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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這是……」

「哦？」

「嗨，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讓我看看我猜得對不對。」

手足相殘，兄妹反目，這樣的人間慘劇似乎就要在大魔王的逼迫之下活生生上演，可是沒等到姜暮風痛斥自家妹妹的惡劣行徑的時候，他身後的姜暮雨便瞬間換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連忙走到了姜滿月身邊叉腰道：「滿月姐，就是他們，背地裡偷偷說你壞話，我都幫你打聽好了……證據都在我這，一個都跑不了。」

北方的冬天向來都是乾冷，大開大合的寒風和極低的氣溫可以輕易帶走街頭行人那點好不容易裹存的熱量。結了冰的湖面照例是最好的天然遊樂場，這是專屬於北方人的快樂，南方人很難想象厚達十幾厘米的冰層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大人小孩們帶著滑冰工具在冰面上穿梭如織，好不快活。

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陣線聯盟在姜滿月的倒數還沒進行完第二下的時候開始分離破碎，一個個爭先恐後當起了污點證人，其速度甚至比老帶路黨小趙還要快上幾分。

「嬸嬸在廚房。」

神特么我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讓她多幫幫我，我日子難過那還不是因為您么！

大人們忙忙碌碌，小輩們清閑自在，過年這種事情只有小孩子才能完整地感受到其中的快樂。他們不懼冬日的嚴寒，只要不到臨近寒假結束開學前補作業的時間，那麼憂愁就追不上他們。

「我敢拆滿月姐的信？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圓臉男生大驚失色：「我都要懷疑妹妹你是不是滿月姐埋伏在我們身邊的內鬼了……姜暮雨，你不會是在套我的話吧。」

她希望寧源聯繫她，但又不希望和他繼續聯繫下去，這樣矛盾而複雜的心緒第一次出現在姜滿月的心裏，讓她最近一段日子里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把這當作是和某個渣男一刀兩斷必要的後遺症，但事到如今看見信封上字跡時候內心的短暫觸動已然是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賣了她。

「表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發誓我們剛剛聊天的內容根本不可能有你，真的，我剛剛就和弟弟妹妹吹了吹牛，在這說我以前收到過的情書呢，哈哈哈，怎麼可能和您有關呢姐……」

「沒有了！一封也沒有！」

她大概是真的心亂了，從前她認為自己是永遠不可能需要感情這種東西的，可真的到了經歷過之後才發現有些事情由不得她自己。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毫不拖泥帶水地一刀和某個渣男兩斷分開，但是收到他輾轉寄來信件的時候女孩的心底又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許的觸動。

姜滿月聞言不緊不慢地看了姜暮風一眼，淡淡一瞥卻是讓姜暮風幼小而脆弱的心靈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他驚恐地把手指塞進自己嘴裏，以防止自己牙關因為恐懼變得咯咯作響。

不知覺間年關將近，除卻那些漂泊在外的遊子，大多數的燕京本地人已經逐漸開始有了過年的氣氛，往年的光景這會兒街上已經陸陸續續響起了爆竹聲，只是隨著時代變遷，「爆竹聲中一歲除」這樣的景象似乎只能在古詩詞里見到了。

「我特么……趕緊給我說」

「哈哈哈……都是表姐您平日里的光輝照耀著我們的成長，讓我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姜朝雲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那……我去找我媽了？剛剛她還叫我來著。」

可憐的姜暮風沒能聽見姜天帝那言出法隨般的低語，當然就算他在場也不一定能聽得懂，因為姜滿月說的那已經不是人話了。

「滿月姐，你怎麼那麼溫柔……我以後一定要向你學習。」

「三……」

「好的，我一定痛改前非，懂得沉默是金這四個字中蘊含的人生哲理……姐我先走了……」

姜暮風：？？？

「那封信啊。不是已經丟掉了么？」姜滿月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小老弟：「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吧？」

