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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政蔡卞看著在他面前恭謙的侄子，說不出的心煩。他不喜歡他這個侄子，做事太功利，和他兄長一個德行。

可是老爹不讓啊！

章惇面露喜色，他在李逵打下青塘之後，就有了對吐蕃用兵的想法。

蔡攸沒來由的頭痛不已，低聲提醒叔叔：「叔父，太學選拔舉子，需要上捨生才行。侄兒，侄兒……」

章授拍著胸脯表示，京城他沒有不熟的地方：「人傑，三叔託大，這麼叫你。」

「書辦？」別說李逵看不過去了，章授也急了，低聲提醒道：「父親，這是吏，不是官。兒子雖說不如二哥和四弟在科舉上大放異彩，可也是進士出身，做吏豈不是讓父親蒙羞？」

蔡卞擺擺手，不待見道：「去吧！」

就如才入太學一年多的李邦彥，長的眉清目秀，踢球又好，說話有好聽，詩詞歌賦都非常厲害。平日里太學里的學生都喜歡和他玩。可這位如此放浪不羈，卻輪到考試，每每都是名列前茅，如今也成為了太學的上捨生了。這種人，天生就是打擊人的，而像李邦彥這樣的人，才學上舍之中並不缺。

留下章授，眼巴巴的看著李逵，幾次張嘴，想問卻不敢問，深怕剛得的官職又丟了。

「哈哈哈……三叔，你很有天分！還有就是尋找個合適的地方，最好在城外，作為訓練人手之地。」

甭管李逵是那一派的人，章惇完全不在意。他只要知道李逵和他一掛的，就心滿意足了。

李逵開口就問章惇要章授，章惇第一反應肯定是拒絕。但是說到今後兩個衙門之間的互通有無，至少傳遞消息上，沒有人比章授更適合了。

李逵之前混跡的人，大部分都是宦官。

可章惇就是壓制了幾個兒子，目的不得而知，他從來沒說過。

蔡京能屈能伸，但畢竟成名已久，而且還是做過二品大員的人，能甘心給李逵當下手？

可章授寒窗十年苦讀，才智並不比大宋最精英的讀書人差，反而頗為優秀。難道他們就一點沒有做官的想法嗎？

章授道：「要說京城，你三叔自從科舉之後，在京城足足待了十幾年，能不熟嗎？只要人傑問，三叔斷然沒有答不上來的地方。」

想，做夢都想。

別忘了，章惇是宰相，他的四個兒子，都是和_圖_書進士出身。科舉最好的成績和他一樣，排名第五。這要是進入官場，沒幾年，就能擢升至五品以上的官員，甚至十年之內，成為從三品的直學士也不是不可以。

「人傑，做人吶，心胸要寬闊一點！」

「別啊！三叔，以前我們怎麼論，今後還怎麼論。放寬些，今後新衙門裡是我們的地盤，關起門來，咱爺們說了算。」

「這個，不符合官制吧？」章惇有些擔憂，王舜臣能力有，但是沒功勞。或者說，對於晉身的功勞來說，略顯不足。而在大宋，武將也可以知軍州。但需要很大的功勞。冒然將人提拔上這樣的高位，恐怕還是有捧殺之嫌。

可是讓他鬱悶的是，李逵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神，彷彿是在打他的臉。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能說這句話的人很多，但絕對不包括章惇。

「騎軍指揮王舜臣。」

章授完全可以代替李逵溝通其他衙門，而且別看章授官小，還是粉|嫩的官場新人，可是他背靠相府，普通四品以下官員還真不敢不給他面子。

蔡府。

這話外人不清楚，但是章家的子弟都清楚。當時，他們都在母親的榻前跪著呢。

章惇定睛一瞧，不解道：「人傑讓你來的？」

當然，他高興還沒多久，李逵的任務就下來了：「三叔，京城你熟嗎？」

章惇琢磨著，難道自己還得去宮裡尋摸一個？

「混賬東西，為了做官，連做人的氣節都不要了？」

「容老夫想想。過幾日給你答覆。」

李逵當然不會承認他小肚雞腸，當初蔡攸這廝竟然想做太師女婿，要是沒機會也就算了，這大好的機會，李逵能放過去？有道是父債子償，李逵弄一個子債父償也說的通。

章惇還沒反應過來，反倒是章授驚喜的道：「人傑，以後三叔都聽你的，你要往東，三叔我絕不往西。」

「大人！」

章授摸著自己略顯年紀的臉，跟著笑起來了：「此事簡單，包在三叔身上。」

當然，李逵的衙門如今就他一個光桿，怎麼著得招些人。今後，他肯定少不了要和都事堂互通有無，必然需要一個雙方都能信任，而且還不會隨意被人撬邊的人選，李逵盯著章授看了一眼，頓時有了想法：「章相，今後新衙要隱秘和-圖-書其事，不得用你我都信任的人選。不知道章相可有人選？」

