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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戰鬥不止是李自成看到了，他們三人也不例外。

在道上混了那麼多年的李自成實在太明白了，劉宗敏這些人之所以願意跟著自己，無非就是榮華富貴搏個好前程而已，如果就因為打了個敗仗就要被砍頭，傻子才會繼續跟著他呢。

俺的手下就是怕被那些可怕的火焰給嚇怕了，這才崩潰的。」

李自成面色鐵青的騎在馬上，背後的一面寫著闖字的紅色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只是可能是由於對面濃煙的緣故，原本的鮮紅的顏色變煙熏得黑了許多，襯托得李自成面色也變得暗淡起來。

這場混亂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等到李來亨重新整頓好人馬後，他絕望的發現自己的一萬人只剩下了三千多人，也就是說在剛才的攻城戰中，他損失了近七成的人馬。

想到這裏，無論他的心裏有多恨，臉色還是漸漸緩和了下來。

李自成嘴唇微微顫抖，左手的馬鞭緩緩舉起，右手也按在了腰間長和圖書刀的把柄上，看著這位平日里很受自己信賴的大將，此刻他卻只想抽出長刀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處置你？」

為什麼他們能夠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里重新崛起，還不是因為他們手底下有數百老營的骨幹嗎，憑藉著這些骨幹短短几個月他不但東山再起，更是接了高迎祥的班混成了新一代的闖王。

李自成敢肯定，只要他在這裏把李來亨給砍了，第二天他的隊伍至少會散走一半。

「啪嗒！」

剛剛這一戰，那些飢兵死了也就死了，李自成壓根不怎麼在乎，可那些損失的老營精銳卻是讓李自成感到肝都疼，怒火之下的他現在只想提刀砍人。

說話間，李來亨已經跪了下來，看著緊緊護著李自成的親兵，他又道：「闖王，江寧軍剛才放的火您也看到了，這些火極其歹毒，人一旦被沾上便如同付骨之髓般粘在人的身上，許多人都是被活活燒死的。

沒等李自成把話說完ｈtｔｐs://m.heｔｕbook.ｃｏｍ•coｍ，劉宗敏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他繼續問：「你的人還能打么？」

雖然李自成和他手下那些頭領們平日里總是說人有的是，只要有錢糧到哪都能招到願意吃這碗飯的人，但其實他們也清楚，炮灰易招，但那些經驗豐富的老營士卒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這種混雜了人的頭髮、馬尾以及金屬絲的馬鞭最是歹毒，很快，李來亨臉上的鞭印迅速腫脹起來，令所有看到的人都想發笑。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吭聲。

別看如今他在闖軍當中威風罷免，所有人都恭敬的稱呼他為闖王，好像在闖軍里能一手遮天似地，但這一切都只是錯覺。

想當初孟津渡一戰，高迎祥二十多萬大軍被楊峰一戰擊潰，李自成和他的侄兒李過見勢不妙上船逃之夭夭，最後來到了河南一帶。

甲斜盔歪，一臉狼狽的李來亨跪在了李自成面前，腦袋猶如被抽掉了頸椎似地hｔtps://wｗw.ｈｅ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m垂了下來。

在這一戰中，李來亨損失的不僅僅是六七千名炮灰，還有上千名辛苦培養出來的老營人馬，這些才是李自成能夠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最大支撐。

進攻前原本萬人方陣此刻只剩了不到一半人，而這些剩下的人也陷入了崩潰的狀態，不僅是那些飢兵，就連李來亨也被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飢兵們的裹挾下逃了回來。

此時此刻的他們無比的慶幸剛才那一波的攻擊不是自己發起的，否則現在倒霉就是自己了，誰不是千辛萬苦的才拉扯起了這麼一支隊伍，又怎麼捨得將他們耗在冰冷的城牆下。

「這……」

「闖王，俺輸了，你處置俺吧，俺絕無二話。」

李來亨慘笑一聲：「闖王，沒有一兩個月的休整，只怕是上不了戰場的。」

李自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啦，趕緊下去吧，遲些再跟你算賬。」

混合了白磷的原始版的凝固汽油彈燃燒后發出的滾滾黑煙和帶著濃hetubook.com.com烈的惡臭瀰漫在戰場上，僅僅不到十輪的投彈，李來亨率領的人馬就已經完全崩潰。

「那些江寧軍實在太邪門了，今日咱們還是收兵吧？等咱們想好對策后再行攻城，否則再這麼打下去的話，只能將咱們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底全都耗光在這裏。」

李來亨垂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李來亨如同大赦般的趕緊溜走，李自成想了一會後，派人招來了劉宗敏、袁宗第和郝永忠三人，並直言道：「下一波攻擊你們誰願意上？」

慢慢鬆開了握刀的右手，他的左手立刻就揮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李來亨的臉上立刻就多了一道鮮紅的鞭印。

看到三人都不做聲，李自成心裏不禁惱怒起來，說道：「既然你們都不吭聲，那俺就直接點名了，下一戰……」

李自成被李來亨的話給氣樂了，「咱們義軍有多少人你不知道嗎，還死個五六萬，真要死五六萬的話，大傢伙也別造反了，乾脆全都投降好，你不會是因為打了敗和*圖*書仗，連人也變笨了吧？」

別的不說，就說劉宗敏、郝搖旗、袁宗第這些人哪一個沒有私心，哪一個不是將麾下的兵馬當成了自己的命|根|子攥地緊緊的。

李自成點咬了咬牙，剛才戰鬥的過程他是看到了的，本來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夠膽戰心驚的了，現在還要親自聽剛從前沿下來的人再重複一遍，這日子可真是有點哭啊。

不過理智也告訴他，如果他真的把李來亨砍死在這裏的話，他這個闖王恐怕也當不長了。

抽完了這鞭子后，李自成心裏的鬱悶之氣似乎消散了一下，他沉聲道：「你有什麼想跟俺說的嗎？」

「沒什麼好說的。」被李自成抽了一鞭子后，李來亨原本懸著的心反倒放了下來，只見他慘笑一聲：「闖王，俺不想替自己找什麼借口，總之俺就一句話。城牆上的江寧軍實在太強了，若果真要強攻的話，恐怕不死上五六萬人根本就拿不下來，您還是早做決斷吧。」

「死五六萬？」

「闖王！」

「哼，真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