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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憲拿了一大堆包裝看起來精緻到不行的東西，老人們一陣鼎沸。

李憲抹了抹眼淚，將那些心腦康口服液放在了眾人面前。

「我給你們親身示範一下，這套……這套方式到底行不行！」

可是李憲到了地方的時候，一群老人卻正頂著蕭瑟的秋風，圍在干休所的大院里鬧哄哄一片。

「嘿呀！這大白天的，從這鏡子里看外邊兒咋是黑的呢？」人群之中，吳勝利把臉貼在望遠鏡目鏡上，大呼小叫個不停。

看著李憲大步走出了產品研發室，徐茂和和王鴻飛對視了一眼，跟了出去。

這景象倒是稀奇，李憲沒驚動老人們，悄悄的走了上去。到了近前，才發現原來是干休所里來了新鮮玩應兒！

含著眼淚，李憲反身回到了車上，將那一大摞心腦康口服液，搬了過來。

看著王鴻飛掰著手指頭把這裏邊兒的彎彎繞算了一遍，李憲微微一笑：「咋樣？王哥，有沒有興趣？」

李憲呵呵一笑。

「直銷？」聽到這個名詞，王鴻飛摘下腦袋上面的假髮，撓了撓一毛不拔的後腦勺，「是啥？」

見到李憲來了，眾人這才依依不捨的從望遠鏡旁邊兒散開，一頓拍拍打打，罵李憲沒良心，有了乾爹有了宅子之後就忘了干休所，幾個月幾個月的不回來。

「三百九九一盒！」

「沒事兒，大夫說了，鍛煉鍛煉和_圖_書還能站起來。我這就不錯啦，高低沒嘴歪眼斜淌哈喇子說不出來話呢，這不，家裡兒子怕我起不來上火，特地給買了個望遠鏡過來解悶兒。」

因為中華剛剛接觸到傳銷這一新事物，工商行政部門也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和管理。大批的地下傳銷公司如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成千上萬的人趨之若鶩。

「這孩子！來都來了，咋還帶東西？」

人吶，太脆弱了！

能成嗎？

可是在94年這個節骨眼，還真無所謂合法不合法。

「昂！」

如果拋去產品方面來說，直銷就是合法的傳銷。

「可是你這東西用老鼠會……嗯，直銷的辦法往出整，能成嗎？」

「嘶。」

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將直銷的那一套規則說了一遍。

「你小子，這東西他娘的怎麼聽著……有點兒像老鼠會呢？！」

「李憲，你姥姥！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功夫，你他娘的忽悠我們買了一院子的棺材，現在你他娘的又過來忽悠我們買口服液，他娘的你就不能換批人吶？！」

李憲上前一步，握住了老鄭乾枯的手腕，看著一臉感慨的老鄭，飽含深情道：「鄭爺！」

大致就是直銷員進貨可以得到35%的折扣，如果直銷員能夠吸收25人加盟，而且加盟者每個人都能購買一個月的供應量，那麼直銷員就可以成為保薦和*圖*書人，客戶和他手下的經銷商都可以直接向其訂貨。而直銷員可以從賣給客戶的銷售額中提取35%的利潤。下線直銷商的銷售額最高可以抽取25%。當上線和他的下線經銷商累積150個顧客時，他就變成了「金字塔」頂端的「代理商」。如果下線的經銷商也變成了代理商的話，此時，上線就可以由他們的銷售總額抽取20%……云云。

「前不久盤下了咱們局裡的漿果研究所，研發出了一種非常一效果的保健口服液，專門就是調節血壓，改善睡眠，強心肺健氣力的。早一點兒給大夥送來，秦爺這病沒準兒就發不了了啊！」

坐在輪椅上的老秦臉色有點兒蒼白，不過此時見老吳咋呼，一臉的自傲：「老吳，山炮了吧你？咱們看見亮的，那是大氣層的反光。那大氣層之外，可是鵲黑鵲黑的！」

這麼猛的手段要是不行，那還有啥能行啊？

看著李憲臉上篤定的表情，王鴻飛眨了眨眼睛。

「幹啥去啊？」徐茂和和王鴻飛忙問到。

一聽這個名詞兒，李憲一愣，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胡說！老鼠會那是啥？那是以單純拉下線，從下線交的贓款里提成賺錢為目的，產品功能根本得不到保證的非法盈利！咱們直銷是啥，咱們的使命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用最低的價格和最直接的wｗｗ.heｔuｂoｏk.ｃｏｍ•coｍ渠道來擁有健康！一個是騙人錢財，一個是為他人送去健康，這怎麼能一樣呢？」

