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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歐陽康的確是盜了萊頓的技術，他彙報的演算法是一碼事，而實際使用的演算法是另一碼事。」唐子風說。

「唐叔叔，你休息了嗎？」

「你這個模擬可靠嗎？」唐子風認真地問道。

宋秀傑作為鑒定組組長在報告上籤了名，其餘的人則在鑒定專家一欄里簽了名。

唐子風回到房間，先給肖文珺打了個電話，重點是詢問兒子今天吃了多少奶，拉了幾泡屎之類的重要事情，然後再統一地問了一下家裡其他人情況如何。聊完家常，他又向肖文珺說了今天鑒定會的事情，說明一干專家都認為歐陽康開發的演算法有獨到之處，丹銳03型機床的表現也令人滿意。

「我看出來了，這有點像萊頓公司的技術。」關墉說道，「康總工他們那邊有幾台萊頓公司的高硬曲面機床，我去看過的。康總工當時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幫著開發同類機床，後來咱們覺得拿不下來，這件事就擱下了。我現在回想起來，萊頓機床的走刀策略應當就是這個樣子。」

孫民狐疑道：「不應該啊。我們是看過那台機床的，它用的控制晶元就是歐陽康他們自己開發的明芯一號，他不是說明芯一號就是集成了他提出的演算法嗎？」

于曉惠是個做事挺認真的姑娘，一點小事也弄得很嚴肅，唐子風已經習慣了。現在看她臉色有些凝重，唐子風也並不擔心，覺得沒準也就是學校里的作業遲交了半小時這樣的小事情。

「m•ｈｅｔｕboｏk•cｏm.com是啊，再努力努力，就能超過我了。」唐子風用感慨的語氣說道。

唐子風抄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了個房間號。聽到對方接起電話，唐子風說道：「老孫，你今天在歐陽康實驗室里不是拍了錄像嗎？你現在馬上把DV機拿到我房間來，對了，別忘了帶上視頻轉接線。」

「你坐下說吧，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嚴肅？」

「就是這裏！」

肖文珺嘻嘻笑道：「咦，我怎麼隔著無線基站都能聞到某人話里的酸味啊。」

數控機床的加工區域外面有一個外罩，是起保護作用的。這個外罩一般都會做成透明的，以便操作人員能夠觀察到加工過程，及時發現各種意外情況。

眾人都把頭湊過去，于曉惠同時打開了自己筆記本上的模擬程序，把兩個屏幕並排放著，供大家對比。這一回，連唐子風都能夠看出來了，丹銳機床的刀具運行方式，與于曉惠模擬出來的結果迥然不同，分明就是兩個模式。

于曉惠隨著唐子風進了屋，關上門之後，于曉惠說道：「唐叔叔，有個情況，我想向你報告一下。」

「這麼說，這個歐陽康的水平還是挺高的羅？」肖文珺說。

少頃，孫民拿著一個袖珍數碼攝像機過來了，關墉也跟在他的身後。唐子風讓于曉惠去關上了房門，然後便指示孫民把攝像機用視頻線連接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開始播放孫民錄製的丹銳機床運行視頻。hｔｔｐs://ｗwｗ•hetubｏｏｋ.cｏｍ.cｏm

「今天晚上明理工安排的宴席上，有一道酸湯魚，你聞到的肯定是酸湯魚的味道。」

唐子風打了個激靈，臉上的笑容也立馬就消失了，他問道：「你發現了什麼問題？你說的模擬是怎麼回事？」

鑒定會過後，明理工安排了晚宴款待專家組和其他來賓。宴會後，明理工校辦又熱情地表示可以再給貴賓們安排一點其他的娛樂項目，大家全都以旅途辛苦為由婉拒了，然後各自返回下榻的明理工國際交流中心去休息。

門鈴響了。

唐子風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正是于曉惠。她手裡抱著一個筆記本電腦，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于曉惠說：「可這就意味著歐陽教授破解了萊頓的演算法。肖老師跟我說過，萊頓的演算法是非常複雜的，而且是萊頓公司的核心機密，別人不可能有機會全盤剽竊。歐陽教授非但破解了它的演算法，還開發出了專用晶元，這個難度未免太大了。」

「你有沒有問過曉惠，歐陽康他們的演算法和萊頓的演算法有沒有明顯的差異？」肖文珺問道。

「老婆辛苦了，晚安。」

唐子風說：「我問過曉惠了，她說歐陽康提出的演算法和萊頓的演算法有明顯的不同，應當是刻意避開了萊頓的專利。」

「嗯嗯，那就好。別酸了，術業有專攻，你也有你的專長，沒必要啥都要比別人強吧？」

孫民和關墉一開始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聽於曉惠解釋了幾句和*圖*書，二人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這二位都是老一代的機床工程師，對於軟體模擬這種方式並不熟悉，但他們卻能夠根據歐陽康所說的演算法，在腦子裡粗略地模擬出一套走刀策略。

