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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義上是皇帝，其實更像是當皇太子。

趙煦能夠得到的數字基本上都是準確的數字，而三百萬，也是西夏人口的鼎盛時期了。但是同大宋一萬萬人口相比，西夏的這三百萬人根本就不夠看。

「呵呵，找個簡單，不過在說答案之前，先要知道西夏有多多少人？」李逵笑聲有點陰冷，讓人聽起來就感覺很不舒服。

皇帝自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甚至連李逵的平夏五策都不問了，就負氣離開。有些話不能說透，說透了，大宋王朝的遮羞布都沒了。

李逵比劃著對趙煦道：「想要暫時解決西夏頻繁侵犯我大宋邊境，只要朝堂有決心，從環慶路，鄜延路，乃至晉寧等地有準備的反擊。將西夏大軍拖住在環慶路周圍，出重兵猛攻和鄜延路接壤的橫山區域，並且往前推進到龍州和洪州，奪取衡山一線，以榆林外沙漠為界，用來防備西夏人的南下。」

「陛下！」

「滅，殺党項一半人口，屠三座主城，破其膽，滅其族。弱，疲軍而矣，二十年後西夏又有和大宋一戰之本。」趙煦唏噓道，反正李逵說這話的時候，就是殺氣騰騰。他卻沒有李逵的氣勢。

李逵不好說。說了怕皇帝趙煦惱羞成怒之後，跳起來要和他拚命。皇帝帶兵打仗，然後打輸了，讓大臣背鍋。要是能卧薪嘗膽知恥而後勇，把丟掉的面子再搶回來也就罷了，關鍵是趙二輸了這一場之後，信心都沒了。這還是武勛開國的兩個皇帝之一，這讓他怎麼去評價？

「此話怎講？」

大漢滅東西匈奴，殘存的匈奴余部去了東歐，然後把羅馬帝國打得喊爸爸！

趙煦還以為聽錯了：「什麼殺一半？」

「愛卿平身，朕來是有一個問題問章相。」落座之後，皇帝這才開口。趙煦是個在外一直很謹慎的人，除了在李逵家裡，他就像是套上了面具似的讓人琢磨不透。當然，這也是他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十歲登基為帝，任何處置權都沒有，還要整天受到皇祖母的督促學習。

「為何前朝卻能臣服列國無數？」趙煦還想要爭取一下，畢竟他正是中二的年紀。還是個連漢武帝都可以看不起的後起之秀。當然，看不起是一回事，實力是另外一回事。皇帝說前朝，肯定不是說後周，而是唐朝。雖說大宋缺邊缺角，但至少也是大一統的王朝，後周哪裡配和大宋相提並論？

李逵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趙煦，輕聲道：「前朝百戰鮮有一敗！」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和_圖_書放在大唐身上沒有什麼大毛病。

可李逵並不看好。

「陛下，奴才不過是個殘缺之人，不敢妄言！」

「好處是見效快，三五年即可，只要將西夏主力殲滅十萬，西夏的兵力自然無法防禦和我大宋接壤的一千多里的邊境。需要收縮防線，從而穩定西夏國內的核心區域河套平原。西夏雖號稱擁有五十萬大軍，很實際上，可戰的軍隊不超過三十萬。十萬軍隊的覆滅，西夏兵力緩過來，需要二十年。」

「童貫！」

從都事堂出來，趙煦一掃從李家出門之後的陰霾，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竟然有心情調侃童貫，笑道：「童貫，你知道李逵送朕出門的時候，說了什麼話嗎？」

「為何？」趙煦這才恍然，原來李逵如此與眾不同。

趙煦想了很多，都是自家祖宗做出來的事，他也覺得心裏沒底，現在不能滅西夏，難道二十年後就能滅西夏嗎？

章惇微微一笑道：「李逵這小子說的吧？」

沒有。

章惇笑道：「因為老臣也想一勞永逸。」

李逵終於說出了自己滅西夏的標準，他咧著嘴，露出慘白的牙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殺一半，屠三座主城，不服就滅族。」

