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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刻起，李憲正式從掏大糞的，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閑漢。

在梁永和走後，那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倒是成了林技校許多人書頁上的一句格言。

梁永和低著頭，就像是被批鬥的臭老九。

在這件事兒上，學生們大致分成了兩派；一方對此保持沉默，另一方則是大呼分配機制的不公。而有趣的是，沉默的一方無一例外都是取得了不錯實習推薦的。而抱怨的，則就是那些被下了林場的。

梁永和走了，可李憲卻感覺自己的處境和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變化。

梁永和最終還是被父母領走。

九月初的晚上，涼風習習。

而就在他打算收拾收拾東西，從學校搬出去的時候，寢管處的人找到了他。

沒畢業的時候，大傢伙兒可能沒想那麼多。但是現在馬上進入社會了，人們的不同之處就慢慢體現了出來。

當李憲捂著臉走出女寢的時候，就見到梁永和已經被寢管處老師扭著胳膊帶出了寢室。

李憲沒心思和他扯卵蛋，直接回敬了一句「我質疑的有沒和-圖-書有道理你自己心裏沒有B數嗎？」

學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對於梁永和的處分，下午就下來了。

期間，吳國華又找來李憲談了一次話。

整個寢室的人都聚在樓道里，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梁永和。

寢室里，梁父梁母已經在李憲的幫助下將行李收拾好了。

人情冷暖，不言而喻。

不大會兒的功夫，學校的主要領導都來了。先是教務主任，后是吳國華，再之後就連平時不怎麼在學校露面的校長徐爭光也腳步匆匆的趕來。

李憲只能苦笑。

哪天雖然是事急從權，但說的也是實話。

談話的內容大致是讓李憲注意自己的言行，學校的分配機制是以各單位需要制定的，是奔著客觀和人盡其才的原則制定的。說了一大堆，最後的核心思想是，讓李憲寫一份檢討書，公開在學校周會上面宣讀，承認自己的誹謗錯誤。

不過令他意外和好笑的事情也有。

梁永和跳樓的事情在學校里引起了相當大的事情鬧得很大，正值畢業hetubook.com.com分配的節骨眼兒，影響也很大。事情發生的時候，不僅僅是宿舍的學生在場，許多低年級學生也同樣看到了。

……

最後還是回來宿舍取東西的王文生和他說了實話，「你呀，把那些走關係送禮拿到分配名額的都給得罪了。」

「李憲，有你的電話。八九林場打過來的！」

晚上，得到了消息的梁永和父母，乘著林場的拖拉機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學校。就算見到自己兒子沒事兒，梁永和的母親也是一邊狠狠的拍打著兒子一邊嚎啕大哭。

很明顯，李憲在上午勸梁永和的那一番「豪言壯語」，讓他將自己徹底拉遠了與那些極有可能成為好同事的同學們的距離。

這世道，真有意思。

一直在教務處的樓道里守著的李憲見到這一幕，心裏不得勁兒。

而李憲在樓上說的拿飯關於分配的黑幕，也自然在學生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樣的身份定位，就算是不當眾挑明了分配機制有問題，就自己說的那「兩年之後比所有人混的好」，和*圖*書怕就是讓自己成為笑話了吧？

就兩條；暫時取消梁永和同學的實習分配，保留學籍，退回林場。

沒錯，李憲這掃大街的工作，變成了掏大糞的。

這就不能忍了。

而梁永和的父親，那個木訥的莊稼漢子，則是弓著身子，不住的向根本對此事無能為力的導員道歉，請求學校不要計較自己那犟娃，工作的事情別黃了。

李憲直接在校辦公樓下面豎著中指大吼了三聲「吳國華我草擬嗎」之後揚長而去。

梁永嘴唇終於蠕動了一下，抬起了頭，嗓音沙啞：「憲子……我。」

梁永和抹了抹眼角，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知是李憲救了自己的兒子，梁父很是感激。扛著行李卷，道：「孩子，虧了你，我家永和才沒幹傻事。叔一家欠你一條命啊！」

幾位領導對梁永和一頓狠批之後，又聯繫了梁永和家所在的七一林場，讓其過來領人。按照現在這情況，領導們是肯定不敢再將人放在學校了。對此，不論是梁永和自己還是李憲，都無力干預。

很多人也因此認為，李m.hetubook.com.com憲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論是梁永和也好，還是自己也好，現在在別人的眼裡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屬於那種一輩子升遷無望，只能在林業局裡某個角落窩囊一輩子的傢伙。

此時見人沒了危險，旁邊的學生指指點點，人聲鼎沸。就連李憲過來的時候，人們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在裏面。

現在電話來了，想必，是完成了！

王文生和鄭彪當晚沒在宿舍里睡，而一些分配了不錯的實習單位的同學，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失了以前的和善。

「不說、不說。」梁父應道：「他好好的就比啥都強。」

梁父嘆了口氣，拉著自己的兒子，在一群學生的注視之下走出了宿舍。

李憲連連擺手，看了看彷彿失語了的梁永和，道：「叔，永和已經想明白了，回家之後千萬別再說他。」

一連幾天，李憲都感覺人們對自己指指點點的，這讓他好不難受。

不過舒服的代價就是，次日，環衛處就過來學校領人了，聲稱目前街道上公共廁所改造缺人手，讓李憲立刻上崗。

學和-圖-書校怕晚上夜長夢多，令梁永和立刻搬出宿舍，而為了省下一晚上的住宿錢，他的父母決定連夜回去。

看著那雙有些迷茫的眼睛，李憲呲著一口好牙，「行了，回家好好待兩天，等你想明白自己今天有多混蛋之後，你就回來找我。上午可不是跟你說說玩兒的，別看現在，看兩年之後。」

畢竟梁永作為88屆會計專業里成績最拔尖的學霸，都沒有留在局裡，而是分去了下面林場當觀察員，讓很多家裡沒有關係沒有背景的學生為自己的未來而憂心。

看著吳國華氣的嘴唇發紫，李憲心裏特舒服。

在開學之前他叮囑過張啞巴，二十三口棺材分成三批來打，第一批七口打完了就直接找車運到局裡來。來之前，去李潔那裡打電話告訴自己。

沒心情考慮那些目光之中的含義，怕梁永和吃虧，他便跟了過去。

李憲一拍腦袋，都不用接電話就知道啥事兒。

李憲點了點頭，走到了梁永和的身前。見這貨仍然不發一語，笑著拍了拍其肩膀：「你他娘的、啞巴了？」

意思很明顯——先把事情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