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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不能總讓你白忙的嘛。」

聞著那辣眼睛的味道，李憲忍不住為周圍的鄰居們悲哀。

咚。

與其說是在聊天，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看著老人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手帕包，嚴九緊忙擺了擺手，「都是鄉里鄉親，這點忙應該的嘛。趕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買不到新鮮的菜啦。」

……

回到屋裡，看著來人的背影，嚴九點了支煙沒有說話。

「不用點啦！」小男孩兒一把扯過票子，「四塊五，正好！」

Xiu~！

不理那女人，垃圾強一招手。馬上，那男孩兒便扛著紙殼，在堆滿了雜物的小路上跋涉了過來。

見到對方這個動作，斜倚在椅子默不作聲的嚴九眉心一陣輕微的跳動。

一回身，見到那身著筆挺西裝，手中卻拎著一瓶市面上最常見，也是最廉價的白酒的老人，嚴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自從那天被一群混混攪了局之後，嚴時琳將所有的東西都扔在了邦之酒店后便就消失，聯繫不上了。

思來想去，李憲也只有到小騙和圖書子帶自己來過一次的這個老窩來尋人。

「我知道了，放旁邊嘛！」

一隻臭烘烘，髒兮兮的，物理攻擊附帶魔法穿透的人字拖，奔著李憲的面門就飛了過來。

牙所之內，正當嚴九將那攥著錢的手一把退回去的時候，那缺了很多，根本擋不住蒼蠅飛進來的門帘傳出嘩啦啦一陣響動。

一摞紙殼摔在了他的面前。

倒是那人，對著三個牌位一陣沉默之後轉過身來，鋥亮的皮鞋在老舊的地板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走到了斜倚在診椅旁的嚴九面前坐下，揚了揚手中的白酒。

西裝筆挺的老人將手中的酒杯對那排位一敬，在地上倒出了一個半圓。

老式的回字形城寨採光很差，縱使今天天氣不錯，又是日頭好的時辰，屋子裡也仍舊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暗。

「嗚嗚、嗯！好貼合，正啊！」

還沒到近前，便聽到不遠處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傳來：「垃圾強！快把你的這些東西弄走啊，都餿啦！你這裏的味道都飄去巷子里了，客人聞著餿和_圖_書味兒，讓我們怎麼做生意啊！」

停好車子，進了城寨，李憲倒是並沒有看到嚴時琳的蹤影。空空蕩蕩的城寨之中，只有那小山一樣高的垃圾堆旁，有個人正在忙活著什麼。

聽到這話，李憲忍不住笑。

「吼啊吼啊，阿九啊，一副假牙麻煩你這麼多次，這次說什麼也要給錢。」

四月中旬的港城已經熱的出奇，一大堆的垃圾疊成了山，城寨之中的氣味好不到哪裡去。

聞著杯中酒散發出來嗆鼻子的辣味，滿是感嘆的，他說了一句。

看著嚴九隨意放在盛放工具的鐵盤中，那面值最小，甚至買不來一瓶汽水的毛票，來人高挺鼻樑旁深深的法令紋一陣牽動，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舒華啊，這輩子……我霍鷹東誰也不虧欠，也誰也不想虧欠。唯獨你……阿庭已經走了二十一年了，你……該放下了吧。」

現在，怕是特么都已經發酵了吧！

「送送送……」

皺著鼻子，李憲便走了過去。

「那就好，回去之後哪裡有問題，你再和-圖-書過來。」

彷彿是料定了對方的態度，那人也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白酒，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很明顯，垃圾強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說話太過費力，索性也就不說了，從腰間的包里掏出了幾張毛票，直接遞了過去：「你你你你點……」

垃圾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身後那堆積成山的紙殼堆一指，「放放放放放……」

「喂，你這不是一毛錢一斤的價格嘛？怎麼給他四塊五？」

趁著嚴九將默默叨叨的老太婆送走之際，那人自顧自的走到了診所裏面，看了看牆上供奉著的三個靈牌，拿了香點燃，也沒鞠躬，直接插在了香爐之中。

李憲七拐八拐的終於按照自己的記憶找到了地方。

「我真的老了。」

髒兮兮的垃圾堆里，鑽出了一個同樣髒兮兮的腦袋來，「不不不不行啊，紙殼才……一一一一毛一斤，沒沒沒沒到時候！」

「強哥，收東西啦！」

看樣子小孩子是這裏的常客，直接幫垃圾強翻出了勾稱，將地上的紙殼勾起，指了指那秤砣所在和_圖_書的標尺位置，「喏，強哥你看好了，足足三十六斤哦。」

摸了摸那紙殼的質地，垃圾強撇了撇嘴，「你你你這紙殼是是是是潮的！」

看著那頭髮上卷著卷棒，拎著拖鞋喋喋不休的女人，和嚴重口吃還執拗的要死，堅決等垃圾升值的垃圾強理論之時，垃圾強迎來了一批賣家。

看著對方頭髮抖炸起來了，李憲撓了撓後腦勺，咧開嘴一笑，招了招手：「你好鴨！我們又見面了。」

李憲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垃圾強。

嚴九默默的喝了口酒，沒有應答。

這誰頂得住？

牙所之中。

一個看樣子只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用塑料繩吃力的背著一捆花花綠綠的紙殼，在城寨的大門口喊了一聲。

等那垃圾山又向上增長了幾十公分，抽出了功夫的垃圾強回過身，看到李憲面孔，整個人一愣，隨即就扁了嘴，眉頭倒立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那頭頂捲髮棒的女人氣得直跺腳，扔下一句「賠死你個撲街鴨」之後，便扭著大屁股氣呼呼的走了。

「好了，阿和*圖*書婆。這次給你調整好了，以後不會掉了。你帶上試試，看舒服不舒服？」

待那小孩兒拿了錢，說了句「謝謝強哥關照」后也一溜煙的跑的沒了蹤影，李憲這才皺著眉頭，走上前去。

正在費力將那一摞紙殼扔到垃圾山上去的垃圾強沒回頭，喘著粗氣回了一句：「我我我……這是坐坐坐坐點的嘛。價格遲……遲早會漲，他們要要要要要……要吃飯的嘛。」

一個多星期之前，他和嚴時琳第一次到杜家村，這貨也是這麼說的。敢情……當時那堆垃圾，一個多星期了還沒出手——也難怪，那時候自己過來，東西都已經餿了。

噗……

杜家村城寨之中。

「有什麼辦法？我家屋后是雨棚的嘛。」男孩捏著滿是破洞的白色汗衫給自己扇了扇風，呲著兩排白牙，討好道：「那算你三十斤好嘍？」

「好好好好好好……你個大頭鬼！」

好半晌，隨意從那佝僂著的老人手裡抽出了一張，便將老人向門口扶去：「好了好了，阿婆，錢我已經收下，你先回去。」

「是是是是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