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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風嘆了口氣，對那姑娘喊道：「小姑娘！」

「那怎麼又報警了呢？」唐子風心裏隱隱悟出了一點什麼，但還需要向張東升確認。

準備隨份子吧，來之前塞包里的兩捆直接變聘禮了……

「大姨是誰？」

「小……小妹。」寧默嗑嗑巴巴地說道，肥臉上居然泛起了紅暈。

「時限啊！」寧默手舞足蹈，似乎不如此就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不就是你定的規矩嗎，省內客戶報修，維修人員必須在24小時之內到達現場。我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就借了……呃，搶了這位大姐的車，一路騎過去了。」

「然後我看到她家的窗戶也壞了，就乾脆一起給她修了，大姨一個勁地謝我，還說要給我煮糖水雞蛋。」

張東升用嘴向張蓓蓓那邊努了努，沒有吭聲。唐子風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姑娘說話，便對寧默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家為什麼要報警？」

「我也不知道啊。」寧默叫著撞天屈，「我們一直聊得好好的，大姐還說要留我吃飯，我死活不肯，後來張所長就來了，把我帶到這裏來。大姐，你說說，是不是這樣？大姐，你倒說句話啊！」

「就是我嫂子，蓓蓓的媽。」張東升解釋道。

「……」

「你急什麼？」唐子風問。

「不用不用，到了我們這裏，怎麼能讓唐廠長破費呢？」張東升趕緊說，「還是我來安排吧，一來給唐廠長賠禮，二來呢，給小寧師傅壓驚。」

唐子風以手撫額，都不知如何吐槽了。

寧默之所以m.hetｕbooｋ•com•ｃｏm選擇一直騎車到客戶那裡去，是因為他借了人家的自行車，還惦記著要歸還，所以才會騎車去、騎車回，一來一回就是80公里。按時間來算，借車應當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他在客戶那裡修完機床，就騎車回來了。

誰知道，長途車開到這個名叫白堖的地方，居然拋錨了，估計一時半會還修不好。寧默惦記著服務承諾，著急上火，正好看到張蓓蓓騎自行車從旁邊路過，於是便搶了對方的車，硬是騎著車趕到客戶那裡去了。按現在的時間來計算，應當是沒有超時。

「好哩，胖哥！」張蓓蓓從善如流，這就叫開了。

寧默一臉無奈，抬頭看著張蓓蓓，撅著嘴說：「你不報警了？」

「是啊。」

「然後我說我今天會回來還，讓大姐在這裏等我。」

這條售後服務政策，為臨一機賺了不少印象分，有些客戶也正是因為看到這樣的維修政策，所以在機床招標的時候會優先考慮臨一機。

「不會……」寧默低頭不敢看那姑娘，小聲地回答著唐子風的話。

「你在哪借了這位女同志的車？」

「你借車的時候，有沒有跟人家說清楚是借？」唐子風繼續問道。

後面這兩句，他是衝著張蓓蓓喊的，但張蓓蓓卻一聲不吭，似乎還扭了一下肩膀，很不滿的樣子。

唐子風決定還是自己來問吧，等著胖子有一句沒一句而且動輒主謂賓殘缺地敘述，他非得急死不可。他差點跟著寧默帶的節奏，管那位htｔｐs://m.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張蓓蓓叫大姐，話到嘴邊又趕緊換了一個詞。他沒看到對方的臉相，但從背影來看，似乎歲數不大，撐死了也就是……40？

按照臨一機向客戶作出的承諾，省內報修，維修人員必須在24小時之內到位，隨後的維修時間視故障大小而定，沒有具體的限制。維修人員到了現場，就相當於臨一機做出了響應，客戶也就沒啥意見了。至於省外的報修，臨一機的承諾是48小時內到位，到目前也是這樣執行的。

「車壞在半路了。」

「再然後……我看大姐的那輛自行車鏈條鬆了，還幫她修了一下。等我騎車回來，大姐在路邊等我，她讓我把自行車給她送回家去。到了她家以後，她說她家的洗衣機壞了，問我會不會修。」

「你怎麼不坐汽車？」

「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年輕，多漂亮，再看你這一臉褶子，你叫人家一句小妹會死嗎？」唐子風假裝惱火地對寧默訓道。

寧默在唐子風面前還是挺乖的，但凡唐子風發問，他必定會如實回答。他說道：「我這不是著急嗎，而且我跟張大姐說了，我只是借她的車，肯定會還她的。」

「沒事沒事，不打不成交嘛。」唐子風打斷了張東升的話，說道：「大家有緣，要不晚上我做東。老張，咱們白堖鎮上有沒有好的館子？如果沒有，大家坐我的車去縣裡，咱們喝幾杯，怎麼樣？」

