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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山關北行五十里，有一條清水河自東向西奔騰流淌，而清水河的北岸有一座很大的城鎮，借河取名清水鎮，鎮上有橋連通南岸北岸，是盧森城跟藍山關之間重要的咽喉要道。

盧森人太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了。

難道這就是天下所有有女兒的老爹的宿命嗎？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到最後註定了要有個壞小子偷偷翻進自家的籬笆和窗戶，帶著她遠走高飛嗎？

「放心吧父親！我沒想得到什麼，只是想遠遠的看著他而已……」

「好吧！阿麗亞娜，我更改一下我的說辭，夏爾不是太花心了，而是太招女人喜歡了，他這一輩子，不知道會害了多少……傻姑娘，你還是跟我回諾曼城吧！幾年以後你就會知道，那小子就是個麻煩精，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但是……我想聽聽兩位軍團長的意見。」

伊斯梅爾驀然轉頭看著自己女兒那挺拔堅強的背影，良久之後才感嘆道：「但願你比我和你媽媽都要聰明，都要堅強！」

「除非……有高位階的聖者參戰了。」

「呃！」

萊克洛沒有跟波爾特搶，他提前默默的下馬，走到波爾特旁邊跪地行禮，陰沉著臉一句字都沒說。

全身被純銀包裹的盧森大公爵哈蘭德·格林菲斯終於轉過了頭來，面具上的兩條細縫中透出銳利的目光，讓跪在地上的兩位軍團長倍感壓力。

萊克洛沉聲說道：「公爵大人，我們不僅僅是在跟洛林人戰鬥，我們得到情報，普魯斯人向洛林侯爵提供了炮兵雇傭軍，真是可笑，雇傭軍竟然達到了布蘭堡炮兵學校教導隊的水平……」

從今天早上開始，黑橡樹軍團的徵兵令已經向著四面八方傳開，萊克洛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這支被打殘的軍團恢復起來，以免發生一些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而它背上那個一身騎士甲胄的女子正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根本不在乎前路通往何方。

盧森大公爵哈蘭德·格林菲斯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幽幽ｈtｔps://www•heｔｕbｏoｋ•ｃoｍ•com地說道：「就在昨天，恩格魯的使者找到了我，承諾可以給我們提供足夠的糧食、武器、金錢、戰士……只要我們需要的東西他們都可以提供給我們……」

「你那個時候難道不是個麻煩精嗎？」

孑立在荒野上的騎士側對著他們，很久之後才沉聲說道：「這裏本來應該已經長出了小麥的青苗的，但是現在因為戰爭而荒蕪了，等到今年夏天，我的子民會很難熬……」

「中位階超凡者？這……可能嗎？」

精銳的騎兵隊伍沒有進鎮子，就聽在清水鎮北面的野地上，那悠揚的號角聲就是對兩位軍團長的召喚，讓他們過去覲見自己效忠的君主。

波爾特驚訝的看著萊克洛，他只是知道黑橡樹軍團在藍山關損失慘重，但沒想到竟然慘到這個地步，一萬多人的軍團陣亡過半，如果是意志力差點兒的軍隊基本上就喪失戰鬥力了。

阿麗亞娜微微抬頭，雙眸迷茫的看著天空上滑過的浮雲輕輕地說道：「我曾經跟他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剛開始的時候有些誤會，但是現在仔細的回想起來，我真的想不起他對我有任何的企圖，跟布爾瑪、魏德卡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然，阿麗亞娜跟以前還是有些區別的，以前的時候她會直接繞過前面的伊斯梅爾我行我素的離開，這會兒卻是低下頭，看左看右就是對自家老爹不理不睬。

坐在馬上的阿麗亞娜「騰」的一下炸了毛，滿臉的憤怒和尖銳的質問聲讓伊斯梅爾的眉毛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要知道教宗冕下可是面對山嶽崩塌都面不改色的。

……

「萊克洛，你的意見呢？」哈蘭德·格林菲斯看向了一言不發的萊克洛。

「不可能！」

「我媽媽難道不是個傻姑娘嗎？」

……

阿麗亞娜連環三擊，讓伊斯梅爾徹底閉了氣，他不想跟女兒爭辯任何牽扯到她媽媽的事情，上一次爭辯之後hetubook.com.com她就再也沒有喊過自己一聲「父親」。

「六千戰士？」

萊克洛和紅橡樹軍團的軍團長波爾特匆忙的趕到清水鎮的北面，看到了那上百名精銳騎士遠遠的保持警戒，而一匹黑色的戰馬獨自孑立在荒野之上。

坐在馬上的盧森大公爵擺了擺手，「那個洛林侯爵可能是掌握了一種新型鍊金炸藥，聖級強者不會無聊到參与這種戰爭，就算是阿黛勒冕下，也不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洛林侯爵浪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盧森公國的主人，盧森大公爵，哈蘭德·格林菲斯到了。