「滿月和-圖-書姐最近看書的時候明明都不怎麼專心的！我好幾次都看她走神了，明顯是在想事情！」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瘦高個男生一臉凝重道：「那封信一定只是個開頭，沒理由這麼輕易消失的……這其中一定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懷疑……」

「那豈不是被我猜中了？」另外一個瘦高個男孩看起來年紀比其他小輩要稍微大上幾分，信心滿滿地說道：「絕對是那個滿月姐之前暑假在一塊的小子，我猜就是他寄信過來的？」

每逢大事有靜氣，行事乾脆利落面面俱到，這是最適合往政途靠的性格之一。姜老爺子對姜滿月的看重不是沒有道理的偏愛，至於其它姜家小輩們從小到大聽家長和其它人誇滿月姐的話已經是不知道聽了多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可是這一回，他們開始有了異議：

「後來我就沒看過有類似這樣的信寄過來了。」姜暮風嘆了口氣道：「本來這年頭寄信這種事情都很稀罕，如果真的有信寄過來的話，我想我是不可能沒有印象的。」

一封信的間隔是一個多星期，從她回來之後不久開始寄出，被表弟姜暮風意外截胡后她便前往郵局辦理了信件退還業務，後續來自這個地址的信件一律退還。這也是後續為何姜暮風沒有再收到來自寧源的信件的原因。

「那他到底為啥要寄信過來啊？WiFi沒信號了還是買不起流量呢？」羊角辮女孩納悶道：「這年頭能用微信和電話解決的問題，還用得著那麼麻煩么？」

姜系花嘆了口氣，開始倒數：

「嘿，你怎麼跟你哥我說話的呢，我雖然不能說，但是我可以暗示你們猜啊……」圓臉男生不樂意了：「你們猜猜，是打哪兒來的？」

姜朝雲：？？？

「那麼你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值得疑問的地方？」姜滿月轉頭問向了剛剛一直試圖推理的姜朝雲，微微笑道：「說出來，搞不好猜對了有獎勵呢？」

「先來ｗｗｗ•heｔubｏｏｋ•ｃｏm.cｏｍ個三百份額試試水吧。」姜滿月轉身淡淡道：「你先幫他買好來，後續的事情看我心情……另外你哥後面的日子可能會有點難過，你多幫襯著點。」

「我不是……我沒有……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們剛剛在聊滿月姐你前些日子收到信的事兒！」

「可當時滿月姐直接把他寄來的信給丟垃圾桶里了啊，還說以後要是看到這個地址寄來的信直接當場銷毀，不用給她了。」

「嘿，你們還別說，前些日子我幫滿月姐取了一封信，信封上的署名落款你們猜是什麼？」

「那……表姐我也去找我媽了？」姜暮風同樣試著小心翼翼道：「她剛剛也叫我來著。」

當然即便是沒有煙花爆竹，人們過年的熱情也不見得會減少幾分，置辦年貨、預備過年的吃食這些種種雜物都是需要人花時間和精力去操辦的，臘八粥和臘八蒜這類只存在於許多老燕京人記憶里的東西這個年代出現得已經不多了。但是為了家裡一些老人的口味，即便是已經過時的東西，姜家依舊年年親手置辦著這些。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小趙至少還有一個家庭的避風港，而他們作為姜滿月的表兄妹，可以說是逃回家都保護不了他們的平安，恐懼之下只有各自反水，以求接下來能夠死的體面一點。

「丟進垃圾桶里……這麼絕，難不成是那小子惹咱姐生氣了？」

被叫做姜暮雨的女孩撇了撇嘴，看上去完全不怕自己這個哥哥：「少來，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內鬼呢……姜暮風你就說後來這信還寄了沒寄吧。」

「那你在這裝啥呢……」羊角辮女孩鄙夷道：「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兒。」

「二……」

「欸~說寄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可唯獨這第一封信被她丟進垃圾桶里后又撿了回來，放在抽屜里靜靜躺了許久，寂靜地在塵埃里開出花來。

