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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還在啊？」殷筱如很是高興地抱過手辦揉啊揉：「真可愛。」

「……」

倒好像殷筱如才是個無相，她是個初入修行的小鳳初，在被諄諄教導似的。

「當然啦，所謂你想服侍他也不是真心，只是安身立命，或者說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殷筱如說：「你是不是覺得，神裔已經不需要你了，照夜也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如果連他對你身體都沒興趣，你的存在將毫無意義？」

原本很觸動的一種感受，可朧幽不知為何卻有些想笑。當自己是個手辦的時候，這貨一口一個養女兒，當自己變大了，這貨就有了對母親的孺慕。她還是那個她，對方的心態思維能如此受表象的影響卻不自知。

殷筱如忽然道：「存在為什麼需要理由呢，媽媽？這是你們問道之人獨有的矯情？」

殷筱如再度後仰，打量了她好一陣子，滿意地道：「很漂亮，有資格服侍sindy。」

朧幽奇道：「普通人難道就不思考這個？你就沒想過？」

殷筱如眨巴眨巴眼睛。

「所以你不行嗎？」

這都是「我」，「我」從來不是單一的標籤。

「唔……起初我是為了不想和家族接觸太多，才找借口說要去桑榆照看養父母的老產業。後來發現他們總想賣掉生態園，我就不樂意了，那是我養父母的心血，又不是沒有後繼之人，我還活著呢又沒死，憑什麼把我爹媽的東西賣人？我要保留它。要保留它就要經營，不僅經營生態園，還要經營生物製劑公司，吶，我的人生忽然就有意義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有了為之奮鬥的目標。」

其實沒睡覺，也在夜話。

「我知道自己是只小狐狸，不是人類，於是很害怕，怕被人發現，做事小心翼翼的。那時候我確實不知道我活著幹什麼，你沒留下這方面的東西給我，也沒有仇恨，仇恨在惡念那？」

朧幽並不是太在意殷筱如做了什麼，在意的是她的表現。

殷筱如一字字道：「因為我不需要。在一個愛我的媽媽和太清之間，我選擇前者。」

朧幽怔了一怔。

朧幽：「……」

手辦裝死：「你不也說很可愛的么和*圖*書？」

「因為有更真實的，不需要VR了啊，我們殷家公司就emmmm……不是，我怎麼會和你討論這個……」殷筱如道：「小孩子不要學這個！」

「現在倒是偶爾會興起這種念頭，尤其是當我知道與你無關之後……」

殷筱如道：「對我來說，我缺什麼，都能在你這裏找到彌補……當然對你來說，不存在什麼媽媽還是女兒的，因為你眼中我就是你的本體而已，你考慮的不是彌補這個女兒二十多年的母愛，而是在考慮怎麼融合本我。」

朧幽道：「……可能人類自己都有很多人這麼認為，別說你一隻小狐狸。」

你讓夏歸玄偷窺，怕是他都要以為這二哈被奪舍了……

「你可能有點誤解，如果僅僅是定個目標，何至於到了道途的程度。」朧幽有些遲疑地問：「你誕生這目標的誘因，是源於……不舍與保護？」

手辦鹹魚一樣趴在殷筱如身上：「我現在就是處於沒道心的狀態啊，要不然你以為所謂的尋覓本我是幹嘛。」

手辦怔了一怔，翻身仰躺著，睜眼看她。

竹樓里，夏歸玄提起一支筆，將東皇太一畫像徹底畫成了自己的臉。

「嗯。我只想你能長大再說，到時候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視頻對面有神裔，也有人類，這個小朝廷早就開始合流，在殷筱如眼裡壓根不存在人類神裔的什麼區別。

朧幽生無可戀地變成了一隻手辦：「行吧，其實你說得有道理……我忽然覺得太清路也就那樣，沒什麼了不起……我就是個手辦……」

「不就是達到了也被sindy打敗捉了調|教成女僕的概念么？」

也沒必要改變，人與人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大家不一樣。

「那倒不一定。」殷筱如認真道：「你又不是機器人，你有你的喜怒哀樂，那就有你的感情，獨屬於朧幽的感情……只要你別自以為沒有，我覺得你只是自以為沒有，就像那些被心理暗示的人一樣。話說，人類的心理學可以學一些的……感覺有的時候比你們鑽牛角尖的問道有意義。」

