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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回到西夏去？」

程知節是打高興了，把丟掉的自信心都給打了回來。野利蒙多身上的殺氣很濃郁，這是他征戰沙場十幾年來殺戮無數的結果。其實比武藝的話，他在家族中也不算高強。唯獨狠辣的手段才是他立足的根本。他深知自己和程知節纏鬥下去，最後活下來的肯定是自己。

你要不要臉吶？

程知節正在興頭上，刷刷兩斧頭逼開了野利蒙多，眸子死死的盯著對方，卻還有心事對公孫勝道：「先生，看我陣斬西夏大將，揚我國威！」

魯達急忙大喊，程知節沒看出來，魯達能沒看出來嗎？

一時間，程知節都傻眼了，雙手急忙撒開之後，頓時中門大開。而這才是野利蒙多準備以小傷換取代價的機會。可惜程知節生死搏殺的經驗太少了，他竟然連讓野利蒙多受傷的機會都錯過了。等到野利蒙多勢大力沉的劈砍要落下的那一刻，魯達距離太遠，根本就無法救援。

可是野利蒙多不開口，梁乙述不得不先開口：「蒙多將軍，關於退兵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我們去慶州，與西路大軍匯合。一路我們從原路返回。你意下如何？」

程知節卻是暗暗叫苦，野利蒙多這貨手底下真硬，而且奸滑的很，明知道擋不住程知節勢大力沉的偷襲，乾脆隨手抓了身邊的一個親衛，仍到了程知節的面前，而他趁機躲過了程知節的偷襲。不僅如此，他還等程知節招數用老之後，欺身攻了上來。

這倒不是程知節膽氣衝天，而是他是個明白人，嘴上得了便宜，可是在戰場上，還不得廝殺？既然最後還是要殺個你是我活，還不如先下手為強。魯達見程知節衝上去，二話沒說，也跟著衝上去了。

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和西夏大軍中的主將戰在一起，還有旗鼓相當的趨勢。要不是對方的手段太過冷血，把底下人的命不當命看待，他早就覓得先機，將對方打得節節敗退了。可即便如此，程知節心中也是狂喜。

他長這麼大，從未見如此無恥之人！

「走原路。」梁ｈ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om乙述很清醒。去慶州，很可能還要打仗，眼下中路大軍已經困頓，根本就沒有士氣繼續打下去了。

「嗯。」

野利蒙多也就是沒聽說過『虐菜』這個詞，更不了解『虐菜』的舒爽和快樂。

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西夏國內的特產根本就換不成錢，而宋軍可是真金白銀往武器上堆，根本就不考慮價格為何物。

党項人鳴金收兵，戰場甚至出現了片刻的靜寂，隨後党項人發瘋似的開始後撤，甚至用逃跑來形容更貼切一些。

再說訛其滿，帶著鐵鷂子武士攔住了程知節等人，他們雖然人人有馬，但是戰馬早就是強弩之末，只能下地作戰。

可實際上，開路先鋒，進攻深入的時候才叫開路先鋒，退兵的時候可沒這一說。野利蒙多要是爭這個先鋒官，合情合理。梁乙述見狀，心知肚明，呵呵笑道：「中軍離不得將軍。」

太不真實了，有沒有？

嗖的一聲。

說話間，宋軍陣後傳來馬蹄聲。李逵和程知節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去，一面大旗迎風舒展，定睛一看，上面嗅著一個大字——宋。

西夏的士兵和將軍們，或許單憑武力來說，並不比宋軍強，但是比戰場狠辣的手段，宋軍根本就比不上。更不要說程知節這樣的新手了，伸手就能抓著手下心腹去送死的人，可見心腸有多硬？

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本意想要脫身，加上程知節有幫手，心思忒齷蹉，肯定不會傻乎乎的讓他殺。

「沒錯。」

別看西夏的財富似乎不少，就像是西夏國內的戰馬數量，就有數十萬。這種能夠在戰場廝殺的戰馬，在大宋往往是天價都買不來的高檔貨。

主將對主將。

眼看著理論下去也沒有結果，程知節咧嘴裝出破口大罵的樣子，冷不丁的抽冷子舉起宣花大斧砍殺了過去，口中大喊：「殺！」

鐺鐺

「我軍危難之際，你我還得同心協力才好。」梁乙述心頭暗暗可惜，他當然希望野利蒙多衝出來殿後，可是沒等他開口，野利蒙和*圖*書多就看穿了他的企圖。不得已，梁乙述只能讓野利蒙多和他一起撤退，借刀殺人的計劃泡湯。