唐子風指指屋裡的沙發，招呼于曉惠坐下，同時笑著問道。

專家們先回到了報告廳旁邊的一個小會議室，在裏面討論了十幾分鐘，最後由孫民執筆，寫了一個鑒定報告，大致內容就是明溪理工大學歐陽康承擔的課題達到項目要求，所研製的丹銳03型機床通過專家鑒定，云云，這也是鑒定報告的常見套路了。

「叮咚，叮咚！」

掛斷電話，唐子風無奈地笑了，難道自己對歐陽康的嫉妒有這麼明顯，連肖文珺都聽出來了？

由於懷疑歐陽康是剽竊了萊頓的演算法，肖文珺專門讓于曉惠去檢索了萊頓申請的切削演算法專利，用於與歐陽康的演算法進行對比。這種演算法上的差異，唐子風當然是看不出來的，而於曉惠卻能看出來。

「那麼，你確信歐陽康的那台機床的確不是這樣走刀的？」唐子風又問道。

于曉惠說著，攤開筆記本，給唐子風演示起來。于曉惠做的這個程序，模擬了工件和刀具在切削過程中的動作，就算一台實際的機床運行時的情況一樣。

關墉說：「他如果使用了萊頓的演算法，就屬於侵權了，科技部不會認可的。所以，他要開發一套自主演算法。但是，可能他開發的自主演算法性能有問題，達不到和圖書要求，所以他就盜用了萊頓的演算法，製作了這個明芯一號。」

「還沒呢，你進來吧。」

「是啊，如果他能做到這一點，根本就沒必要瞞著科技部的。」孫民說道，「能夠完全把萊頓公司的演算法破解了，這個成績甚至比獨立開發一套演算法還大呢。」

「是這樣的，今天歐陽教授介紹了他的切削演算法思路，雖然沒有介紹細節，但我基本上可以根據他介紹的思路，設計一個簡化的演算法，模擬出機床的切削過程。我剛才在電腦上做了一個動態模擬程序，模仿刀具的走刀策略，結果發現和丹銳03機床的演示情況完全不同。」

在快進了一段之後，于曉惠用手指著唐子風筆記本的屏幕，大聲地說道。

他們把自己想的結果與于曉惠的模擬結果一對照，便知道于曉惠的模擬是正確的。再把于曉惠的模擬結果與視頻上顯示的丹銳機床的真實運行情況一對比，就看出問題了。

「他完全有可能撒了謊啊。」關墉說，「明芯一號里集成的，是萊頓的演算法，不是他彙報的那套演算法。」

孫民拍攝這段視頻，是為了帶回去給蒼龍研究院的工程師們看，這種資料對於懂行的專家來說是非常珍貴的。丹銳03型機床是科技部專項的成果，歐陽康也沒有保密的權力。除了孫民之外，其他單位來的專家也有用DV進行錄像的。

「可是，這又有什麼必要呢？」于曉惠問。

「這台機床的走刀策略，和歐陽康介紹的演算法根本不和-圖-書是一碼事。」孫民黑著臉說道。

「老婆教訓得對，我的確是有些飄了。」

于曉惠說：「唐叔叔，你不是說你懷疑歐陽教授的課題有問題嗎？我剛才在電腦上做了一個模擬，的確發現了一些問題。」

下午歐陽康讓學生演示丹銳03型機床的切削作業時，大家都隔著透明外罩看到了工件和刀具的運動方式，只是唐子風對技術缺乏了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所以並未特別留意。于曉惠是清華機械系的博士，平日里研究的就是切削過程，觀察的時候自然是更為仔細，此時憑著記憶便能夠發現其與電腦模擬的方式存在著差異。

于曉惠這回沒有那麼篤定了，她猶豫著說：「我記得不是這樣的。不過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記錯，現在也沒法去對比，所以只能說是一個疑問。」

隨後，大家重新回到報告廳。宋秀傑在安向平的陪同下走上演講台，宣讀了鑒定報告，全場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歐陽康上前與宋秀傑握手，台下的照相機一齊咔嚓咔嚓地響起來，閃光燈照得整個報告廳一片雪亮。

「唐叔叔，今天下午在歐陽教授的實驗室里，我認真觀察了丹銳03型機床的切削過程，它的走刀策略和我現在模擬出來的這個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于曉惠解說道。

于曉惠用力地點點頭，說：「可靠，我完全是照著歐陽教授說的演算法思路設計的，不可能有錯。」

「那就腳踏實地吧。好了，我先去哄你兒子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