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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吧開張到現在不到3個月，每人就分了五萬，一年下來就是20萬，你說大家能不開心嗎？我聽說，秦總工前幾天回京城去探親，臨走前專門到麗佳超市總店去給他愛人買了一個高檔包呢。」張建陽笑著說了一則八卦。

「然後呢？」

張建陽現在的職務是臨一機的廠長助理，分管由勞動服務公司改制而成的臨薈科貿公司。也不知道是他原本就有經營管理的才能，還是得益於唐子風的耳提面命，他在臨薈公司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這個原本只是作為臨一機附屬品的三產公司，目前一年的營業額有將近上億元，儼然是臨河市的一家大公司了。

張建陽一邊帶著唐子風參觀網吧，一邊介紹道。

二人坐著臨薈公司的小轎車來到了位於臨河市中心的網吧。為了掩人耳目，網吧取名與臨一機沒有任何瓜葛，由張建陽隨便編了一個名字，叫做飛羽網吧，大致是說網速極快，有飛一般的效果。

「不收錢？憑什麼？」唐子風也低聲問道。

與許多企業里廠領導互相勾心鬥角的情況不同，臨一機的領導班子可謂是一團和氣。大家在一些具體問題的處理上當然會有不同意見，但爭論歸爭論，很少有會傷及相互感情的事情，大家的私交都是很好的。

「然後當然是大家都誇秦總工是個模範丈夫，知道疼老婆。不過，我聽我老婆說，技術處的那些女同志都在背後笑話秦總工，說他太落伍了，那個包還不hｅtｕbook•ｃom•ｃoｍ到200塊錢，是麗佳超市的打折貨。」

唐子風感慨萬千。時下國內的工資水平還不高，像滕機那種經營困難的企業，職工的月工資才300多元，對於他們來說，花200塊錢去買一個包，的確算是奢侈消費了。但與此同時，什麼驢包、古奇包啥的，也已經在內地市場出現了，時尚女性花幾千塊錢買一個包已經算不上是新聞，肖文珺背的包就價值上萬。

張建陽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即便自己的確有一些能力，這些能力在唐子風面前也是不夠看的。他其實也不清楚唐子風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或許是因為一開始就被唐子風馴服了，潛意識裡就存了甘拜下風的念頭，反正凡事跟緊唐子風就行了，夫復何求呢？

「也有，不過，我交代過網吧的經理，如果發現有學生逃學來上網的，就要馬上趕走，這也是我和教育局那邊約好的事情。」

「一人五萬？不錯不錯，難怪我剛才看大家都是滿面紅光的。」唐子風笑呵呵地說道。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大家不便說出來的，這就是會後張建陽私下裡向唐子風彙報的事情。

正說笑著，唐子風眼角的餘光一閃，發現在前面一個機位上，一位穿著校服，明顯是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正把一台機箱從桌子底下拎出來，手裡螺絲刀一晃的工夫，已經把機箱蓋給卸開了，然後便是把機箱里的網卡、顯卡、音效卡啥的拔和-圖-書出來擺了一地。

當然，唐子風對這個解釋是頗為不屑的，1998年國內三線城市的網速，按後世的標準來看，只能算是龜速了，但你總不能把網吧命名為神龜網吧不是？

「哦哦，你說這孩子啊。」張建陽也看見了那男生，便給唐子風解釋道：「這學生名叫蘇化，是臨一中的學生，今年上高三了。他計算機玩得挺別溜，而且會修機器，技術比市裡那幾家電腦公司的技術員還好……而且他給網吧修機器，不收錢。」

廠務會再次開成了一次團結的大會，一次勝利的大會。

「唉，還是窮慣了啊……」

「哈，這樣理解也行。」

秦仲年肯定也是經常聽手下的女工程師們成天談論買包的事情，所以才會心血來潮去給太太買包。但以他的消費觀念，哪捨得花幾千塊錢去買個不能吃、不能穿的裝飾品，花出去200塊錢，恐怕就已經是咬著牙做出的決策了。

張建陽笑道：「可不是嗎。他買回來還藏藏掖掖的，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結果被羅小璐看到了，一下子就宣揚開了。」

「我直接拿了1萬塊錢給她，她想要啥，自己去買，別總指望我去給她買……」

「有沒有逃學來上網的？」

至於說允許對方免費上網，其實也值不了多少錢。畢竟這孩子平時要上學，哪有那麼多時間來上網。

「嗯嗯，這樣好。」唐子風說，「咱們賺錢歸賺錢，耽誤學生學習就不合適了。到時候萬一https://m.hetubook.com.com家長去告狀，咱們也是麻煩。」

「對對，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也是唐廠長你一向教育我們的，說是企業的社會責任嘛。」

