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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憲暗暗一笑，又看了看當鋪的大匾，猶豫道：「嗯……我感覺這麼整有點兒不妥當。」

街頭的金錶騙術，一般一次也就是騙四五百塊。剛才見李憲拿著的表不是自己丟的那塊，而是看起來頗為值錢的朗格才動了心思。

「我要當五百塊急用，晚上過來取。」

整間屋子，都籠罩在陳舊、刻板和清冷之下。

「剛那表當死不贖多少錢？」櫃檯之前，九仔墊著腳問到。

呵呵。

門內，則是一塊寫有「大押」的木版屏風。穿過屏風，又沿著老舊的走廊拐了個彎，才真正的到了典當行的內部營業部分。

九仔抓狂了。

「小蝦米遇到了龍吐珠啊……」

「一千！」

似乎生怕李憲反悔似的，九仔接過當票打開掃了一眼之後，便立刻說了聲bye，樂不可支的跑開。

「昂昂？」九仔一聽李憲想要表，訥訥道：「那怎麼能行？」

一聽這話，李憲冷笑了一聲，斷然拒絕：「不是說好了我要表你要錢嗎？我可跟你說啊，這事兒都講定了，錢都給你了，可不帶反悔的！」

自港英政府1926年頒布典當法當日，香江的第一家當鋪就已經落成。多年來經久不衰，而且愈開愈多。

福記入口處是一塊大大的黑色垂簾，上面用紅字書就一個大大的「押」字。

香江的典當產業歷史悠久，而且頗具規模。

「沒有沒有！不值錢，不值錢，就是我比較中意啦。」阿九抬起雙手，連連擺動，帶著鴨舌帽heｔuｂｏoｋ•ｃｏm.ｃoｍ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他把自己憋得差點兒沒出內傷才終於忍住了大笑的衝動。

帶著摺痕的當票，就像是一片竹蜻蜓般，打著轉兒在九仔的面前輕輕飄落。

見這，李憲呵呵一笑，「謝謝你！謝謝。」

見到這一幕，他顛了顛手裡的那一沓港元，勾起了嘴角。

「哦。sorry啊。」

沒頭沒尾的留下這麼一句，他便直接轉身離去。

門外。

一聽這個價碼，九仔一愣。

半個小時后。

他直接將那都沒進兜兒的錢遞給了身邊的九仔，「喏，錢給你了。這表歸我。走了。」

李憲暗暗在心裏吐了個槽，才在九仔的催促下走到了櫃檯之前。將手裡那塊朗格高高舉起，放到在了柜上。

見李憲還是不理，大步繞開，九仔急了在原地跳腳大喊：「某給雷錢！」

看著到眼前「福記典當行」的紅字匾額，古色古香的鋪面兩旁那「救急不救窮」「非典莫進門」的小木牌，李憲停住了腳步。

已經想明白了所有關節的老典搖了搖頭，拿起柜上的雞毛撣子，拂了拂一塵不染的櫃檯，嘆了一聲。

……

李憲攤了攤手，「兄弟，這樣吧，這表我要了。咱們不去當鋪了，行嗎？」

這才回頭高聲對身後唱了一句李憲沒聽懂的粵語。

九仔也是一臉懵逼的直搖頭，表示不知道。

然後，對那仍然面無表情的老典點了點頭，「先生ｈｅｔｕｂoｏｋ.com.coｍ，我晚上就過來贖，初來乍到，跟跟您討張紙嗎？我不認得路，怕一會兒找不到，得出去抄一下路牌。」

聽到這四個字，李憲真不行了。

夠不夠？

李憲這才點了點頭，將折得四四方方的當票遞了過去。

待在地上落穩好久，猶自帶著滿臉不可置信的九仔，才將其從地上撿起。瞪大了眼睛，將那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唯獨沒有典當行印章的當票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聽到這個價碼，李憲停下了腳步。

當身後九仔的喊聲傳來的時候，他剛剛從一家小鋪子里出來。

隨著一聲極為悅耳的叱罵，那揉成一團的當票，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似乎是乒乓球一樣，彈了幾下之後滾到了角落。

被老典吼了一聲，「九仔」身上的氣勢一下子消失。回身對老典鞠了個躬，然後低著頭快步離去。

正在局面陷入僵局之時，九仔嗨呀一聲，似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伸手一指李憲的身後：「蠢啊！你去把表典押，把錢給我，然後再自己去取錢回來贖表不就好嘍？」