得嘞。

而殿後的人選，多半只能是讓訛其滿去做了。

野利蒙多咬著一根樹枝，臉色猙獰，強忍著醫師將肩上的袖箭拔|出|來。好在他穿著絲綢內衣，袖箭的箭頭完全包裹在了絲綢之中，但即便這樣，也讓他疼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野利蒙多並沒有急著和梁乙述說退兵的事，而是說起了火炮。梁乙述微微蹙眉，他只是隨口讚歎了一句宋人的繁華而已。希望野利蒙多能夠心急一些，將退兵的事宜商量出來。

「周圍都是人，過不去！再說了，那傢伙我看走眼了，沒想到殺氣那麼重，手下的功夫竟然如此普通。我去，太欺負人了。」

而梁乙述還在細細琢磨著眼前的火炮，口中嘖嘖不已：「宋人太有錢了，這武器重達兩三百斤，竟然都是青銅鑄造，這得多少錢啊！」

鐺鐺鐺

回到本陣之中，梁乙述這才發現野利蒙多受傷了。急忙招來醫師給他上藥包紮。

這對堂堂西夏國的大將軍來說，確實不體面。而且還偷雞摸狗的換了鎧甲，把自己和手下人打扮成僕從軍。

沒想到自己這麼強？

這對野利蒙多來說是人生中的頭一遭，冷不丁被罵懵了，自己確實在戰場上喬裝偷東西，但問題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他能這麼容易弄到宋軍的新式武器嗎？

被指著鼻子罵小人！

光留下公孫勝在風中凌亂，他倒是沖還是不沖？

程知節不敢搭話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人傑，我們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的畜牲。」

魯達疑惑。

他急忙拉住了程知節的一個親衛，囑咐道：「快去告訴監軍大人，敵軍主將被我們拖住了！」

可是野利蒙多眼瞅著就要被刺傷，這傢伙就是不躲。只是腳下滑步躲開了要害，程知節大喊道：「給我破！」

而李逵卻凝視著戰場，憂心忡忡道：「党項人要跑了，可惜了。」

而突然冒出來的一群黑色甲胄的武士，讓他大為和_圖_書緊張。和野利蒙多不同，豪門世家出來的野利蒙多，不需要在戰場上用搏殺來換取爵位。但是訛其滿不同，他的家族不過是小家族，他能擔任鐵鷂子的副統領，這是他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尤其是武藝，更是出類拔萃。要不然鐵鷂子的士兵也軍官也不會服他。

訛其滿出現，說明他費盡心思偷走的宋軍新武器已經安全運走。這時候梁乙述需要和野利蒙多商量著退兵的事宜，誰留下斷後。誰率軍啟程都要安排。雖說西夏軍隊如今損兵折將，但小三萬人的軍隊，如何安全撤離，都需要布置。

野利蒙多故意賣了個破綻，然後勾引程知節去進攻，等到程知節上當之後，猛然單手持大刀，另外一隻手死死的扣住了程知節宣花大斧的斧柄，欺身上前，刀面貼在斧柄上往前滑去。

好不容易等公孫勝小心翼翼的靠近：「魯達，還不快去保護將軍。」

「我可沒說，你可別造謠。我的意思是將軍的武藝一時半活不會癮。」

野利蒙多是在戰場上做賊，可是程知節也沒高到哪兒去。你堂堂一個宋軍大將，帶著自己的親衛，不去死磕混雜在進攻隊伍之中的鐵鷂子這等硬骨頭。竟然去欺負連武器都不成樣子的僕從軍，你還是人嗎？

關鍵不在這裏，而是公孫勝自己，他肯定不能逃，要不然還有什麼臉面回去？可不跑，他的武藝在戰場上發揮不出實力。別說打折扣了，就是一半都達不到。這樣的局面，對於聰明人公孫勝來說，能跑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此時，身後有人用党項話說道：「蒙多將軍，你先走，我來給你斷後。」

魯達想都沒想，當場拒絕，不過一抬頭，卻驚愕的發現程知節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之前不是在搶攻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勢均力敵了呢？

雖說，程知節下黑手之後並沒有佔到多大的便宜，還讓魯達和公孫勝擔心不已。可本人倒是覺得沒什麼。

野利蒙多是個智將，當然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他也不會堅持要將宋軍的新式和-圖-書武器搶來了。