出現這種局面，一來是因為臨一機的經營正處於上升期，事業蒸蒸日上，大家都是勁頭十足，哪裡會去搞各種歪門邪道的名堂；二來則是臨一機的實際領導人是唐子風這樣一位妖孽的年輕人，大家拼能力拚不過他，比年齡也比不過他，哪裡還會有爭權的念頭，還不如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當個太平官就好了。

「好的好的，我還一直想請唐廠長去指導一下工作呢。」張建陽忙不迭地說道。

張建陽說：「那是因為現在已經放學了。咱們這個網吧旁邊就是市一中，當然了，按照市裡的規定，網吧不能開在學校旁邊，所以咱們的門離一中的門有500米。一中很多學生一放學就會過來上網，到晚自習的時候才走。」

張建陽說著，神秘兮兮地向唐子風比劃了一個巴掌。

張建陽說：「他是主動上門來跟網吧經理談的，他說他在課餘時間可以免費幫咱們修計算機，解決軟體故障啥的，條件就是咱們允許他在這裏免費上網。網吧經理覺得挺划算，就答應他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唐子風啞然失笑。修計算機其實並不難，只是一台計算機價值六七千，尋常人哪敢隨便亂拆亂動。正因為會修計算機的人少，電腦公司里的維修人員也就顯得特別拽，收https://m.hetubook.com.com費極黑。網吧能夠找到一個免費的維修工，自然是很划算的。

「咦，老張，那是怎麼回事？」唐子風詫異地問道。沒聽說過網吧還能允許上網者拆機器的，而且旁邊的網管似乎還有點熟視無睹的樣子。

「目前咱們有兩家店，每家店60台機器。網費是上午10點到晚上10點4塊，晚上10點至第二天早上10點2塊。很多年輕人都是來上夜場，一上就是一通宵。」

公司規模大了，張建陽在外面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尋常人想見張建陽，已經需要向他的秘書預約了。臨河市的領導與他見面時，也會客氣地稱一句「張總」，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叫他「小張」。

最後一句話，他是貼著唐子風的耳朵小聲說的，語氣中頗有一些得意。

「我看現在的生意也不錯嘛，基本上都坐滿了。」唐子風說。

張建陽很樂於在唐子風面前扮演一個丑角，在他看來，能夠博唐子風一笑，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他比唐子風大15歲，往回倒退十幾年，唐子風見了他都是得稱一聲叔叔的。但張建陽在唐子風面前絲毫沒有一點長輩的感覺，反而時時以小學生自居。

「我才不給她買東西呢！不能慣她這種毛病。」張建陽凜然說道。

「真的？」

大家都知道唐子風自己有一攤子買賣，雖然不清楚這些買賣一年能賺多少錢，但唐子風比大家有錢這一點，廠領導們都心知肚明。唐子風不與大家爭分紅，大家當然也是樂於裝傻。不過https://www.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m，唐子風的這份人情，大家都是要心領的，至少在不涉及原則的問題上，多給小唐捧捧場、鼓鼓掌，這也是做人的本分吧？

唐子風讓張建陽對此事保密，他自己只按出資10萬，與其他人拿同樣的分紅。但這種事又哪裡是能瞞得住的，唐子風多出的那部分錢，是要從網吧的收益中逐步扣還的，所以張建陽就必須向所有廠領導公示網吧的投資情況，說明這筆錢是由唐子風借給網吧的。

組織廠領導合股開網吧這件事，來自於唐子風的提議，具體是由張建陽去操辦的，其中也動用了廠子的一些關係，否則在臨河市文化局那邊是沒那麼容易過關的。這種事當然也算是以權謀私，但在體制內屬於最不起眼的了，連秦仲年這種平常最講原則的人，對此都能欣然接受。

「……老張你真是條漢子！」

「走吧，趁現在沒事，你帶我去看看咱們的網吧吧。」唐子風說道。

「你呢，拿了錢，沒給老婆買點啥？」唐子風看著張建陽，用開玩笑的口吻問道。

網吧的前期投入，是廠領導集體湊的錢，每人出了10萬，這也是為了讓大家分錢的時候能夠心安理得。事實上，大家湊的錢還有一些不足，唐子風又給了張建陽100萬，這才完成了兩個網吧的裝修和設備購置。

「咱們的網吧現在經營情況非常火爆，照你的吩咐，上個月我給大家分了一次紅，每位領導都分到了這個數……」

「就老秦這麼個老古董，居然還會給老婆買包？」唐子風驚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