福記典當行。

當鋪在商業社會，當鋪其實扮演的就是貸款方角色。但與銀行以物業與信譽擔保的方式不同，當鋪是以小型實物為抵押。對於欲解燃眉之急的人來說，起著一定的應急調節作用。

李憲並沒有走多遠。

李憲注意到，這貨在走到街角的時候，還跳著親了一下手中的當票。

繼續走。

而這二百多家當鋪里，和圖書有將近三分之一，都在九龍。

老典朝櫃下看了看，冷冰冰的給了答案：「龍格經典18k金錶，死當作價一萬五。」

「哦。」

說著，便將手伸了出來。

聽了離線的要求，那老典也沒回話，只是將一個扳指大小的放大鏡夾在了眼睛上，拿起了手錶仔仔細細的檢驗一番。

「四千五，某夠介么多啦！」

踮起腳拍著櫃檯，大聲喊道：「你再講一次？」

看著對方急的直搓手，他掏出了兜里的當票。

「撲街！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你這個典票，是假的。」櫃里，老典又說了一遍，順手將那張當票扔出了櫃檯。

今兒這學費，爺收了。

李憲直接就走。

看著這貨氣喘吁吁的跑到面前，死死的抓著自己袖子，李憲皺起了眉頭，捂緊了口袋：「幹啥呀你？」

沒了帽子的束縛，「九仔」頭上一襲烏黑的長發，如瀑布一般散落開來。

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騙子一百遍，李憲面色一苦：「不夠，二百三不行嗎？就只有這麼多了。」

「怎麼啦！」見李憲似乎要反悔，九仔急的直跺腳。

看著他的背影，拿著錢的九仔皺了皺眉頭，然後像個泥鰍一樣鑽回了當鋪。

而此時的香江，因為七十年代末期香江的經濟大蕭條關係，典當產業得到了迅猛的發展，到了90年代，大大小小二百余家當鋪已經在香江遍地開花。

十幾秒后，聽著當鋪外面的又一聲叱罵，老典無奈的搖了搖頭。

九仔低著頭，將手hetubook.com.com裡的錢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雖然帶著鴨舌帽，李憲看不到臉，可是從那不斷拍著錢的手上，能看得出這貨很開心。

「啊啊啊！死撲街！」

站在原地張望了一下，李憲默默的站到了當鋪門前，做出一副苦大仇深而且袖手無措模樣。

似乎仍不解氣，九仔一把摘下了頭上的帽子，摔在了地上。

李憲笑著道了謝，拿好之後出了當鋪。

見那攤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李憲微微一笑，從兜里拿出了幾張在港口兌換的港元。一數，一共才二百三。

幾分鐘后。

上海街的一家銀行之前，李憲接過了那厚厚的一沓港元。

然後……

看著李憲左右掏兜也沒湊夠五百，九仔不耐煩了，「喂、老表，你到底夠不夠啊？」

九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說完，就掙脫了九仔，大步向前走去。

「六百！」

見九仔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李憲無奈的聳了聳肩，「那咋整？」

她握緊了小拳頭，緊緊閉著眼睛，在高高的櫃檯下大喊了一聲。

九仔狠狠的錘了錘手掌，直接跑了出去。

放眼望去，高大森嚴帶著窗框的大櫃檯里，一個上了年紀、身穿黑色唐裝，面孔冷漠刻板如同骨灰盒上照片似得的老典，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目視前方。

「撲街！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此時，聽李憲主動要給自己錢將手錶買去，九仔樂了：「也好，就當是在街上上拾到五百塊嘍？」

見他說的客氣，那老ｍ•hｅｔubｏｏk.cｏm•ｃoｍ典微微點了點頭，隨手拿過一張空白的當票，放在了柜上。

……

身後，九仔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雙手合十央求道：「老表，老表有事好商量的啦！」

「兩千！」

在九仔急切的目光之中，遞了過去。可卻又在即將交到對方手裡的一剎那，抽了回來，狐疑問道：「不對！老表，你這個不對啊！剛才那表是不是挺值錢啊？」

接著走。

幾分鐘之後，一張手寫當票和五百塊港元就放在了櫃檯之上。李憲眼疾手快，搶在身邊早已抓耳撓腮的九仔之前，將當票和錢拿在了手裡。

……

老子包里三萬多！可惜的是，不能讓你看見。

身後那自稱「九仔」的騙子，見李憲停住了腳步，有點兒心急催促了一聲。

「我靠！」

「老表！老表！我突然記起，明天就是我阿公的壽辰啦。」九仔緩了口氣，急促地說道：「你……能不能把當票轉讓給我啊？」

拍恐怖片的絕佳場地。

「喂。」她頭上，老典沉聲喝道：「不要在我這裏搞事。」

「我給你錢！」李憲直接開出了價碼，「這樣吧兄弟，我給你五百塊。這表歸我。」

「喂，老表，走啦。」

「你給多少錢？」

聽到這個辦法，李憲一拍腦袋，直接挑起了大拇指，「高！兄弟，你這個辦法，實在是高！」

典當行的老典，雖然平日一句話都不多說。可是在當鋪這個對人間冷暖司空見慣之地，呆上幾十年，人世間很少有看不透的路數。

菜雞一個，學人家出來招搖撞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