可懶和敬業加班這明明衝突的兩件事是怎麼奇妙地結合在一和圖書起的？看得朧幽覺得殷筱如是不是個精分。

但這正常，她缺失了的東西，本來就在殷筱如這裏，特意來找的。

朧幽定定地看著她，殷筱如的眼神很真誠。

殷筱如低聲道：「活著這件事本身……生命的存在就是最能讓人感動的事啊……我一直以為我沒有媽媽，可實際上是有的，我媽媽活著，這不就是最大的意義嗎？你覺得找不到意義，那就自己找意義，比如對我好點，補償我這二十多年唄。」

朧幽：「？？？」

「那後來你是怎麼元氣滿滿的？」

朧幽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呢？」

空氣再度安靜。

朧幽也閉上了嘴。

那隨著伸懶腰的動作幾乎裂衣欲出的星球，總算讓朧幽找到了自己遺傳的證明，真棒。

朧幽回過神來，殷筱如好歹結束了視頻會，伸了個懶腰。

甚至這所謂夜話的前半夜都壓根沒說話，只是朧幽坐在桌上，看殷筱如在和別人開視頻會，接收彙報反饋和布置工作。

「其實即使是燃油車，以現在的安全設計來說，出車禍也很難致死了，當年你養父母那狀況，會不會有貓膩？你有沒有試圖去調查車禍的根源？」

這就是和傳統修仙者最大的不同，無論是她朧幽還是商照夜魂淵，都做不到。

空氣忽然安靜。

夏歸玄進了竹樓看壁畫出神，那邊朧幽和殷筱如一起睡覺。

「只要我覺得是我，那就是我。其他任何個體，與此無關。」

她終於忍不住問：「所以是你覺得我是媽媽就是媽媽，你覺得我是女兒就是女兒，只取決於你的認知或者你的需求么？」

朧幽沒有打擾，默默旁觀，她本就是來觀察殷筱如的。

朧幽微微一笑：「知道了，謝謝。」

殷筱如嘆了口氣：「反正當年是沒有的，一來那時候也沒懷疑過有什麼問題，二來自己弱小無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怎麼可能考慮那些……那段時間我依然是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反正家族安排讀書，我就讀書，讀得不咋地上個專科也無所謂，就當是做人必經的任務過程而已。」

「……」

「所以那時候我的目的就是活著不被發現hｅtｕｂooｋ.coｍ•cｏｍ，能活著就可以了，求生不是任何生命的本能么？為什麼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才能活著？」

不是說這是最純粹的本我之靈么？

殷筱如號稱懶，說是只想吃飯睡覺，其實工作起來一直很賣力，以前就是加班小總裁，現在也是精力無限的妖王。

「嗯哼。」朧幽似笑非笑：「很有可能的哦，你該知道他那好色和佔有慾。」

「可能是你給我加的氣運術吧，我被殷家養父母撿到，恰好他們想要一個孩子，直接就號稱是親生的了，由於僻處桑榆，和本家來往不多，本家也沒人懷疑。」殷筱如低聲道：「別人以為我是殷家小姐，連養父母也覺得我會以為自己是殷家小姐，可我自己知道不是啊。」

「在你眼中，要麼你吞噬了我，要麼你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意義，說不定會自散靈魂，融給我，對不對？理論上我應該促成你這種生無可戀的意識，讓你自己融回我的體內，於是我說不定就無相太清了，我也可以無所不能了……」

朧幽怔在那裡。

不是不能學，而是無法真心當作一個社會的重要需求來對待，大家的思維不是一個頻道。哪怕是夏歸玄，說是很願意與時俱進學習新東西了，甚至數字生命都在研究了，可骨子裡的思維還是仙道那一套，這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她忽然意識到其實每個人都不容易，殷筱如從小到大也不容易。

朧幽終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太清是什麼概念？」

她今晚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殷筱如說得若有所思了。

「啊……累死我了。」

殷筱如木了一下，然後說：「喝豆奶嗎？媽媽？」

殷筱如捧著手辦趴到了床上，手辦便也就在她身邊並肩趴著，看似兩隻鹹魚。

「我可能很難有這種基於情感而生的東西……」

朧幽知道殷筱如出生自帶靈光，直接就能認知周圍的了，甚至當時的一切場景她都可以留下記憶。

朧幽覺得很有趣。

「二次元死宅風。」

「……你還真把我當女兒了啊？」朧幽失笑，直接在殷筱如懷中變大。

就像普通人在父母面前和在子女面前，表現也不會一樣，那不h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ubｏｏk.com.ｃoｍ是偽飾，無非是處於不同的角色下而已。

