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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爸不是17所的總工嗎，你家還缺錢？」唐子風詫異道。17所是軍工系統的單位，這幾年國家壓縮軍工支出，但17所的業務還是能夠保證的，所以職工的待遇不錯，不像過去的臨一機那樣。肖明既然是17所的總工，工資應當是很高的，怎麼會讓女兒出來打工賺錢。

「……」

「有志氣。」唐子風向肖文珺翹了個大拇指，然後說道：「要不這樣吧，你也別回學校了，留在這裏給我當保姆，只需要負責做菜就行。我也給你付工資，一個月100，怎麼樣？做上8年，你買筆記本的錢就夠了。」

「……」

在唐子風身後，肖文珺拎著裝了空飯盒的布兜，低著頭離開了。唐子風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幻覺。

「我倒沒有生曉惠的氣……我主要是擔心你天天熬夜，對身體不好。」唐子風言不由衷地說。

肖文珺理直氣壯說：「不是啊，電腦可以搬到北屋去的啊。」

走廊里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聲音，打斷了屋裡這對狗男女的膩歪。接著，兩個人就聽到有人在勸說著：「宋師傅，你別激動，領導們忙了一個上午了，現在正在休息，你稍等一下，等到上班時間再見領導行不行？」

「誰說的！」唐子風說，隨即又壓低了點聲音，說：「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告訴曉惠。她拿的那份工資，其實是我私人出的，只是通過勞動服務公司轉交給她而已。她如果知道了hｔｔps://ｍ•hetｕｂoｏk.com.coｍ，估計就不願意要了。」

「虧你們還能想起我沒吃飯啊。」

「總工家就不缺錢了？」肖文珺反問道，說罷，又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輕，於是笑著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了。主要是我自己想買一台筆記本電腦，要花3萬多塊錢。這筆錢肯定不能讓家裡拿的。我這幾年省吃儉用，還拿獎學金，又在外面做了一些兼職，現在才攢下2萬多，離目標還差1萬呢。」

把肖文珺帶來的飯菜消滅了七八成之後，唐子風總算是抬起了頭，他看看肖文珺，笑著說：「怎麼會是你來給我送飯，曉惠呢？」

「廠領導的事，能叫曠工嗎……」唐子風的氣焰明顯地弱了，他找不出話來反駁肖文珺，只能憤憤地嘟噥了一句：「曉惠這個小間諜！別想我給她買瓊瑤小說了！」

「曉惠說的。她說她放學回來，好幾次都看見你在玩遊戲。那時候還沒下班呢，你居然是曠工跑回家去玩遊戲，虧你還自稱是廠領導。」

肖文珺果然有些不爽，她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怎麼待曉惠的？讓人家一個初中生天天給你這個當叔叔的做飯掃地洗衣服，你早上起來連被子都不疊，還讓人家曉惠去幫你疊。」

肖文珺坐在一旁，看著唐子風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倒也覺得開心。做菜的人，總是希望別人喜歡吃的。這幾天她住到唐子風家裡，天天親自掌勺炒菜，唐子ｈtｔｐs://ｍ.ｈｅｔｕbooｋ•ｃom•ｃｏm風和于曉惠已經不止一次誇過她的手藝了。

「錢不是你們那個勞動服務公司給的嗎？」肖文珺反駁道。

「……」唐子風一下子就蔫了，「你有沒有搞錯，那是我的電腦好不好！」

「按12年初等教育計算，25年時間夠你高中畢業兩回了，你憑什麼覺得自己沒文化就是天經地義的呢？」

唐子風辦公室的門開了，唐子風走出來，對著走廊上正在勸說上訪者的廠辦工作人員說道：「小曹，請宋師傅進來吧。」

「這是什麼話！」唐子風不滿道，「我如果不是好人，會把自己的卧室讓出來給你，我自己睡到寸草不生的北屋去？」

「這是什麼緣故？」肖文珺一時有點懵。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什麼特長？」

「對了，妹妹，我還沒問你呢。你說你一個堂堂學霸，動不動就能夠給國家做多大貢獻的那種人，怎麼會願意跑到我們這樣一個破廠子來給工程師做培訓啊？」唐子風換了一個話題，對肖文珺問道。

「原來是這樣。」肖文珺點點頭，「這麼說，你還是個好人？」

「嗯嗯，好吃，這個溜肉片溜得很滑嫩，一咬一口鮮味。這個魚片也做得好，這麼薄，怎麼切出來的？哎呀，這麼好吃的煎豆腐，我不見它，已是三十多年……」

「沒問題！」

「……」

「我要見唐助理！我為國家出過力！我為臨一機流過血，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肖文珺說：「是曉惠擔和*圖*書心你沒吃飯，一直幫你把飯菜放在鍋里熱著。後來過了一點鐘，她說你可能是有事沒法回來了，就說要來給你送飯。我說我正好要過來上班，索性提前一點幫你把飯帶來。」

