇親國戚不在其中，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不算是真正的武人，而是禍害。

李逵頷首道：「快去辦，對了給這位安先生準備一處宅院。」

王進不通文墨，讓他寫家信之類的還能勉強辦到，但要說詩詞，真的為難了這位禁軍教頭。

王進也是心存憂慮，問：「剛才安道全這小子是否用話哄騙了你？」

他是傻，但並不是說人傻了，就不害怕。

難不成李逵是哪位超級權貴家的公子？

信任，對年輕人來說比金錢有時候更重要。

其實讓李逵也沒想到的是，他隨手帶來的新鮮玩意，很快就風靡東京城。

可是安道全卻固執道：「我的病人，不能假他人之手。」

「我認他為兒子，放心，按照養你的條件養他頓頓有肉，如何？」

安鍾陽心中卻不停的給自己鼓勁：「賭一把，賭一把，萬一賭贏了呢？」

李全這才鬆了一口氣，長嘆道：「這還差不多。」

安道全的回答借用了周邦彥的《金陵懷古》，也只有說了一句話——妹子，哪兒去了？

怎麼可能是診金，必然是賞金。

「黑血，是黑血！」

李全咬著牙，忍著痛。

這種醫術，很多人剛接觸肯定有畏懼心理。

李逵肯定不會給李全當這小白鼠，要是他病了，實在沒辦法，或許會容忍安道全的手段。因為連他都看出來了，安道全沒有把握治好李全。至少在沒有發現病灶之前，是絕對不敢打包票的。

「我去！」施針對於安鍾陽沒有難度，更何況是拔針？

一通安排之後，周侗和王進的興趣卻都放在了李逵剛才草草畫出來的圖樣上，奇怪道：「這益智遊戲，為何自己沒有見過？不知賢弟有何功效？」

不到半個時辰，匯通錢莊的少掌柜邱家二子邱宣懷抵達了御拳館。

周侗也差不多，他雖說比王進水平高很多，但御拳館畢竟不是太學，御拳館的館主也做不出錦繡文章出來。

可沒想到，李逵詭異地努嘴笑道：「這小子是個妙人！」

「按單子上的要求準備藥材。要最好的。」隨後，李逵指著圖樣對邱宣懷道：「這份圖樣，要製作一百四十四個方形的和-圖-書牌子，牌子的尺寸長一寸二，寬九分，厚六分的牌子。需要打磨光滑，大小一致，多久能做好？」

安道全愕然，他有點不知該如何順著李全的話繼續說下去。連巫術都出來了，你還能再扯點嗎？

是爹也不行。

安鍾陽只有乾瞪眼的份，看著兒子的背影，心中不甘地嚎叫：「我是你爹！」

讀書人的世界他們不懂也就罷了，連醫者的世界也不懂，這讓人頗為沮喪。

周侗不為所動，還以為李逵說笑。

有種被矇騙了心虛感，但又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否真實。

乾脆畫了一套圖樣，準備讓人去趕製。隨後，逵將腰間的玉佩交給阮小二，讓他去京城的匯通錢莊總號，將玉佩交給掌柜。然後帶著人來。

他判斷李全的問題肯定在頭上，而且他也堅信自己沒有錯。這時，安道全的目光鄭重起來，從醫箱里拿出了銀針，取出了最細的毫針，想要刺入李全的耳後。

可問題是，大宋姓李的超級權貴，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就是不同的詩人，就算是遇到了近似的景色，同樣是蕭索的描寫，寫出的詩詞卻是截然不同。

傳言，華佗的《青囊書》能夠給人破胸、開顱，可這是傳說，沒有那個醫者見過。甭管是開胸還是開顱，都是兇險異常，絕無生還的可能。打開了之後，病灶發現了，人也死了，治病還有什麼意義？

《黃帝內經》說的雖是皇帝，可是這本書成於漢代。也就是說，針灸並沒有人們想象的歷史悠久，和黃帝多半沒有關係。而是漢代的醫者用黃帝作為推廣者，將這本當時還可能小眾的治療方法，推廣出去。經過千年的改進和演化到了宋代，成了醫者治病的重要手段之一。

而王進更是不屑，覺得李逵是故意氣自己，撇嘴道：「這等幼童的把戲，我王進要是會上癮，豈不是活回去了嗎？」

「硬木竹子都可以做，其他材質要是能做都行，不過要快。」

「這小子有點門道！」周侗覺得安道全不一樣，以前是沒有注意過，如今一打交道就發現了這小子的與眾不同。

李逵也被氣地眼皮子直跳，針灸要死人，除非下手的人是庸醫。老祖宗也是厲害，怎麼就研究出來了不開刀的治療方式，還是用最為恐怖的針刺入身體的辦法。

可要說這玩意的功效？李逵也覺得難以啟齒，遲m•ｈeｔｕbooｋ.coｍ.ｃom疑了一陣，才開口道：「此物最是容易上癮，兩位老哥哥切記不要貪玩。」

「以為我傻啊！針扎在頭上，我就被你的巫術控制了！」

李全躲不過去，帶著哭腔對李逵道：「二哥，我要是死了，我兒子可沒爹了？」

李逵剛要對李全張嘴，卻見李全嚇得快哭出來了，心中不忍，對安道全道：「可否讓族兄解除心中恐懼？」

而他更在意李逵的心思，眼巴巴的看向李逵，似乎在等李逵做出決定。

可奇怪的是，不吃藥，用針就能把不少病治好，不得不讓李逵懷疑，難不成老祖宗有自虐傾向，這才找到針灸治病的辦法？

「你看，我沒事！」

什麼『懷鄉訪古事悠悠，獨上江城滿目秋』、『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他們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都是雲里霧裡。聽得好不懊惱，彷彿聽了這話之後，他們的智商都下降了不少。

李逵捨棄了安鍾陽，卻對安道全給予禮數，這本來就讓人懷疑。

可是作為醫者，如果不能堅持自己的判斷，這輩子也只配做個不入流的庸醫。

安道全威脅道：「別動啊！要是針斷在身體里，全都跑腦子裡去。」

李逵對此道也是初學，要不然能更扯淡一些。

安道全感激地對李逵長揖倒地，良久才直起腰來，卻聽李逵問他：「說說你的要求，有沒有特別難採辦的名貴藥材？」

安鍾陽聞聽，差點暈死過去。紫團是上黨人蔘中唯一的價值高到天上去的極品。人蔘廉價，但是紫團卻是天價。

少主？

這讓李全大為驚恐。

上癮？

有道是上陣父子兵，安鍾陽一來信任兒子的醫術；二來，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對李逵提出這個非分的要求吧？李逵可是金主，要是得罪了李逵，自己父子還有發橫財的機會嗎？不被趕出去，就已經燒高香了。

李全猶豫地說道，隨即膽小的抬起眼皮偷看李逵。

周侗以為李逵被安道全這小子花言巧語給騙了，安道全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和他老爹一個德行，在太醫署周圍頗有浪名，好死不死的御拳館就在太醫署周圍。

安道全解釋道：「好在最後成功了，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想要恢復如初把握太低，這不是失魂症，是病灶在腦。但是恢復到比之前差一點，在下最多也只有一成把握。」

「那我媳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