「直接叫朧幽吧，我看你家老夏挺避忌的，你就別扯了。」朧幽嫣然一笑，在殷筱如耳邊呵氣如蘭：「猜猜他為什麼避忌？」

金融，這是修仙社會絕對不會去思考的東西，兩萬年來神裔都沒有考慮過靈石貨幣的體系問題，只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以物易物的變種。殷筱如自己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但她起碼有一知，聽得懂，知道怎麼回事兒，然後在智囊團的分析下，做出適宜的選擇與改變。

朧幽悠悠道：「至少知道了如今父神的道途。」

殷筱如奇道：「你知道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啊。」

「喂！」殷筱如掐著她的脖子：「要手辦的是夏歸玄，我要的是媽媽！」

「你看神裔社會，覺得不需要你了，覺得惆悵嗎？這種惆悵難道不是源於你覺得它本該是你的，你的情感與不舍？之所以沒那麼凸顯，只是因為你覺得我也是你，我的統治你不吃醋罷了，換了個人試試？比如魂淵？」

朧幽伸出小手摸了摸殷筱如的臉。

朧幽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我。」

「後來養父母死於車禍……從那時候我養成一個開車只開氣墊車的認知，因為氣墊車再出事也死不了人。」

因為她看得出殷筱如不是裝模作樣，這也是殷筱如的一面。

朧幽眯起眼睛。

人類政務官正在彙報金融狀況。

朧幽也在想，手辦形態下的自己，和妖狐形態下的自己，是不是也同理？

不得不說，在夏歸玄面前的殷筱如，和在其他地方表現的也有一些割裂感。

殷筱如又挨了回去，同樣學著她作怪地在耳邊吹氣：「其實是你想服侍他，而他只想當你是個手辦吧……」

「會不會只是你自以為沒有？」

「我自己就夠可愛了，可愛的東西玩玩就行了，玩多了也就那樣！」

正如夏歸玄在咖啡店初見殷筱如時，那看似很有風度的御姐……不是演的，而是作為總裁殷筱如、妖王殷筱如，本就應有的形態。

「喂，你就這麼容易受打擊，道心哪去了？」

殷筱如閉上了嘴。

殷筱如在她身上揉了一把：「他對你有興趣？又怕和我有關係和圖書？所以不想承認？」

她的眼神有些惆悵，也有些喜悅。

小狐狸開胖車，這個在夏歸玄眼中的一道風景，其實內里都是有故事的。

朧幽默然。

真誠，且純凈，如清澈的湖。

「有啊。」殷筱如隨口道：「你那麼喜歡照夜，sindy搶照夜你很吃味很不高興，難道不是么？」

朧幽一下就炸了：「他配？」

「是啊，那是我的園子！憑什麼啊！」

朧幽若有所思。

「我的東西在你身上，我當然沒有啊。」

朧幽安靜下去，定定地看著殷筱如的眼睛。

「哈……是的是的，我很多同學這樣。」

「什麼德性？」

朧幽：「？」

便如此刻，真的是個很乾練的女總裁，信息反饋、事務分解，會議有條不紊，神裔三大洲億萬修士的日常政務，就在這小小的視頻會裡正在流轉。

「我畢竟也在人類社會生活了很多年。」朧幽抱肩道：「以前我還見過有人用VR看動漫角色，做羞羞的事情……現在好像這種少了？」

很精明很乾練，說話簡短有力，甚至還有這樣的影視對白：「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嘶……」殷筱如後仰：「知道這種詞的你，好像也差不到哪去？」

說來也是，如果她真的很懶不管事，如今的神裔也不可能呈現這樣欣欣向榮的狀態。

如今的神裔社會已經開始轉向使用虛擬貨幣了，靈石作為本位幣和儲備金。

朧幽不評價心理學，只是道：「若是我自以為，你能找出所謂屬於朧幽的感情么？比如我對你的母女情？沒有的……」

「一般人思考這個，我們一般成為吃飽了撐的。實在撐得慌的，往往就成為了哲學家。」

殷筱如道：「我小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朧幽嘆了口氣：「嗯。可能我就是少了這個本能唄。」

於是殷筱如活生生抱著一個軟玉溫香的大姐姐，兩人頗為相似的容顏，一樣大小的星球擠在一起，形成了怪異的井字形。

朧幽哭笑不得地被她揉著：「我算是知道夏歸玄這方面德性哪來的了，你這德性對他影響挺大啊。」

殷筱如便道：「所以存在的意義是自己找的啊，不是誰給的，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