趙煦哈哈大笑起來：「你可以知道，李逵這傢伙說話實在是太損了。他說：西北的戰事，宦官最好不要領兵，更不能成為主帥。」

「朝廷是要滅西夏，還是直接想要解決暫時的麻煩，虛弱西夏的實力，讓其無法對我邊境襲擾？」

可李逵絲毫沒有要給小皇帝趙煦解惑的覺悟，反而故作高深的托著下巴打量皇帝，看似很無理，卻給人一種為難的樣子，讓人猜不透李逵心裏到底是如何做想。

而且，趙煦也看出來了，李清臣一個人根本就掌控不了大宋對西夏的戰略。

華夏並非一直是禮儀之邦，有兩個王朝，整整七八百年時間，一直都是戰鬥民族來著。

大宋的軍隊並不差，武器更是領先於任何對手。但是結果一直不能讓人滿意。

「聖人云：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党項異族，貪婪且殘暴好戰，我邊塞百姓多少離妻子散，家破人亡皆拜西夏所賜。」李逵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趙煦無法下決心。冷冷道：「滅國之戰，毀朝堂，崩社稷，焚宗廟，怎麼可能和和氣氣地發生。只有血流成河，首級聚山，才能讓党項人徹底膽寒。」

反倒是邊上的童貫聽到李逵的話，激動地一個勁發抖，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和*圖*書褻褲有有點發潮。但這都不要緊，對他來說，那種在滿天黃土飛揚下，戰旗招展的衝鋒，就讓你他忍不住想要大吼幾聲，勾起了童貫心底最好戰的惡魔。當他發現趙煦的不對勁，這才驚慌失措道：「皇，六爺。您……」

蠢才他連開口的心思都沒有。至於說軟蛋，不上去踢一腳，已經算是他老人家開恩了。

上車之後，趙煦在車內，童貫在車外御手邊上，急忙答應。

相比其他王朝的更替，大宋的國祚得來實在是太容易了一些。

党項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每次都不行了，一轉眼緩過來之後又要和大宋死磕。一直以來，大宋都是在戰略上處於被動的局面。

實際上，章惇是大宋朝堂上唯一一個對戰爭非常熟悉，且有過統領大軍經驗，且戰績傲人的大臣。除了章惇之外，李清臣、曾布、蔡卞等人都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更不要說謀划大宋對西夏作戰這等大事了。

但真要是讓他下決心將党項人屠一半，這個決定和他受到的儒學簡直就是水火不容。別看趙煦對宣仁太后給他選擇的崇政殿說書、侍講，這些名義上給皇帝啟蒙和教授皇帝知識的老師們關係都不怎麼樣。可趙煦畢竟受到的是儒家思想，性格也談不上爭強好勝，最多也是因為年紀的原因，有點好強而已。

兵變得來的。

李逵說殺人，讓趙煦覺得心驚膽戰。可是章惇表達了幾乎一樣的意思，卻讓趙煦覺得心安理得。似乎事情就該這麼辦。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趙煦覺得二十年不不靠譜，又問：「那麼滅西夏的戰略該如何做？」

章惇卻笑了笑道：「這小子恨不得將西夏人殺絕，我這裏還有幾份狀告他殺俘的彈劾奏章。滿朝文武除了老臣之外，也就是他能說這樣的話了。」

但大宋的對外作戰，一直很不順利。

「啊哈哈……」趙煦打量了一陣童貫，然後笑呵呵道：「李逵說，宦官統軍有一個弊端，打硬仗，該硬的時候，硬不起來！」

「滅如何說，弱如何說？」章惇問。

皇帝要走，作為主人李逵必須要送一送，還得恭敬的送。

趙煦沒有在意，沉吟道：「三百萬左右吧？」

「哼——」

聽李逵一開口就是平夏五策，趙煦心頭熱絡無比，他可是皇帝，在外怎麼能失態。此時的小皇帝，就和宮廷的獅子狗一樣，眼巴巴的望著李逵，等待李逵投食，哦，錯了，是等待李逵揭謎。

章惇大喜，他終於等到了這個任ｍ.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ｃoｍ命。宰相不知兵事，對於朝廷最重要的事就像是被排斥在外的外人似的，讓他尷尬：「臣謝陛下信任，唯有鞠躬盡瘁而矣！」

