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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傷勢打碎了自以為堅固的外殼之後，再見這個世界的每一處角落，就連一隻胖虎的心思都開始有些貼近起來，那是生命的源初，不是難問的天心。

見到夏歸玄回來，胖虎很親熱地在他褲腿蹭了蹭，指了指竹樓門口，又指了指胸膛，意思是我看家有功，沒被人闖進去。

「不做。」

夏歸玄笑了起來，蹲在它面前道：「你說，你是更喜歡做一隻被人工餵養得肥肥胖胖、每天除了睡覺啥都不要乾的老虎呢，還是想插翅飛天，去看看這廣淼的星球、去看看無垠的宇宙？」

夏歸玄：「……」

「……為什麼？」

「你之所以還在研究藥劑，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焱無月？」

「……天色晚了，我回去看胖虎，你好好修行，明天再來吃飯。」

夏歸玄隱隱在想，可能自己當初真的錯了。

在這靈氣濃郁之地，可以說每天都有可能變個樣。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殷筱如撇嘴道：「怎麼，看不起納稅人嗎？沒有我們的工作涓涓匯流，哪來的人類戰艦屹立蒼龍星？再說了，我們企業和軍方息息相關的好不好，無論是遊戲還是藥劑。」

「有啊。」殷筱如回答得鏗鏘有力：「把企業做大做強，成為叱吒風雲的商界明星！」

「喂，喂？」殷筱如伸著縴手在他面前搖晃：「想m•ｈｅtｕbook•ｃｏｍ.com什麼哪，回魂了！」

夏歸玄指出：「你可以說得更真實一點，我不會笑你。」

夏歸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誒，忽然問這個幹嘛？想扶我做殷家之主啦？」

……

這或許是道途之中錯失了的東西，仙路高遠，而不近人。人們的喜怒哀樂，不知久矣。

夏歸玄看著直立跑路的胖虎，啞然失笑。

「哦。」殷筱如掰正腳丫子：「就是想多賺點錢，能買好看的衣服飾品，能喝很高端的紅酒，能住大房子，不行嗎？沒姐姐賺錢，你剛來的時候手錶都用不起，想玩個遊戲大概要去搶遊戲艙！」

「喂。」殷筱如眨巴眨巴眼睛，反而把盤起的腳伸了過去，試圖搭在他的大腿上：「好看嗎？」

「沒看不起。」夏歸玄笑笑：「努力而獲得快樂，理所當然。」

這次回來，隱約可見它胖乎乎的背上有兩個小小的肉翅鼓起，似乎要開始長翅膀變異。

夏歸玄一把撈住，又丟了回去，殷筱如憤憤然又盤了起來：「不看拉倒！丟什麼丟。」

「也許正是因為在雲端太久，早已忘了生而為人的模樣。」夏歸玄低聲說著，彷彿自語：「從出生起就不是……當再入凡塵，反而親近。」

「做個掛職副總，我連班都不在京城上，KPI也和和*圖*書我沒啥關係，壓力不大，倒閉也有人兜底，我照樣蹲桑榆賣我的飲料。做殷家家主可以么？現在這個破家族，腦殘一大堆，衰弱成啥樣了還內鬥呢，看著就像快崩的邊緣了，我有病才去做家主？我就是個小女人，誰愛扛誰去扛唄，可別找我啊……」

若說回去找她吧，那是回不去了，又不是舔狗……終究裂隙已生，再見也不知該說什麼。

連帶著之前很感興趣從軍部申請來的機車也沒啥想法了……

殷筱如察言觀色：「沒看不起？」

「哼，那是當然，現在借殷家的渠道，我銷量更好了，要擴大生產線了……」

夏歸玄終於折返下樓，坐在殷筱如對面，很認真地看著她。

回到竹樓，夏歸玄負手站在廳中，靜靜地看著畫中少司命的笑顏，久久不語。

殷筱如笑嘻嘻的表情僵在臉上，莫名其妙地撓撓頭：「怎麼啦，是不是發現我智慧與美貌並重的本質了？」

這次受傷未愈，真是未愈得好，反思了太多東西，感悟更不相同。

「責任太大。」殷筱如悠悠道：「做個桑榆分公司老大，山高皇帝遠，愛怎麼做怎麼做，做砸了大不了捲鋪蓋找個人包養算了，比如某些自稱sindy的我看不錯啊，賣法寶都很賺錢……」