「三叔，來咱這地方，先做丞，雖說八品官完全不符合三叔的氣質，但好歹是個官。」

正因為知道命不久矣，說出的話才是肺腑之言。

章惇這邊倒是簡單，他如今是宰相，想要附庸他的人不計其數。至於能信任的人選也不少，但要是李逵也能信任，就難了。

「侄兒一定親自送達，將叔父的話帶到。」蔡攸躬身接過信，貼身放好。

章惇也不在意，將摺子往衣袂里一塞，滿口答應：「此事老夫去和官家說。」

他這個做法，就是不給自己留後路。

章授聽不下去，絕對是因為他爹忒不要臉了。

章授震驚了，他剛當上官，連衙門都沒有，這是個正經官嗎？

邁著八字步，章惇心滿意足的去都事堂坐衙了。

「別給我，直接給章相就行了。」李逵促狹道。

這個任務很突兀，但章授卻很認同李逵的說法，當即表示：「包在三叔身上。回去就去琢磨一個。交給人傑審定。」

章惇立刻盯上了自家兒子，原因是章授在邊上也聽不下去了。

當然，有人要說了，舉賢不避親，章惇故意壓制幾個兒子的手段太過明顯，招人詬病。

李逵當然不能聽章惇的話，堂堂進士給個吏員的身份，這不是招攬人才，而是打相府的臉。再說了，給個丞，李逵都覺得委屈了章授。別的不說，章授的能力確實很不錯。一直跟著章惇，耳濡目染之下，待人接物的本事就不是李逵能比得上的。

不過章惇也有要求到李逵的地方，低聲對李逵道：「有個人想要拜見你。」

一方面，他擔心李逵對青塘的影響力太大，不想他人插手青塘。一旦李逵反對他，他的西征策略恐怕要沉沙折戟。而李逵卻一口認定，大宋的騎兵成軍之前練兵對象是吐蕃，那麼章惇所有的疑慮都將煙消雲散。

李逵心中頓時明鏡似的，騎軍指揮，看來章惇也想要在騎兵中插一手。但這對李逵來說，更本就不是事，他還巴望著這樣的人多些。反正種建中在青塘練騎兵，最缺的就是能征善戰的將才。而王舜臣的勇猛，李逵也有所耳聞。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小肚雞腸的，他可是宰相https://www.hetubook.com.com，宰相肚裡能撐船且不說吧，至少有容乃大，容人的氣度還是有的。章惇唏噓道：「你看子由，就憑他追隨司馬光這賊子，老夫定要貶謫他去嶺南。可是你看，他如今不是在京城好好的嗎？」

「什麼人？」

兒子，一旦進入官場之後，章惇的顧忌就多了。

章惇怒不可遏的指著章授要潑口大罵，別的不說，章惇潔身自好的做派，在大宋是絕無僅有的。四個兒子中了進士，僅僅小兒子才被允許進入官場，進入了官場之後，還一直壓著小兒子的升遷，如今快十來年了，還在縣令這樣的小官任上轉悠。這位可是進士第五，換個宦官人家，早就做到了五品官了。不得不說，大宋的宰相，在這方面比章惇做得好的一個都沒有。

章惇怒道：「你做官不成，禍害的是百姓，才會讓為父蒙羞。至於你務農，還是經商，為父都不在意，你覺得為父會在意你是否是官，還是吏？」

章惇猶豫了片刻，只好點頭：「就給他個書辦做吧？」

「他如今的名聲，除了我能好心用他，這大宋還有他的機會？章相，你就別琢磨了，他要是還想翻身，就讓他的名聲再臭一些，保准他啥心事都不敢有了。」李逵道。

要不是在生死之間，章惇的妻子肯定不敢說。

但是章惇午後找他談話，不得不讓他見侄子一次：「蔡攸，這次科舉，太學之內的選拔可有機會？」

章授沒覺出不對勁，反而認同道：「這樣也行。但是人傑，三叔我還不知道咱們衙門到底是做什麼的，真要是想名字，也無從想起。」

李逵嘴角挑起，輕慢道：「蔡京的名聲臭了。」

「你還不是上捨生？」

章惇苦著臉，蔡京倒下就倒下了，但是他弟弟可是王安石的女婿，尤其蔡卞的手腕，實際上要比章惇高出不少。別看他不顯山不露水，可章惇卻不得不依靠這個盟友，才能維持變法派表面上的團結。