從趙二野心勃勃想要收復幽雲十六州開始；之後的真宗皇帝被寇準騙到了檀州前線，差點被嚇死；仁宗時期西夏立國，大宋一直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既然國戰，就是好不了真箇大宋都要為軍隊服務，宰相再被排除在軍事決策之外，就不符合大宋的運作。

趙煦擺擺手，推開童貫的手臂，有些氣惱的看到自己出醜。但雙眸卻盯著李逵道：「爾欲讓天朝以不仁立國？」

「二十年？」趙煦若有所思的想著，他或許認為大宋在自己的英明決策之下，二十年之後將不可同日而語。

「這……」

這不是廢話嗎？

至於宋朝？

童貫面紅耳赤，有種被凌|辱的哀怨。他發現自己被貼上了軟蛋的標籤，可他根本就不是軟蛋，而是絕蛋！

大宋和西夏打了幾十年，大宋的百姓難不成還指望著西夏繁榮昌盛不成？個個恨不得党項人死絕了才好。真要是党項人的孩子，要是走在大宋街頭，有的是人會把這倒霉孩子扔井裡。這已經不是什麼國家層面的交鋒，而是從百姓到國家都已經成了死仇。

「官家！」

童貫這才恭恭敬敬地扭著上身，盡量控制聲音的音量，卻還要防備被外人聽去：「奴婢以為党項異族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生死無關乎我大宋，但只要大宋的百姓認為好，奴婢耳根子軟，或許聽著覺得有些道理。」

二十年，也就是一代人。

別看獅子狗很萌，以賣弄長相為生。

「將西夏人減少到一百五十萬，將攻克的至少三座主要城池屠城，徹底擊潰党項人所有的幻想和野心，將他們的脊梁骨徹底打斷。就這麼簡單。」

「你這老狗，說的倒是滴水不漏。」趙煦在車廂里仰了仰身體，抻了個懶腰，隨即拍打車門道：「去都事堂。」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趙煦從馬車上下來，章惇已經在都事堂等候。

甭管是滅西夏，還是就西夏打回去，大宋都免不了幾場惡戰。

加上從趙匡胤開始，對文臣的大力重用，讓大宋王朝血液里血少了一股子鐵血狂熱的氣息。

「你以為李卿說的對嗎？」

作為擁有麒麟血脈的狗，它的狗生一定是高貴的，優雅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

皇帝趙煦端坐著等待李逵開說，就像是宮裡頭的獅子狗，別誤會，就是那個叫京巴的小東西。

和_圖_書別忘了，大宋和西夏交戰最頻繁的時期不是神宗時期，而是仁宗時期。但是西夏被打殘了嗎？

都事堂外，早就過來通知的皇城司親從官小校，下馬跑入衙門。一方面是看宰相章惇在不在，同時讓章惇抽出時間等候皇帝，並且將無關緊要的人安排走。

趙煦擺手道：「章相多慮了，朕已有決定，年後大朝會就授予章相『知兵』之權。」

走出巷子，等李逵躬身駐足，距離比較遠了，趙煦才若有所思起來，看到童貫激動的鼻子都紅了，心裏也煩躁不已。

「但說無妨！」趙煦是皇帝，怎麼可能沒有脾氣。但在李逵家裡，尤其是在三叔公面前，屢屢受挫，已經習慣了這家人說話打埋伏的節奏。要是換一家，早就惹趙煦不高興了，甚至拂袖而去也不是不可能。

此舉讓趙匡胤很快就控制了後周境內的叛亂，並取得政權。

「奴婢不知，也不敢知。」

章惇自言自語，讓兒子章授聽去了，心說：「您老也就是說說而已。」章惇連兒子都懶得教，還回去在外頭收弟子？

雖說趙煦心裡頭毛毛的，但章惇的性格如此。強勢的人，就喜歡用眼神讓自己沒有開口之前就獲得談話的主動權。當然，章惇也不能真讓趙煦感覺難受了，停頓了一會兒，就開口道：「陛下，最近幾日朝堂上的朝會你也看到了，老臣雖是宰相，但是不宜過問西北之事。」