不說還好，說了夏歸玄就下意識看了看她盤起的和*圖*書小腳……

「滴滴滴……」手錶響起聯絡聲，夏歸玄隨手點開，小九的光影出現在面前，笑靨如花：「聽說打贏啦，你回來了嗎？」

如果沒傷，剛愎自用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自己，是不會去想這些的，哪怕見到了不同道途的無上者，也就是覺得對方運氣好罷了，自己不會錯。

夏歸玄沒好氣道：「我想問你正事兒，你總是岔七岔八的，跟別人說話都沒跟你說話累。」

見過人馬娘，以及人馬娘那種恐怖的加持天賦，再看一隻胖老虎、一台破機車，那真真叫一個索然無味。

殷筱如問：「你這種人難道不是自命超脫，這種事情都嫌棄庸俗的？」

「唔……」夏歸玄略一猶豫，問出了焱無月問他的問題：「你有沒有為了什麼而努力過？」

自己的驕傲，也不會願意落誰算計，依存誰……哪怕是她。

傷不是她打的，但她於此有關，算是落入了她的算計……不知道她是出了口氣呢還是會有些後悔，反正最終未如她意。

真叫一個晶瑩可愛，腳趾甲沒有塗過指甲油，卻如同塗過一樣粉|嫩透亮，顆顆如珠。

如果說一天一夜過去，家裡會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胖虎有了升級的跡象。

或許可以說，她雖然不是為了打碎那層殼，反而是黑化病嬌……可卻似乎意外達成了類似的效果和-圖-書，因果難定。

「我說……殷家給你做個遊戲公司副總做，你都很高興，如果直接給你做殷家之主呢？」

殷筱如：「……」

「？」

倒是沒有恨她，反而開始緬懷，算賤么？

神經病，老虎活著不就是為了吃肉嗎？有得吃不就好了，看什麼宇宙，該不會是忽悠我出去之後偷我肉吃？

夏歸玄承認自己原先是打算把它養成一隻坐騎的，但現在反而沒啥想法了。

於是這凡間煙火，家的笑靨，如此心安。

「然而你原本做的不是藥劑生意么？」

反覆回蕩，於心無益，新的星球，新的開始，新的人生，大家各自安好便是了。

「好吧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麼正事兒？」

「我的天賦是美麗。」

如果將來還有重逢之日，能夠互相笑笑，說句別來無恙，那便夠了。

殷筱如眼睛一直，又乾咳道：「藥劑生意還有的，比如你那個抗擊打藥劑，現在已經在供應軍部了，但我們的戰爭很少脫離戰衣存在的，所以這種抗擊打用的藥劑用量是很小的，只算個應備品，對焱姐姐的幫助也不大。」

殷筱如臉色發黑：「這家睡衣做工質量不行，我要去投訴……不是，你為什麼會注意到這個，我動作那麼偷摸摸的你都能看見，是不是一直在盯著我的腳？」

「你若傷了，就能像以前一樣，很乖地在我身和圖書邊。」

夏歸玄眼眸幽幽，低聲道：「喜歡就做，這是你的天賦。」

「你還跟多少女人說過話？」

胖虎呆了呆，然後抱著一個肉盆，靠兩條後腿直立跑了。

夏歸玄：「……」

雖然此一時彼一時……但那時候也並不是沒有可以接受的時機，只不過被固有的思維束縛，不敢，不想，不敢想。

說是傷勢導致心靈有了破綻，可這或許未必是破綻，而是敲碎了一些本以為固有的東西，打破了被模具澆灌的外殼，重走人間仙路。

夏歸玄：「……很真實。」

「差不多吧，她挺難的……我的公司算是她罩著的，有什麼貢獻別人自然會算在她身上，雖然我知道意義也不是太大啦，有比沒有好。」殷筱如猶豫片刻，又道：「其實我自己對研究這些也有興趣，不知道為什麼，就喜歡搞一些加持增幅類的東西，雖然總是亂七八糟。」

到了如今，還能重圓么？

它本來就隱隱有靈性，雖然不會說話，更不會化人，可已經有妖化之兆，至少有智慧思維了。

「沒，好好賣你的飲料吧小狐狸。」夏歸玄站起身來，隨手揉揉她的腦袋：「飲料做得不錯，連副帥都愛喝。」

夏歸玄笑了一下：「我想事情又不影響別的，你以為和你走神一樣么？你剛才偷偷地揪掉了睡褲褲腿上一根冒出的線頭我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