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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怕了？」

趙高一言，幽室之外，胡亥走了進來，跪倒在了李斯面前。

「陛下崩逝前，發詔書于扶蘇，讓他速回咸陽，主持葬禮。丞相以為這詔書究竟要不要發？」

塞外風寒。

「可扶蘇若是不自殺，我等該當如何？」

蒙恬的寬慰，讓扶蘇心中好受了些。

「長公子不必憂慮。若是陛下不相信長公子，又怎麼會讓長公子到這邊境之地作為監軍？」

「李斯，你跟朕多少年了？」

「怎麼，你李通古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無論你今日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

秦皇說到這裏，似乎沒有了談興。

已至深夜，扶蘇亦未入眠，與蒙恬商議軍事。

「丞相，你就幫幫我吧！如果我繼承了皇位，以後都聽你的。」

「若至咸陽，當緊閉蕭關、散關，再派精騎，令趙爽前往咸陽。他孤身一人，又有何懼？」

蒙恬很清楚扶蘇的心思，這些年來，因為出身，他心懷憂懼。到邊境以來，一直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和-圖-書給皇帝看看。

「大人博覽古今，應該知道，張儀、范睢是什麼下場？」

「四十年了啊！」秦皇回憶往昔，「朕初見你時，你還只是呂不韋府上的一個小吏。轉眼間，已經有四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趙高手中握著一份詔書。

胡亥就如一個頑童一般，在李斯面前哭訴著。終究，李斯下定了決心。

「陛下之命，哪有什麼要不要的？」

……

大帳之中，李斯跪倒在了地上。夜晚寧靜，外面聽不到一絲風聲。

「長公子，夜已深，不如早些休息吧！」

李斯的手有些顫抖，聲音中帶著幾許悲意。

秦皇惡言死，諸臣莫敢言。可此時的秦皇，卻與以往的狀態不同。

「等等！」李斯制止了趙高，「你胡說什麼，什麼蒙恬丞相？」

「今日，朕想要聽聽，你心裏的話。於後世之君，應當如何？」

「十八世子素來仰慕丞相，若是他繼承皇位，亦會尊法家之道。」

「陛下，保重啊！」

和-圖-書皇帝忽然病了，這是群臣都沒有料想到的。

看到李斯的目光，胡亥有些閃躲。

「這……這……」

積年的餘威讓李斯豁然清醒，眼前之人依舊是一怒而伏屍百萬的絕代帝王。

胡亥在旁，問道。

秦皇輕聲一笑，看向了李斯。

李斯驚疑未定，手一顫。

「安西鎮軍尚在西境，便是要起大軍，也不會如此迅速。可北河軍不一樣，蒙恬的精騎，三日便可至關中。若是扶蘇不奉詔，我等就只有奉詔了。」

「所以，得快！」

胡亥感受到，這屋中的氣氛一變。李斯與趙高談那人時，格外不同。

「難道丞相以為，長公子登基之後，丞相還會是丞相么？長公子與丞相一向政見不合，他若繼位，身為外客的大人，輕則放逐，重則身死。」

「若是他不奉詔呢？」

平日里口若懸河的大秦左丞相，今夜卻是連連說不出話來。

「萬里江山誰守？但願這塞上的寒風，能磨練扶蘇，讓他成為一代明主。」

「和-圖-書不，羅網若去，那蒙恬、扶蘇必定知道其中有詐。」

蒙恬丞相幾個字，趙高咬得特別重。

「你以為扶蘇如何？」

蒙恬在側，見到扶蘇有所愣神，以為他是累了，問道。

「講！」

「如此，奴婢這就命人將詔書送到九原，交給長公子與蒙恬丞相。」

「諾！」

趙高說完，李斯揮了揮手，顯示出了老成。

「你是說長公子會？」

李斯清楚趙高的心思，可他卻覺得有些瘋狂。

李斯稽首一拜，頭死死抵在了地上。

……

「長公子素來不敬陛下，當發詔書，令其自裁。」

「我不累，修築直道事關重大，前些的將士與勞役還等著具體的計劃。」

說著，閉上了眼睛。

「那長公子那邊？」

「不，蒙恬手裡的北河軍，隨時都可能南下。若是讓長公子知道，你我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十萬安西鎮軍戍守西境，你以為趙爽會就這麼看著么？」

扶蘇以長公子之尊，被派到北境為監軍，責任重大。秦皇東巡ｈ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ｏm，原定的計劃之中，將要經過九原。到時候，扶蘇便能見到他的父皇。

「羅網亦可去！」

趙高知道，沒有李斯的幫助，胡亥繼承不了皇位。見他下定決心，他才鬆了一口氣。

「臣以為長公子位在諸公子之首，德名、聲望亦著于天下。只是，要治理這麼大的國家，長公子還有所不足。」

所以，扶蘇精心準備著，想要讓他的父皇看看自己的才能。

李斯遠去，秦皇喃喃道。

「扶蘇太過軟弱。」

「皇帝崩逝在外，恐諸公子有變，當秘不發喪，等回到咸陽，才行喪葬。」

「朕其實心裏清楚，這天下哪有長生不死之人。三皇五帝至如今，只聞日月永固，沒聽說過有人能永遠不死的。只是，朕對這大秦放心不下。」

趙高的話在李斯耳邊響起，讓一向沉穩的大秦左丞相渾身冒著冷汗。

趙高低著頭，微微一笑。

「你下去吧！」

趙高問著，因為即使在九原的大軍被擺平，可在西面還有著十萬安西鎮軍。

李斯深吸了一口https://m.hetubook.com.com氣，又是一拜，再抬起頭來時，說著。

「臣以為陛下為始皇帝，文功武略，古今之人莫及。威名播於宇內，功業著于千秋。只是，若要大秦長盛不衰，後世之君，則要收天下之人心。」

李斯沒有具體說是什麼不足，可秦皇卻是說了出來。

「回陛下，四十年了。」

「那便切斷商道，毋使往來。再起大軍，攻伐南鄭地。倒時，他的萬余金城騎與十萬安西鎮軍，將不攻自亂。」

皇帝東巡，隨架的車隊本欲從九原迴轉關中，驗查新修的直道，可現在，卻駐紮在了沙丘平台。

「你說什麼？」

「怎麼，你以為朕不行了？」

「臣……臣……」

「若是扶蘇、蒙恬奉詔，我等又當如何？」

「不，不不不！陛下萬年無期，聖壽綿延！」

幽室之中，李斯看著趙高，心中一驚。

李斯抬起了頭，昔日意氣風發的帝王如此顯得有些老邁，正看著自己。

「蒙恬將軍，我知道自己的出身，終究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陛下！」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