聽到皇帝趙煦照搬李逵的讒言，頓時急了，緊張道：「陛下，這是為何？」

「在拿出計策之前，有一個問題。」

可是趙匡胤的兵變，對於後周來說，算是比較平和的兵變。兵變之後，趙匡胤很快就控制了汴梁城，但並沒有對後周皇室舉起屠刀，而是逼迫後周皇帝柴宗訓禪讓。後周的皇帝並沒有被殺，而是封了鄭王。並且，趙匡胤立下誓言，後周皇室和大宋共存亡。

「恕你無罪！」

大宋的皇權哪兒來的？

對於章惇來說，天下除了他之外，就兩種人：蠢才和軟蛋。

因為當時的宣仁太后的權力之大，要廢趙煦也不難。十歲的孩子，就和一群大人，還是一群在皇宮裡，朝堂上久經考驗的聰明人抖機靈，他能順利熬過來，也不容易。

這也是童貫，小心謹慎慣了，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既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卻給人一種隨大流好欺負的樣子。

反正飯來張口一點都沒有問題。

童貫心頭咯噔一下，他想了很久，準備在適當的時候向趙煦請戰去西北。他的人生偶像是前山西六路大和_圖_書總管，宦官李憲。童貫身為李憲的門人，自然要追隨李憲未完成的事業，將西夏的國祚徹底覆滅。可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命犯小人的時候。

「唉，章相知道？」趙煦吃驚道，還以為李逵之前已經拜訪了章惇，甚至兩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讓趙煦心裏疑竇橫生。

據說京巴的狗種極其高貴，在華夏的宮廷延續了兩千年的純種血脈，比世界上任何一種犬種的血統都要純正。相傳秦朝的時候，就是後宮之中的專寵。而且，其後兩千年，獅子狗一直在宮廷繁衍，從來沒有斷絕過血統。這就有了宮廷獅子狗的稱謂，而且獅子狗不用擔心血脈被玷污的原因就是——田園犬進不了皇宮。

唐朝就不說了，同樣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主。尤其是立國后一百年，更是皇帝百姓齊上陣的瘋子。打到周圍王國都只能低頭承認大唐才是他們的天可汗才罷休。中原王朝能夠控制西域朝代就沒有幾個，但是漢朝和唐朝都對西域有著勢在必得的底氣。這才有了絲綢之路的繁榮。

雖說是狀告李逵的奏章，但是章惇的目光中卻是一種異樣的欣賞。感慨道：「李逵這小子好重的殺心，這等好根骨，壓根就不該投入蘇門這個知道舞文弄墨的學派之中。跟著老夫豈不是更好？」

趙煦從李逵家裡出來之後，就馬不停蹄的來到都事堂，肯定不是來閑聊的，直截了當的問章惇：「有人對朕進獻平夏五策，但在獻策之前，卻讓朕自問，大宋該如何處置西夏。滅還是弱。」

但這種生物有個偉岸的傳說，相傳獅子狗是神獸麒麟的化身。

原因嘛？很簡單。大宋要是通過勵精圖治，仁宗時期早就稱霸了，即便仁宗皇帝太過仁慈，但是神宗皇帝呢？還是沒戲，沒戲的原因自然是大宋的制度導致的，而不是通過富有決定的。大宋一直很富有，比周圍的國家在財富上甩開不知道有多少距離。

按照李逵的話去做，那自然是屍山血海。這和大宋的核心價值觀相違背，尤其是趙煦受到的教育有所不同。他發動對西夏的戰爭，更多的是因為西夏對大宋百姓的襲擾，已經嚴重影響到大宋在西北的統治力。

章惇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盯著趙煦看。

如果放任下去，勢必是無法收拾的頑疾。

「此戰有何好處？」

尤其是語氣殺氣騰騰，讓趙煦有種置身於屍山血海的驚悸之中。宛如一股陰冷的風從衣襟灌入，趙煦嚇得臉色煞白，手中的捧著取暖的茶盞掉落在食案上都恍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