李憲其實也挺想這，只不過現在事情多了，很多時候想回來是真沒時間。

可與此同時，老鼠會也聞風而至。和很久很久之後傳銷多半以什麼化妝品和藥品保健品業務不一樣，這個階段的非法傳銷奇葩的很，類似什麼健身搖擺機，什麼磁療機，亂七八糟的東西。掀起了一股歪風邪氣。

其中比較為有名的比如什麼深市世點電腦軟體有限公司、姜蘇雅婷日用化工有限公司、廣市仙妮蕾德有限公司、紐曼氏之家等一批以電子，日化產品為主要經營項目的傳銷公司。

直銷是啥？

「那叫太陽風！」老秦再次科普。

看著李憲腳下的一大堆口服液盒子，眾老頭大受感動。

見到這幅西洋景兒，李憲忍不住樂了，「兩個月不見咱干休所的科技水平一下子拉高這麼多？這都裝備上天文望遠鏡了？不過秦爺，你這上知天文配套的得是下知地理啊，這咋還下肢癱瘓了吶？」

提起這個，老秦嘆了口氣。

秋天到了，天氣涼了，干休所里的老人們已經從室外轉移到了活動室里。

20世紀80年代末，Japan Life公司偷渡到深市，在中華大陸以傳銷的方式銷售一款名為磁性保健床墊的產品。那時候的深和*圖*書市剛剛開放不久，Japan Life雖然沒有取得任何官方的經營許可，但藉助其本身獨特的銷售模式和深市開發的浪潮，迅速的從深市發展到廣市並席捲了整個廣省。

多好一人，咋說中風就中風？

「難得啊！小李子現在買賣做的這麼大，還想著我們老頭子、真是沒白疼你！」人群之中，老鄭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拎起了一盒，「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哈，這玩應兒咋吃？」

老鄭捧著口服液的手哆嗦了一下，嘴唇嚅動了好一會兒，才憤怒的將口服液推到了李憲懷裡。

其實就是傳銷，是變了質的「多層次營銷」。是利用高撥出比率做誘餌，單純地依靠炒做獎金制度的方式使銷售額達到幾何增長，讓少數人的收入在短期內達到天文數字，以此來騙取新人的加入，購買一大堆自己根本不需要也賣不掉的產品的騙局。

後來90年11月，大陸第一家正式以傳銷申請註冊的公司——中美合資廣市雅方有限公司才成立，傳銷開始被納入了中華工商管理的正式範疇。在這一段時期內，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各種外資的、民族的、合作的傳銷公司紛紛揭竿而起。

當即，他從那一堆口服液樣品堆里捧起了十多盒，一揮手，「走！」

王鴻飛放棄了用手指頭算折扣的方法，再次撓了撓後腦勺。

林業局干休所。

誰讓和*圖*書……你們有錢來著……？

老鼠會是啥？

其實說白了，和傳銷是一樣的形式。一樣的發展下線，一樣的採用金字塔式營銷結構，如果說唯一不同的，怕就是直銷的產品是真的，是可以消費者和直銷員自己都可以使用而且能獲得所宣傳中大致效果。而不是類似老鼠會那樣，能把一塊肥皂賣到1000塊，單純以發展下線作為主要盈利方法的東西。

李憲自己差點兒都信了。

兩個月沒來，老秦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輪椅，此時正在人群之中擺弄著一個倍數看起來挺高的天文望遠鏡。

很普通的金字塔行銷結構。

這話說的正氣凜然，擲地有聲。

……

看著老鄭跳腳，李憲心裏也委屈。

正在給一群老頭用望遠鏡看太陽。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一般還都在沿海城市作威作福，北方這邊兒還不常見。

中華的傳銷或者說是直銷，最開始是從日本飄過來的。

「哎呀！哎呀哎呀！那太陽往外噴火呢嘿！噴出來一尺來長！」老吳又咋呼。

看著王鴻飛臉上的茫然，李憲忍不住樂了。現在的中華，似乎還沒有這個名詞吧？

自從宅子回來，老頭就感覺總想睡覺。也沒太當回事兒，可是就在上個月，就突然中了風。雖然及時送到了醫院沒發生什麼大事兒，可是到底還是落了個中度癱瘓。

看著老秦還挺樂觀，李憲心裏怪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