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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歸玄又不說話了。

「我從頭到尾……說是靠自己的心，自己的意志……其實全部都在靠你。」凌墨雪眉目里早已沒有了那種堅定的銳意與冷意，只剩溫柔的漣漪：「我早已脫不開你的影響，此身因你而塑，此心因你而起，又何必欺騙自己？」

他自己都沒覺得有什麼不高興的……

其實夏歸玄的幫助不止於此……幾乎可以說一切都是夏歸玄的幫助。

不，這不是入魔。

這是第三次。

「我察覺到了主人的不悅……雖然你在笑……」凌墨雪嘆了口氣：「或許不是因為這一句吧，應該說更早一些就感覺到主人的不悅了，這句話是指桑罵槐也對，是打情罵俏也對，其實更是試探。」

凌墨雪咬著下唇，慢慢膝行過去，停在他面前抬首看他。

只是因為……她是凌墨雪？一貫主人主人地叫著，討好著，忽然有朝一日不屬於自己了，那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覺？

說完這句話，好像也輕鬆多了，目光終於和夏歸玄對視在一起，再和圖書也沒有閃躲。

但這種事自己說了未必算，自己閃過的剎那心情未必分明。凌墨雪也已經不是凡人，悠悠劍心映照塵埃，她的感應是能做參照的。

她頓了一陣子，終於道：「那就不掙了吧。」

夏歸玄可恥地發現自己心跳快了一絲絲。

第二次在考慮，男主人對女奴之間的懲罰，怎麼想都顯得曖昧，本打算責罵幾句就過去了……結果恰好送上了拍戲，順水推舟。

之前有過幾次說懲罰的。

那一次的順水推舟，又何嘗不是掩飾自己心中的惡意？

「……其實他和普通人沒啥兩樣。」

還欺么？

「前二百五十年，因為時空陣法的影響，這顆星球獨立於宇宙時空維度之外，發展了兩萬五千年。然後陣法被破壞，回歸了正常時間，又過了兩百五十年至今。所以相對於地球，此地只過了五百年，對它們自己，是過了兩萬五千兩百五十年。」

夏歸玄負手站在中央，凌墨雪按劍立於身畔，各自衣裳完好。好像一個主m.hｅtuboｏｋ•cｏｍ•ｃom人一個劍仆的模樣，兩人剛來到這裏探索遺迹，其他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此地是蒼龍星很關鍵的地方。」夏歸玄乾咳了幾聲，正兒八經地開口：「你可知，當人類抵達蒼龍星之前，神裔發展了多少年？」

剛剛威凌教眾的凜冽劍客，轉身俯首，請求主人懲罰……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動人。

夏歸玄嘆了口氣：「不用低估自己，換了個人，一樣的套餐，結果也不會一樣。你的能力就是你的能力，天生劍心不是白說的，否則我也不會看好你。」

凌墨雪低聲道：「我說不知所謂的男人……主人是不是生氣了？」

夏歸玄眼眸幽幽。

凌墨雪深深吸了口氣：「原來如此……是怎樣的驚天大能，能改變這樣的時光之維？」

唯有凌墨雪緋紅滾燙的臉和夏歸玄略帶飄忽的眼神，出賣了剛才在凡人不知的時光深處一定發生了一些什麼……

凌墨雪眨眨眼：「所以主人生氣我的逃離？」

凌墨雪沉默片m.hetubook.com.com刻，低聲道：「哪怕是剛才，還是你在幫我，墨雪……有良心。既然察覺主人真會為此不高興，那……」

當然如果凌墨雪失敗了他肯定會出手啊……這便是局中人。

凌墨雪重複：「主人是不是生氣了？」

這本不應該……

不是看書人，已是書中人……

夏歸玄靜靜地看著她，凌墨雪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凌墨雪抬頭看著他，認真道：「雖然你說過，我若掙脫了你只會高興，但你口是心非，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其實會不高興。」

自欺欺人。

軒轅劍的人皇之息，天下之意，人定勝天的豪情，把那種對天道敬畏的臣服給戳了個窟窿，於是破境。但軒轅劍哪來的？

做什麼都有人兜底的感覺，當然也屬於一種幫助。

之前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啊，為何不悅？

也是劍心，一往無前。

「所以……」他慢慢開口：「你這是覺得自己觸怒了我，害怕我的懲罰，而下跪低頭？」

她賭對了。

凌墨雪眼裡有些難得https://m.hetubook.com.com的嫵媚，低聲道：「我不逃了……今天的觸怒，主人既然生氣，要怎麼懲罰奴都認。」

自己會不高興？

還挺威嚴。

「其實只有兩百五十年。加上人類抵達之後的兩百五十年，實際上這顆星球的文明一共只有五百年。」

然後選擇了動用軒轅劍。

夏歸玄不說話了。

因為她一身的夏歸玄血脈，對於一般術法的抗性根本不是別人能夠理解和想象，連商照夜引動鈞台劍柄想控制她都難，這天然氤氳的時光之變想要徹底控制她也幾乎不可能的，她一定能保持自己的清明，去選擇做怎樣的事情。

夏歸玄笑道：「你知道我來了，指桑罵槐呢？」

實際上凌墨雪的誘敵是很危險的，因為她對這時光類的傷害是真的毫不內行，對方倒是略有研究。她這也是一種賭博，最有效最快速地找出叛徒，否則可能疑神疑鬼一輩子。

凌墨雪瞪大了眼睛。

還是他的。

凌墨雪微微一笑：「主人來了就是幫我，我感到了振奮和自信，我知道哪怕我的誘敵ｍ•he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失敗了，我也不會有事，有主人在呢……於是知道了自己的心。」

難道不是該欣賞這根苗子的成長、以此星的生命能夠掙脫自己的框架為喜？

夏歸玄不知道自己的外殼會被這幫女人重塑成什麼模樣，他的話語已經不自覺地出口了：「過來。」

「神裔說是兩萬五千年。」

那才是作為俯瞰之神的氣度吧？

仙道不應有的掌控欲與獨佔欲……愈發入魔。

是不再俯瞰，而在局中。

第一次啥都沒想，說說就罷，那是真的沒任何情緒。

夏歸玄開始皺眉。

這劍心的反饋，是真的么……

「你……」夏歸玄忽然笑了：「你那天轉身而去，你的歷練，你的磨礪，難道不是在掙脫囚籠，明晰自我？那麼驕傲的劍心，為何又跪了？」

凌墨雪倒是不太驚訝，心中其實是早有猜疑。她也乾咳了兩聲，偏過頭去。

夏歸玄淡淡道：「我沒有幫你，只是看著你……你靠的是自己。」

也許……剛才剎那閃過的，確實有一點么？

夏歸玄還是笑：「我當打情罵俏，為什麼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