事情挺簡單，錫潭市西郊有一家廠子買了臨一機的機床，出故障了，於是向臨一機wｗw.hetｕｂoｏk•ｃｏm.ｃom的售後報修，售後指派寧默前去維修。

「再然後呢？」

這一回唐子風看清楚了，這姑娘長得雖夠不上羞花閉月，但至少也是中上之姿，臉上有幾個小雀斑，非但無礙相貌，還讓她顯得有幾分俏皮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她的歲數看上去最多也就是20剛出頭，也虧寧默這個草包一口一個大姐地喊到現在，換成唐子風也得惱了。

「哎！寧大哥！」張蓓蓓歡喜地答應著，絲毫沒有一點矜持。唐子風分明看到老張的那張老臉抽搐了一下：丟人啊！家門不幸啊！

「然後呢？」

「蓓蓓，你別跟他客氣，就叫他胖哥好了。」唐子風對張蓓蓓說。說真的，雖然張蓓蓓是剛剛轉過身來，總共也就說了兩句話，但唐子風卻對她產生了許多好感。這是一位開朗、直率的姑娘，長相也對得起觀眾，如果真的能夠看上寧默，寧默也算是古樹開花了。這胖子，轉眼就27了，也到了該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了。

大姐這種稱謂，不是給劉燕萍那個歲數的女性準備的嗎？人家剛到40，你管人家叫大姐，人家會惱的。

「嘻嘻，人家就是嚇唬你一下嘛，我叔又不會真的抓你。」張蓓蓓說，隨後又報怨道：「誰讓你不告訴我你的聯繫方法的，人家就只能找你的領導了嘛。」

「客戶在哪？」

唐子風沒有用百度地圖查過距離，但以他的印象，從白堖到錫潭西郊，至少有40公里，當然路況是很不錯的，騎車過去也沒多大問題。寧默雖胖，但平時也和圖書會堅持跑步，體質好得很，騎40公里自行車對他來說不在話下。

張東升倒是不好意思了，他也算是公器私用，還害得人家廠里的常務副廠長驅車100多公里過來。萬一唐子風要找他討說法，他還真不好解釋。他看著唐子風，訥訥地說：「唐廠長，你看，我也不太了解這個情況。蓓蓓這孩子……」

「然後呢？」

再說寧默，昨天接到維修單，給唐子風打了電話，說今天不能去和他家共進午餐，然後便拎著工具箱，買了張長途汽車票奔錫潭去了。錫潭離臨河不到200公里，坐長途汽車是最方便的。

「哎！」張蓓蓓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立馬就轉過身來了，臉上笑得像一朵花兒一樣。合著剛才她對著牆，一直都在偷笑啊。

臨一機開了這個頭之後，其他大型機床企業也不得不學樣了。你如果不做出一個類似的承諾，人家客戶就會沖你嘀咕，動不動就威脅說要點右上角的叉叉，不給你投推薦票了。客戶就是廠家的衣食父母，誰敢無視這種威脅？一來二去，機二零的各家成員企業都推出了及時響應的政策。

「嗯。」

「當然會！」寧默得意地說，「也不看我是幹什麼的，臨一機的裝配鉗工，兩層樓高的機床我都能拆開修好，一台小小的洗衣機算什麼。」

當然，有些企業因為產品類型以及本企業地理位置等約束，對外省的響應時間不敢定在48小時，而是定為72小時或者96小時，客戶也是能夠理解的。

「你為什麼要搶這位大……呃，這位女同m.ｈeｔubｏoｋ•ｃoｍ•cｏｍ志的自行車？」

當然，寧默也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就是把車騎到臨近的繁華地區，然後找長途車或者是出錢雇一輛汽車到錫潭西郊去。錫潭這個地方沒有計程車，但有一些幫人拉貨的小貨車或者中巴車，雇一輛車的價格也不貴。

為了這事，好幾家廠子的領導都在唐子風面前嘟噥過，說臨一機把客戶給養刁了，明明可以三日一更的，現在做不到一日三更，人家就要寄刀片，還讓不讓人划水當鹹魚了？

「你從這裏騎車騎到錫潭西郊？」

「然後再騎回來還車？」

「你說會不會呢？」

「老張，你就別跟我爭了。」唐子風拍拍張東升的胳膊，然後低聲說道：「不瞞你說，我和胖子是老鄉，還是高中同學，勉強也算是他家裡人吧。第一次見面，按規矩不得是我們這方擺酒的嗎？」

「我說了呀，我還把工作證也押在大姐那裡了。」寧默說。

「我賣糕的……」

「那你現在就喊一句，立刻，馬上！」唐子風又下令道。他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同時在心裏哀嘆：

「就在這裏啊，離這不到兩里路。」

「呃？」張東升一愣，隨即老臉便笑開了花，「要得要得，那就勞煩唐廠長了。」

所有這些，都是唐子風在聽完寧默的敘述之後腦補出來的，看張東升的反應，估計寧默說的也沒錯。既然如此，這個案子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對方實在不高興，賠她點錢，甚至賠她一輛新自行車，又有何妨？胖子現在在麗佳超市拿著分紅，也是個隱蔽的土豪呢。

「在錫潭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