波爾特：「……」

阿麗亞娜的身體瞬間繃緊，伸手就往腰間那把強大的「聖器」長劍摸去，但是看到前方田埂上站著的那個灰袍男人之後，她又頹然鬆懈下來，恢復了平日里漠然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咳咳！」

春雨過後的春日荒野，空氣中到處瀰漫著乾淨剔透的清新氣息。

「另外，我們可能還要面對一些未知的力量，我這幾天仔細的研究了那一晚上的戰鬥經過，怎麼也想不通城牆是怎麼被炸塌了那麼大的豁口子，我明明在城外布置了一千名最精銳的戰士，但是那麼多的火藥是怎麼悄悄地運到城牆邊上去的？」

「咳咳！我見過那個小子了，人是很不錯，但是太花心了，用我曾經見過的一個人的話來說，就是吃著盤子里的，還想著鍋里的，多吃多佔貪得無厭，不是一個性情專一的好男人！」

伊斯梅爾愣了，他本想好好的勸勸自己的女兒，但是阿麗亞娜忽然看著他懟了一句，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對不起公爵大人，我認為……應該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夠……了！」

「……」

而在清水鎮的西面，也有一桿黑底紅紋的軍團旗幟耷拉在高高的旗杆上，跟鎮中心那面紅色的軍團旗分庭抗禮，但是怎麼看怎麼都是陪襯的樣子。

但是今天阿麗亞娜一劍刺出，就讓伊斯梅爾知道了什麼是「扎心的疼」。ｈttps://ｗww•hetｕbook•com.ｃom

盧森大公爵：「……」

波爾特充分發揮了超強的捧哏天賦，替盧森大公爵把心裏的問話問了出來。

在以前，阿麗亞娜基本上不跟他說話交流，更不會跟他爭論什麼，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孤孤單單的獃著，那時候他曾經希望哪怕阿麗亞娜跟自己隔三岔五的吵一架呢！也好過兩人如陌生人一般漠然。

但是面對阿麗亞娜的「無禮」，伊斯梅爾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要不然這麼多年來也不會任由這個寶貝疙瘩叛逆的獨自在外面浪蕩。

那是黑橡樹軍團的軍團旗。

「你錯了伊斯梅爾冕下，夏爾從來不會去主動招惹任何一位姑娘，他的未婚妻法妮郡主想要跟他會面，都要自己坐馬車去他的家中才能見到他，哪怕是麗娜爾·雅特那樣出色的女子想要靠近他、迷惑他，他都會想盡辦法的拒絕……」

伊斯梅爾作為曦光教會的教宗大人，大陸宗教界的第二號尊敬人物，平日里只要咳嗽一聲，哪個不是趕緊跪倒在地口呼冕下，可現在站在阿麗亞娜的面前，竟然就被漠視了。

盧森大公爵制止了波爾特的憤怒，淡淡的問萊克洛：「說說你的心裡話吧萊克洛，六千戰士的性命讓你看清了什麼？」

清水鎮的鎮中心豎立著一根高高的旗杆，一面紅底黑紋的旗幟顏色鮮亮，在春日的暖風之下微微飄動，顯示著這裡是紅橡樹軍團的駐地所在。

「我親眼見到他在一分鐘內釋放了兩次月影之弓，你們認為他現在是什麼位階？這種天才會被羅瑟夫國王放棄嗎？會被阿黛勒冕下放棄嗎？」

波爾特頓時憤怒的看向萊克洛，「你瘋了嗎萊克洛，我們現在還沒有輸呢！一場戰鬥就把你的勇氣全打沒了嗎？你個膽小鬼，懦夫……」

「尊敬的公爵大人，您的臣子波爾特祝願您的身體永遠安康！」

「嗚嗚嗚嗚」

「誰讓你去見他的？」

一支百人左右的騎兵隊伍從盧森城的方向快速向清水鎮而來，上百名騎兵全是盔明甲亮的精銳和-圖-書，隊伍前面的幾面黃色旗幟更是那麼的顯眼。

「我看清了洛林人的戰爭潛力。」

如果有伊斯梅爾的熟人看到他這個樣子，肯定會笑的淚都給流出來，因為伊斯梅爾的臉色是慍怒的，但是話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委屈的解釋。