回垂拱殿，在皇城內的路上，章惇對李逵語重心長道。

回去之後，章授立刻翻書琢磨，該叫什麼名字。等到掌燈時節，他終於從擬訂的名字之中，選了個衙門的名字，陪著十分的小心，在章惇用膳之後將擬訂的名字給了章惇。

意識到自己被李逵和*圖*書被鄙視了，章惇也是一臉愁容和尷尬。

誰說章家人不會拍馬屁的？章授的天分就很高，一個『小樞密院』就讓李逵心花怒放，彷彿他距離樞密使的一品官職，就差一步似的。

咳咳咳——

蘇轍之所以沒有被鎮壓，是皇帝在保他。而不是章惇什麼寬容大量，不計較當年被保守派貶謫的慘痛經歷了。實際上，章惇小肚雞腸別說在外頭，連他亡妻張氏也是心知肚明。張氏在病故之前，還囑咐章惇：「你性格剛毅，遭遇貶謫，吃了不少苦，他日回到朝堂，一定不要報復。」

「不礙事！」

「咱們這個炮局……」李逵撇撇嘴，越來越覺得這個衙門晦氣，眼珠子轉悠道：「三叔，咱們這衙門是大宋的機密，能低調些最好。炮局似乎不太妥當，你回去琢磨個名字，長一點不要緊，關鍵是能讓人聽不出來咱們是幹什麼的。」

「人傑請說！」

李逵在做事上，喜歡放手。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怕煩，而是堂而皇之的說給屬下鍛煉的機會。如今，又是這樣，他笑著對章授道：「三叔，你也是新衙門的官員了，今後我不在衙門，你做主。」

他當即點頭道：「青塘各州不適合讓文官統領，不如讓他去蘭州訓練騎兵。權知蘭州，章相以為如何？」

章惇囑咐了一句：「你儘力督促人傑，把衙門選址定好，是修是建，都要儘快。另外人員籌備也要想好。」說完，就去了書房。快到書房的時候，章惇還嘟噥了一句：「兵事調查統計局，這是個啥玩意？」

蔡攸琢磨著自己要和人家比，給人做跟班都不夠格。

李逵摸著下巴，思量道：「其實也不多，主要是變革我大宋的軍隊的武器，比如說火器中的火炮。監察鐵監各工坊，工部各工坊，還有就是設計新的戰艦。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監察各地禁軍的情況，評定其戰力之類的。另外，我大宋準備募集騎兵，需要籌備之類的雜物，事情很多，也很雜。這是個全新的衙門，取名盡量要低調有內涵。」

章授瞭然道：「這豈不是小樞密院？」

蔡攸的才學，距離進士真的還很遠。

李逵擺擺手，不在乎道。

太學的上捨生不超過三百，每次科舉，總有一百人多左右下場。當然，這名額也是需要考試和圖書得來的。但是厲害的是，每一榜科舉，太學生至少能獲得五十個以上的進士名額。這就恐怖了，只要進入太學上舍，就等於一隻腳已經跨過了貢士的身份。

章惇也清楚其中的道理，也只能接受。

「元讓，他不好辦吶！」

蔡卞拿出一封家信對蔡攸道：「你帶著這封信去浙江給你父親，告訴他回京的事有眉目了，但不要伸張，偷偷來，你可明白？」

「侄兒愚鈍！」蔡攸有什麼辦法，太學里都是妖孽，他哪裡爭得過人家？

李逵渾然不在意道：「青塘不過是個池塘而已，青塘的騎兵要想要真正訓練出來，沒有吐蕃練手是不可能的，吐蕃才是汪洋，只要他能力不差，獲取軍功再簡單不過。」

但李逵看出來了一點門道，章惇這老傢伙想做殉道者。他甚至不在乎和天下為敵。

見李逵堅持不鬆口，章惇也只能想著去和蔡卞好好說道說道，爭取將蔡京騙來京城。

章授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偷看了一眼老爹，隨後又飛快的落下。

心頭撲通撲通的亂跳，以前沒這毛病啊！章授也奇怪不已，難道是他爹當朝一品，而他卻成了八品官，這是權勢的全方位壓制？

「是，人傑認為炮局雖然威風，但不符合衙門低調的特殊性，讓兒子詢問父親，是否可以改個名字。」

為什麼要說騙？

「啊！」章授幸福的都快冒鼻涕泡了，他剛入官場，就能替四品衙門的主了？這似乎比大理寺少卿都要威風啊！

「他已經夠倒霉了，你還要將他收在門下，難道當初有老夫不知道的隱秘？」章惇好奇心起來了，覺得李逵心眼小過頭了。

章惇不敢當即拍板，畢竟此時事關重大，得從長計議。可李逵卻指著章授道：「章相，三叔做事縝密，又是章相骨親，為何捨近求遠？」

「這就好，三叔有兩件事需要你去督辦。」

蔡卞震驚了，他老蔡家兄弟多大的名聲，竟然養出個連上捨生都考不上的蠢蛋。頓時氣地冷哼道：「蠢才，蔡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他也是累了一天了，說服蔡卞騙他兄長來京城就不容易。但章惇卻異常關心新衙門的籌備，問章授：「人傑選定了衙門駐地沒有？」

李逵卻固執道：「蔡京有手段，還不要臉，這樣的人才用好了，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