「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了。」姜暮風搖頭道：和_圖_書「估計是沒收到回信，就知道滿月姐的態度了吧。」

「就算是我不在家錯過了，那總不可能你們全都不在家吧。」

每當這個時候姜家的老爺子就會對著其它姜家小輩們誇讚滿月這孩子有靜氣，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不管是做什麼事能夠有這樣從容不迫的心態都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寧源把本該寄給女朋友的信寄給了姜滿月，這麼說起來沒毛病！

她是想看這封信的，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女孩沒再遲疑，她伸手撕開了信封的膠封，從裡頭取出了一張潔白的信紙，上面的內容很快映入眼帘：

「說吧，什麼事。」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麼熱愛戶外運動的，偶爾天氣放晴的時候，姜滿月便會窩在自家院落的陽台處蓋著本書享受慵懶的假期時光。

姜滿月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還有幾分想象力，這件事確實和你說的差不多。」

「對！丟掉了！我親眼看見的！」

身後傳來了某個惡魔淡淡的低語，瘦高個男生聞言身子一僵，大腦的求生欲刺|激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不動聲色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幾乎是在扭曲的表情間一瞬間想好了說辭，轉頭裝作很是驚訝道：「呀……表姐你來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誰呢……我媽那邊沒找你聊天了？」

「沒人能逃得過滿月姐的手掌心，這一點想必你們心知肚明。」

「這個嘛……滿月姐讓我不準說……」說這話的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圓圓的小臉上已經是布滿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說了我怕又和前年一樣一個假期120套試卷……夢裡都在哭著做題。」

「姑姑在二樓書房。」姜滿月意有所指地微笑開口道：「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姜朝雲：？

姜暮雨，你還說你不是內鬼！

姜暮風：？？？

獎勵免排隊當場去世的那種？

一壺清茶，一本閑書，配上一點乾貨零嘴，便足以消磨女孩一下午的時光。

「後面還有我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信出現么？」

瘦高個男生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刻意吊著兩個人的胃口，半晌后發覺面前的兩個堂弟堂妹均是目光獃滯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還以為是自己賣關子達到了應有的效果，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你懷疑什麼？」

「是姜暮雨指揮的！」

「說的沒錯，偶爾想著想著臉上還會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就好像有人惹她生氣她要生生把他給捏死似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個叫寧源的小子後續沒有再寄信過來咯？」

剛剛還信心滿滿推理著一切的瘦高個男孩頓時語塞，這種推理被全盤推翻的滋味對他來說很是不好受，於是乎他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著還有哪裡被自己遺落掉的小細節。一旁的羊角辮女孩沒耐心了，直接問道：「哥，那你後來就沒拆開信看一看么？」

「我主要猜測會不會是寫信的人寄錯了！」姜朝雲求生欲滿滿地回道：「要不然的話表姐你怎麼可能直接丟進垃圾桶嘛，一定是他把本該寄給別人的信寄給了表姐你，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滿月，見信如晤】

望著自家老哥倉皇逃竄的狼狽身影，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姜暮雨頓時樂了：「姐……這回我哥要做多少卷高考真題才能讓你消氣？」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是戀愛！之前暑假的時候咱們不是都猜測那小子就是我們未來的表姐夫了么？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發展，那還不是直接把他拿下？」

離開了那些堂弟堂妹們的視線過後，姜系花一人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她輕輕帶上了門，活扣帶上反鎖，隨後走到了自己的書桌前拉開了抽屜，裏面赫然是封口完好的一封信件，封面上的字跡一如某人那般俊秀蒼勁。

「南邊兒！就是滿月姐大學所在的那個地兒。」

「我坦白，是姜暮風先挑起這個話題的。」

「額……」

「快說，不然我告滿月姐去！」

這是一種歲月的傳承，與其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