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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這個一身土掉渣的「小商販」出現在面前，她好奇的很。

抬頭一看，可不就是那天的芷葉姑娘？

「你……你是……那個賣核桃皮的吧？怎麼又來了？」

「咋能沒事兒、你看看昨天大嫂把棺材砸出個坑，也差點兒就拿拐棍去和她拚命啦！要不是有張啞巴在，都不知道咋收場。咱這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把棺材拉了出來，爺在家還不得急死？」

「嗯……怎麼說呢？所有人都能用得到，而且一輩子只能用一次的東西。不是，你是這兒管安保的啊？」李憲笑了，這姑娘警惕性也太高了。

說到這兒還有個插曲，68年冬天，浩劫發展到最轟轟烈烈的時候，鄰居家羊丟了，老爺子非要給人掐算掐算去哪個方向找。

裏面的人都是老幹部，歲數大了又有錢，我超喜歡這裏！

剛想著那天掏出一百塊大票的豪客，李憲就聽見了聲「咦」。

李憲哼哼了一下，差點兒發出豬一樣的笑聲。

沒錯，他這次來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趁著熱乎，把棺材賣給那去世的老ｈtｔps://ｍ•ｈeｔuｂｏok.ｃoｍ.com幹部小賺一筆。

看著小姑娘將暖壺扔在地上就過來推搡自己，李憲不幹了：「嘿？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推銷棺材當然是得人好好的時候來，人死了我去墳地賣啊？一是不趕趟，第二我也不會招魂吶？再說，棺材這東西得打個提前量，誰不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駕鶴西去是不是？」

王芷葉拎著一個暖壺，看到迎面走來的李憲，蹙起了眉頭。

急死？

不知道面前這位姑娘的身份，李憲沒敢說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哦、我來推銷點兒東西。」

別人不知道，他心裏可是門兒清。

李憲將車停在了路邊，心中萬分惆悵，可是回去是肯定不可能回去的。

「你這個人怎麼故弄玄虛？你就直說來推銷什麼的吧？」

李道雲年輕的時候入過道觀，在那兒學了些周易八卦之類的東西，整個人都神神叨叨的。早年間沒破四舊的時候憑著這門本事還能忽悠點兒外快。但是自從那場浩劫開始，這套東西就不能見和*圖*書光了。

那是什麼？

聽到這個「謎底」，王芷葉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便布滿了怒容：「你這人有病吧！人都好好的來推銷什麼棺材？存心添晦氣是吧？趕緊走！」

「二哥，咱把爺棺材偷跑了，他會不氣出點啥事兒來吧？」

見那孝子靈幡，李憲一拍大腿：「媽的、來晚了一步！」

李憲下定了決心，讓李匹看著車，便徑直向干休所大院走去。

孩童時期咿呀學語盤纏學步，少年時期奮發圖強學習文化知識，到了中年報效社會體現人生價值。到什麼階段，做什麼事情。

他馬上換了副語氣，商量道：「姑娘，你著像了啊、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是一個奔向死亡的過程，生老病死那都是自然規律。

許是今天有人出殯，來往的人多。不像那天是被那個名叫芷葉的姑娘帶著才能進來，門衛也沒搭理李憲，便直接放他進了。

一聽這，李憲慫了。

所有人都能用的到，且一輩子只能用一次的東西？

王芷葉見到驚動了老人們，更急了：「你這人怎麼好端端長了一張狗和*圖*書嘴！說話這麼不好聽？走，趕緊給我走！不然我可叫門衛了！」

打這兒起，不能出去給人掐算的李道雲把所有功力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沒事兒就天天給自己掐算陽壽，並且每次掐算都是大限之期將至。

所以這才早早的備了棺材，隨時準備歸西。

現在見李匹擔心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李憲真是一點兒心都不操：「老四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爺他且長壽著呢！」

……

這地方不好進，今天是趁亂僥倖，要是真被趕了出去，那自己再想進來可就難了。

可是現在看來，沒戲了。

妥妥的壽終正寢。

見到熟人，李憲樂了：「美女，在這兒上班？」

想了半天，王芷葉也沒想到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

這裏什麼地方？

干休所啊！

可是李憲可是從後面回來的，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老爺子足足活到了九十六！自己都上了初中了，老爺子才終於睡覺時一口痰沒上來把自己睡到了西方極樂。

老爺子年輕時候當過馬匪，後來又投過蔣，生怕自己親爹因為封建迷信被打https://m.hetubook.com.com到牛鬼蛇神裡邊去的李友情急之下把李道雲推到了水溝里，從此落了個「李打爹」的稱號。

當時老爺子出殯的時候，路過人家家家放鞭炮給家裡老人求壽——實實在在的喜喪。

八九林場上下一百年，可能活得最久的那個人就是李道雲了。

到達林業局干休所的時候，李憲剛好看見一道長長的隊伍迎面走來。

這一番爭執，已經引起了活動室里一群老人的注意。聽見小葉子和別人起了衝突，一群老頭顧不得傷感，趕緊走了過來。

人都特么出了。總不能現在攔下送葬的隊伍，跟老頭說一聲「看您睡的不好給您換個床」吧？

王芷葉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而在那之前，老爺子熬爛了三口棺材。

這晚年啊，享受天倫之樂的同時，也應該考慮坦蕩客觀的迎接最後的終結。這又什麼不好的呢？」

「什麼東西？」

剛剛趕到二人身邊的老人們聽到這一番新奇的言論，俱是心中微動、幾個歲數略大的，更是若有所思。

大路之上，李匹仍然https://ｍ.heｔｕboｏk•ｃｏm•com忐忑不已。

李憲沒了耐心和這個小丫頭片子打啞謎，直接給出了答案：「棺材。」

那麼大的人物，死了之後三尺薄棺不像話啊！李憲來的時候已經堅信，要是趕上了，這幅壽棺肯定能賣出個高價。

李憲這幾天算是跟這破三輪混熟了，一隻手擎著方向盤相當瀟洒，面對李匹的擔心他另一隻手隨意一揮：「沒事兒！」

不怪王芷葉生氣，本來干休所里一群老人剛剛送走了一個老夥計，就不免有些感傷。

伴隨著三輪車排氣管噴出的陣陣黑煙，李憲淡定的像個樹懶。

「B計劃！GO！」

李匹看著送葬隊伍遠去，心裏倒是咯了塊大石頭：「二哥、這你可賣不出去了，咱還是趕緊回吧、省的爺著急。」

很明顯，李憲這種類似腦筋急轉彎似得說法，引起了王芷葉極大的興趣。

要是那麼干，自己恐怕得挨揍。

說是兔死狐悲也好，說是感懷晚身處晚年時日無多也好。反正氣氛壓抑的很，王芷葉哄了好半天，才把一群老人剛剛哄出了點兒笑臉。這個節骨眼兒上有人過來推銷棺材，那不是添堵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