原本，程知節一直以來的心路歷程就是，爺很弱，但是很堅強。

可李逵卻失望道：「要能追上去，至少能留下一半党項人。」

捂著肩頭的野利蒙多，怒火衝天，卻略帶憂傷，咬牙切齒道：「我從未見爾等厚顏無恥之人！」

野利蒙多裝作作樣的點頭道：「多謝大帥信任。」

「大帥的意思呢？」

但是面對程知節，他忽然發現自己詞窮了。

這話說的在理，程知節剛剛說自己要和野利蒙多廝殺，可是一轉眼，就用冷箭傷人。這個結果程知節沒有料到，但他也被野利蒙多的狠辣嚇了一跳，剛才自己差點被個党項蠻子當西瓜給砍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之下，早就忘了廉恥為何物。

這場龍虎鬥從開始就充滿了火藥味。倆人都是勢均力敵的腹黑之人。唯獨不同的是，程知節沒有上過戰場，對於戰場的殘酷估計不足。而西夏年年打仗，打完了大宋打契丹，打完了契丹還可能會找吐蕃人的麻煩。

程知節當然是要臉的，但是要臉和要命之間，很好選不是嗎？

眼瞅著程知節就算是不死，也要落個重傷的局面。就在生死一線之間，野利蒙多猛地躍起，扭動上身，如同陀螺般的旋轉了兩圈之後落地，單手捂著肩頭，等到程知節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野利蒙多的肩頭中了一支袖箭。

脫掉一層鎧甲，鐵鷂子士兵也不嫌累贅。怪不得宋軍奈何不了鐵鷂子了，原來他們穿了兩層重甲。面對宋軍，鐵鷂子的士兵更加強壯，訓練更加殘酷，體力也更好一些。尤其是訛其滿，在西夏也是出名的猛將。他幾下就打退了程知節，魯達立刻撲上去和其戰在一起。兩人你來我往，三十回合不分勝負。尤其是訛其滿的鎧甲厚實，魯達幾次砍在對方身上，都沒有讓訛其滿受傷。

走了一趟鬼門關的程知節見到李逵，心情卻有種登高望遠的暢快，大笑道：「人傑，我們擋住了！」

程知節正氣凜然道：「党項蠻夷，殘殺我天朝百姓，人人得而誅之！」

接連武器碰撞之後，野利和*圖*書蒙多再次吃虧，吃虧的是武器不如程知節的重，而因為周圍都是人，他靈活的反應也發揮不出多少。野利蒙多露出了一個破綻，踉蹌了兩步，似乎腳下踢到什麼東西。程知節瞅准機會，將宣花大斧挺起直刺，用斧頭上的尖刺破中門。

中軍？

公孫勝在邊上看的心驚膽戰，程知節雖說沒有險象環生的處境吧。但問題是党項人人多，萬一程知節要是被党項人圍住了，對於宋軍來說，是來救好呢？還是眼睜睜的看著這貨被殺？

「將軍小心！」

「需要個開路先鋒，大帥有人選嗎？」

尤其是對方眸子中的興奮，有種想要將他作為磨刀石砥礪般的想法，暴露無遺。

等到訛其滿在手下護衛下安然撤退，李逵趕來也已經沒用。

但並不妨礙他給程知節貼上一個『無恥』的標籤。

只是野利蒙多撇了一眼程知節，對方倒是沒有換鎧甲，鮮衣怒馬的樣子確實給人一種正義的使命感，而且手下的親衛也是甲胄齊全，看著就是大人物。單問題是……

一匹戰馬在開封府，輕輕鬆鬆就能賣上千貫。

看著野利蒙多逃跑，程知節暗道一聲：「可惜！」

「將軍，我來助你。」

「呼——宋軍的新武器能反覆用，造價貴一些反倒是其次。就是不知道如何使用。」

再說程知節，宣花大斧在空中輪圓了砸下去，倒也是氣勢如虹，翻到是魯達的武器有點不太趁手，但他穿著厚甲，連沖帶撞，抽冷子還能砍人一刀，也是殺的不亦樂乎。

噠噠噠

魯達也著急，但是訛其滿且戰且退，根本就沒有纏鬥的心思。

「你敢說將軍的武藝不好？」

「無恥之徒，堂堂宋軍大將，竟然偷襲我軍僕從，還要臉嗎？」

「要跑？他們不是正在撤退……」猛地程知節驚叫道：「人傑，你是說党項人要退兵了？」

程知節要麼撒手，要麼雙手被斬斷。

程知節突然仰天長笑，道：「哈哈哈，我老程的運氣果然逆天！五千破五萬，此戰之後，我老程也算是天下有數的名將了！」

野利蒙多像是替梁乙述考慮是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