「如果那兩個超凡強者都被獵殺了，那我們面對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在過去幾十上百年的時間里，這種味道一次又一次的噁心著盧森人，每一次的戰敗都會讓他們堅韌一分，但是也麻木一分，難道這一次又要戰敗了嗎？

萊克洛沒有低頭解釋什麼，他跟波爾特從來就不是一類人，這個時候更不會去搶他的台詞。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臨近中午的時候，北方遠處的原野上忽然響起了悠揚的號角聲。

精緻的銀盔銀甲，銀色的手套、銀色的面具，黑色戰馬的騎士全身都被銀色包裹著，出了面具上那兩道細縫，沒有跟外界任何的接觸。

伊斯梅爾心裏有些泛酸了，自家姑娘竟然對一個男人說出這麼多的讚美之詞，而那個男人竟然不是自己這個強大、慈愛、權勢滔天的父親。

萊克洛抬起頭跟盧森大公爵對視著，有些苦澀地說道：「一個二十歲的中位階超凡者值不值得他的姑媽親自出手？」

波爾特把自己的頭顱伏的更低一些，很惶恐地說道：「對不起公爵大人，本來我們可以從洛林人那裡得到足夠的糧食和報酬的，但是……我們讓您失望了。」

「公爵大人，恩格魯人無非是想利用我們削弱佛倫斯人，我們可以坦然的接受他們的糧食、物資、金錢，軍隊……還需要公爵大人決定。」

「……」

波爾特搶先縱馬過去，跳下戰馬單膝跪地行了一個臣子覲見君主的禮節。

「那你呢？那我媽媽呢？」

伊斯梅爾本來想嚴厲的訓斥一下阿麗亞娜，但是話到嘴邊就化作了委婉的勸解，他希望聰明的女兒能夠明白，那個「傻姑娘」指的就是她。

麗娜爾低著頭坐在馬上，雙目迷離沒有焦距，但是她的臉色卻https://m•ｈｅｔｕbｏｏk•cｏｍ.coｍ時而緊張時而羞澀，顯然她的內心波動正在快速激烈的轉換著。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女兒可不一定是父親的小棉襖，大部分都是父親的搖錢樹，父親對女兒有些絕對的權威和生殺之權，別說伊斯梅爾是曦光教會的教宗了，就是一個鄉下的醉酒老漢，在女兒面前也少有這麼委屈的。

「很多人對那個小子都很感興趣，我也就對他有些好奇，順路去看看他而已，有沒把他怎麼樣，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的父親。」

「……」

「還有，你們有那個光明苦修士的消息嗎？你們有那個恩格魯獵人吉布因·布沙爾的消息嗎？」

阿麗亞娜跟自己的父親對視了一會兒，扭過頭勒動了馬韁，溫順的母馬繞過沉默的灰袍男子，踢踏踢踏的遠去。

但是隨著昨天晚上兩支軍隊灰溜溜的渡過清水河返回了清水鎮，很多老人都聞到了熟悉的不祥味道。

黑橡樹軍團在經過清水鎮的時候，在城鎮外面設置了後勤補給點，很多因為急行軍沒有及時帶到藍山關的補給物資都儲存在這裏，那些被「瘋狂聖水」傷了身體的傷兵也在這裏，這會兒都就成了這支不足千人的軍團的重要依託和根本。

輕輕的咳聲在前方響起，聽在走神的阿麗亞娜耳中宛若春雷一般炸響。

「那如果洛林侯爵出色到了完全超乎我們預料的地步呢？」

波爾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裝狗吃包子，你給多少我吃多少，但是想讓我給你辦事兒，那還要看狗爺的心情。

「他的眼神沒有貪婪、沒有慾望、沒有令人噁心的淫|色，我真的沒有見過比那更純潔的眼神了……」

一匹性情溫和的母馬行走在泥濘的春日田野上，鬆鬆垮垮的馬韁沒有給它提供任何方向的指引，它也一邊自自在在的啃著剛剛拱出土的青苗，一邊悠哉悠哉的信步向前。

幾天之前，紅橡樹軍團的主力部隊抵達了清水鎮，軍容鼎盛氣勢如虹，讓鎮上的本地居民對即將跟洛林人發生的戰爭充滿了信心。

波爾特：「……」

盧森大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