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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秋以一愣，隨後點了下頭：「嗯，學校里學過的。」

姜秋以彈完先前的志願軍軍歌，整個人都有些軟綿綿的，於是直接從陳聞背後趴了上去，撒嬌道：「你背我~我走不動了。」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老爺子突然有感而發，拉著身邊人說了幾句，就見那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往這邊走了過來。

但彈完一遍之後，姜秋以便立即接上第二遍。

小女孩趴在輪椅旁邊，好奇的聆聽這首曲子。

很快，激昂的音樂從鋼琴中勃發。

姜秋以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雙手便落在了黑白琴鍵上，一首慢節奏的溫馨版生日歌就緩緩從她手下流淌出來。

這一遍，她才終於真正進入忘我的狀態，在老爺子的沙啞歌聲中，彷彿穿越到了幾十年前，手中流瀉而出的軍歌也如同有了魂魄。

等到自己內心平靜中帶了一團火焰時，她才睜開眼，讓手指跟著情緒落下。

旁邊的親戚看著小女孩在前面唱歌，臉上都露出笑容，有些年輕些的還跟和*圖*書著拍手。

音樂聲停。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有什麼事嗎？」看到那人筆直走來，姜秋以起身問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小女孩扭頭看見太爺爺眼裡閃爍起了淚光，小臉蛋一下子愣住，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在聽到周圍掌聲后，她連忙站起身，朝四周鞠躬致謝。

年紀還小的她，還沒法理解這裏面蘊含有什麼樣的精神和意義。

聽到這話，姜秋以立馬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現在就彈嗎？」

「我不管，你背不背？」

姜秋以藉此機會，說明了他們倆剛才在拍攝視頻的事情。

「保和平……為祖國……」

「哪能請您再彈一首嗎？」中年人溫和禮貌的問道，旋即解釋了一下，「我們家老爺子是當年的老兵。」

老爺子坐在輪椅上，雖然腰背已經被歲月壓彎了脊樑，但他還是端坐起來，頭顱直直挺起，目視前方，目光炯炯有神。

彈奏完和*圖*書畢后，姜秋以長呼一口氣，感覺十分暢快，有種酣暢淋漓的舒爽。

看到自家太爺爺坐在輪椅上，被圍擁著慢慢往這邊走來，到了鋼琴這邊的拐角處時，小女孩扭頭拜託道：「姐姐，麻煩你了。」

老爺子抿嘴鼓掌，硬是把眼淚又收了回去，除了眼底還有些悵然的餘韻，他的神色又回歸了平常的嚴肅和不苟言笑。

眼裡的商場如同虛無，入目皆是廢墟、炮彈和戰友的殘軀。

「跨過鴨綠江……」

待路人漸漸散去，中年人又走過來，再次致謝。

陳聞手裡的手機鏡頭一轉，把這一幕溫暖的畫面錄了下來。

也只有用力鼓掌后通紅的手掌，才能證明他先前的心情。

在這首軍歌里，老爺子不知道回憶起了些什麼。

只不過周圍人都安靜地聽著，她也就跟著安安靜靜的聽著。

隨後，就看到小女孩跑到自家太爺爺面前，一邊跟著節奏鼓掌，一邊開心的給太爺爺唱生日歌。

「稍等，我把老爺子帶過來。」中年人說完和-圖-書，再次道謝，「麻煩你了，多謝。」

一首生日歌奏畢，姜秋以朝他們笑著揮揮手。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陳聞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於是起身說道：「走吧，該回餐廳了。」

音樂沒有立即響起。

「雄赳赳……氣昂昂……」

在得到上傳同意后，陳聞加了中年人的微信，表示到時候視頻剪出來，就發一份過去。

托起姜秋以的屁股，陳聞沒再多話，在姜秋以的嬉笑聲中，往餐廳走去。

經過第一次的回憶和熟悉之後，第二遍的曲調變得更加有力和昂然。

可以討老爺子歡心的事情，中年人自然不會拒絕，笑著接受后，便帶著老爺子告辭離開。

抱著陳聞的手臂，兩人坐到商城的長椅上，姜秋以整個人的癱軟在陳聞懷裡。

周圍寂靜無聲。

一個又一個音符在鋼琴上跳躍，如同激越的鼓點連番昂揚。

當激昂的曲子接近尾聲時，老爺子眼裡蘊滿淚水，右手手掌伸直，緩慢而堅定的抬起，移至太陽穴，敬了一個標準和*圖*書的軍禮。

聽到生日歌的時候，以老爺子為首的那群人明顯愣了一下。

這首曲子本身並不熱門，她彈奏的次數也不多。

中年人很禮貌，先是伸手和陳聞握了一下手，然後才向姜秋以輕聲問道：「你好，想問一下，你會不會彈志願軍軍歌？」

直到老爺子將手收回，重重的在胸前鼓掌，身邊人的回過神來，跟著響起激烈的掌聲。

這軍歌里的每一個節拍，都敲擊在老人的心窩裡，讓他鬆散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在熟悉又遙遠的曲調里，他的雙手緊緊握著輪椅的扶手，如同握著槍桿。

等她什麼時候了解到那段歷史的沉重，再來重新回憶今天的事情，或許會有一番更深刻的明悟。

「就是保家鄉……」

「你剛剛一直都坐著的。」

姜秋以閉著眼睛，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

彷彿是被老爺子的歌聲感染，姜秋以在彈奏完第二遍后，仍舊沒有停歇，又繼續接弦續奏，彈奏起第三遍。

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看著自家晚輩，也不由把臉笑得hetubook.com.com皺成了菊花，伸手摸了摸曾孫女的小腦袋。

老爺子的歌詞在小女孩耳中難聽極了。

姜秋以笑著點頭，看了眼身形瘦小佝僂的老爺爺，抿了下嘴唇，慢慢將雙手落在鋼琴上。

志願軍軍歌不長，總共也就短短一分鐘的時間。

沙啞刺耳的聲調從老爺子嗓子里擠出來，彷彿是哽咽住了似的，氣息斷斷續續的。

但裏面卻彷彿裹挾著滿滿的銳利和鋒芒。

僵老的血液彷彿重新換作熱血，讓他整個人的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衰老的精神也煥發出點點光芒。

「你不知道，剛才旁邊響起老爺子的歌聲，我渾身都一個激靈，那種感覺，沒法描述。」姜秋以感嘆道，「後面第二遍和第三遍，感覺整個人都沉進去了，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

轉身快走回到爺爺身邊，中年人推著輪椅來到鋼琴邊上，朝姜秋以點頭示意。

陳聞回想起先前老爺子的反應，也有些觸動。

在唱了一遍之後，他下意識捏緊拳頭，向前揮舞，乾癟的嘴唇張開，彷彿在無聲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