「你有沒有興趣開個花木公司，專門培育花草。現在臨河很多人家搬了新房子，都要買點花裝飾一下，花草生意還是挺有前途的。」

「好吧。」唐子風放棄了，他說：「你們也別搬了，電腦搬來搬去也容易壞，是不是？你們兩個人，睡我的大床正合適，北屋的床太小，你們擠不下。你還是繼續覺得對不起我就好了，然後天天負責炒菜。」

唐子風一邊狼吞虎咽地埋頭吃飯，一邊嘮嘮叨叨地讚美著菜的美味。也不知道是這些菜真的做得好，還是他餓急了，吃什麼都覺得香。

唐子風說：「很簡單啊，給領導家裡配保姆這種事情，屬於不正之風。原來的廠領導是這樣做的，但我們這屆新班子上來之後，就把這個政策給廢除了。但勞動服務公司那邊告訴我，說曉惠家裡比較困難，想給她一點資助，所以我就把她留下了，但錢必須我出，否則我們廠長可饒不了我。」

「23歲到現在，整整25年時間，你就沒學過一點什麼？」

「這個……倒是有。我下鄉那幾年，跟個當地的老鄉學過種花……」

「你敢說你不是成天用電腦玩遊戲？」

「種花也能賺錢？」

「勞動服務公司可以給你解決場地和資金問題，不過你得負責安置不少於30個分流的職工…hetubook.com.com…」

「這個不算……算了，我來說吧。我聽說，宋師傅家裡種了很多花，很多職工家裡的花都是從你那裡移植過去的，有沒有這麼回事？」

「我特別能吃……」

「還是曉惠有良心，不枉我這樣待她。」唐子風感慨道。人剛吃完飯一般都會有點大腦缺血，以他的聰明，居然沒發現這話已經得罪人了。

「必須頓頓不重樣。」

「唐助理，你說我老宋在臨一機已經工作20多年了，就算沒有功勞，也得有苦勞吧？廠里為什麼就把我分流了？我沒有文化，我承認，可這能怪我嗎？我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里就在鬧停課，我雖然也算是高中畢業，可滿打滿算，上過的學連兩年都不到，然後就下鄉了。後來返城進了廠，廠里讓我學技術，我哪學得懂，這不，就只能呆在後勤發發開水票了……」

一個40來歲的壯漢坐在唐子風辦公室里，唾沫橫飛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不是，這幾個菜可以保留……」

「除了這個溜肉片，還有煎豆腐，還有燉蓮藕，還有，嗯，讓我想想……」

「誰說的……」

「不行，我有話要說！我必須馬上見唐助理！」

「可以！」

肖文珺自動過濾掉了唐子風的虛偽，接著說：「後來我想了想，覺得我們倆佔了你的房間，的確不太好。要不，今天晚上我和曉惠就搬到北屋去住，你還是住回你自己的房間吧。」

「師兄啊~~」肖文珺秒變包娜娜，用央求的口吻說：「我真的是在做一個特別有意思的設計和圖書，你就暫時把電腦讓給我吧。其實你要電腦也沒用是不是？」

「宋師傅，你進廠的時候，多大年齡？」

「呸！」肖文珺的回答完全在唐子風的預料之內，不過，她在表示了唾棄之後，又解釋道：「做飯這件事，其實是因為我佔了你的房間，覺得有些對不起你，想彌補一下。所以嘛，就不用你付報酬了。」

「你是說，你晚上不熬夜畫圖了？」唐子風欣喜地問。學霸終於不再霸佔我的電腦了，哥們可以通宵玩遊戲了！沙漠風暴，我來了！老薩，等著我！

「我試試看！」

此言一出，肖文珺明顯有些局促了。她支吾了片刻，訥訥地說：「唐師兄，這件事真的有點不好意思，我忽略了你的感覺。是這樣的，我前幾天突然想到一個特別好的機械設計，所以特別想馬上把它做出來，所以就盯上你的電腦了。正好秦叔叔叫我從小招待所的豪華套間搬出來，我就想，正好搬到你那去住，這樣哪怕通宵做圖都沒關係了。

「你是說，這幾個菜不要？」

「……」

肖文珺說：「我想賺筆外快啊。圖奧公司的李總答應給我一筆報酬的。」

「我付了錢的。」唐子風理直氣壯地說，說罷又補充道，「曉惠這丫頭自尊心很強，如果我不讓她干這些活，她也不好意思拿這份工資的。」

「怎麼就沒用了？沒用我買電腦幹什麼？」

「還有，我覺得我一個人住到你那裡去，不太方便，所以就拉著曉惠給我做伴。你是不是生曉惠的氣了？」

「23歲。」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