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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不能誇，一誇就翹尾巴，然後就不定惹出什麼事來。」周衡黑著臉說，不過眼角里分明帶著幾分笑意。

「領導指示，我們要堅定不移地進行改革開放，要敞開胸懷學習國外的一切先進技術和經驗，但與此同時，也要堅定樹立民族自信心，要相信我們的制度優勢，相信我們的人民、我們的幹部和職工都是有能力、有覺悟的，我們絲毫不比外國人差。」

「螺母做成六邊形是有道理的啊，有些機器上安裝螺母的部位空間不寬裕，擰螺母的扳手能夠活動的地方有限。六邊形的螺母，一次擰60度就可以了，如果做成四邊形，一次要擰90度，空間就不夠用了。」

齊木登的名聲在網上迅速貶值，許多原來尊稱他為教授的網友，現在也改稱他為「齊叫獸」了。當然，他在網上經營好幾年，腦殘粉也是收穫了一大批的，捂著被打腫的臉依然為他辯護的網友，在每個論壇上都有不少。

在活動結束后，辨識網還會組織機械專家和教授對網友們的回答進行評選，最佳答案可以另外得到1000元的獎金獎勵，當然，依然是以唐易網購物卡的形式發放的。

「哦？這麼說，你幹得不錯的事情太多，自己都不知道我表揚的是哪一件了？」許昭堅逗趣地說道。

「辦一個網站，批駁一下現在那些崇洋媚外的言論，這件事辦得非常好。」許昭堅沒有繼續開玩笑，而是直接進入了正httｐs://www•ｈｅtｕbｏok•ｃｏm•cｏｍ題，「這件事，小周向我彙報之後，我專門讓秘書去了解了一下，然後形成了一個報告，提交給領導了。

「做成八邊形當然也可以，但八邊形的每條邊太短，扳手容易打滑，多打滑幾次就變成圓形了，沒法擰了。」

由辨識網發起的「大家來找茬」活動，經過深藍焦點公司巧妙的炒作，迅速就風靡了整個網路。當然了，由新經緯公司提供的10萬元活動贊助，也是廣大網民們熱衷於此的重要原因。

我怎麼就想不到做一個七邊形的螺母了？我特么三歲的時候就設計過，現在不是長大了嗎，所以知道這種所謂創新其實就是反智，也就是一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文科教授會把這當成什麼奇迹。

「的確如此，不過，你們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嗎？」許昭堅問道。

既然這些鞭屍文是正確的，或者至少是有道理的，那麼被鞭屍的那些文章，顯然就站不住腳了。有些網友照著鞭屍文的指點親自去查閱資料，果然發現原來那些文章里充滿了斷章取義甚至是胡編亂造。

「還有這樣的事？」許昭堅愕然，這網路上的套路還真是挺深的，他這樣的老人是真的跟不上了。

「現在已經能夠看到效果了。」唐子風說，「短短兩個月時間，我們的註冊用戶數已經超過了20萬，那些沒有註冊，但同樣經常關注我們網站的網友，數量會在這和圖書個數的10倍以上。很多原來觀點一邊倒的論壇，現在都有網友在自發地反駁那些不實言論，很多爭論都進入白熱化了。」

唐子風暴汗：「這個其實是那家論壇的一場炒作，約架的雙方拍完打架現場的照片，就一起吃麻辣燙去了。」

「其實四邊形的螺母也是有的，有些機櫃里用得上，但不是主流。」

「牆都不扶，就服你……」

看文章的人，大多不會像唐子風那樣吹毛求疵，有些工科背景的大學生，或者工廠里的工人、技術員等，雖然覺得齊木登的感慨不著調，也懶得去反駁，因為網路上滿是齊教授的腦殘粉，你稍微質疑一下，難免就會被噴成僵化、守舊、「護國蛆」，正經人誰樂意去招惹這種是非。

許昭堅說：「上周的報紙上好像登了一條消息，說是某個網路論壇上，網友因為支持齊木登和反對齊木登的問題發生爭執，後來發展到去公園約架了。」

「明明是美國大學生不接地氣，不懂生產，怎麼吹成有創新精神了？」

在此需要說明一下，唐易網作為國內風頭正勁的電子商務網站，是第一個與辨識網建立戰略合作關係的。

唐子風笑道：「他們才不會幹預呢。一吵起來，網站的流量就大了，這些論壇的管理人員巴不得有這樣的效果呢。」

「我拿個馬桶裝飯給教授吃，算不算創新？」

許昭堅說：「哈哈，我得到的消息怎麼是相反的，周廠長每次在我https://m.hetubook.com.com這裏，都是誇獎你會辦事呢。」

「許老是指哪件事啊？」唐子風做出糊塗的樣子。

可辨識網挑出此事，還懸賞求解，那些沉默的多數就不再沉默了。你的觀點是否正確，我們姑且不論，你拿著一個七邊形的螺母愣說是創新，還說中國人就想不到，這可就是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唐子風也收斂起笑容，嚴肅地報告道：「我和王梓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商量著辦了這樣一個網站。我因為工作忙，加上學歷低，理論功底不夠，所以在網站里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網站的日常管理以及一些重磅文章的撰寫，都是王梓傑負責的。深藍焦點公司幫助他組織了一個團隊，負責網路維護、搜集資料以及回答網友的問題。」

「四邊形的角度太尖，容易磕傷人……這算不算一個理由？」

許昭堅在自家的客廳里接待了上門彙報工作的周衡和唐子風二人，請二人坐下手，許昭堅笑呵呵地稱讚了唐子風一句。

說到此，他從包里掏出厚厚的一疊資料，遞到了許昭堅的手上。

根據活動要求，每個人都可以對齊木登教授發現的《冬訓營的較量》一文提出質疑，尤其是針對其中談到的美國大學生設計出七邊形螺母的問題，要給出有說服力的評論。最早提供某一個角度的網友，將獲得價值500元的網路購物卡，可以在「唐易網」上購買自己青睞的商品。

「這些論壇的管和圖書理人員沒有去干預嗎？」許昭堅問。

「我們注意到，許多基層的企業領導，還有一些政府機關里的幹部，同樣或多或少地存在著崇洋心理，對中國的制度和中國的產品缺乏信心。這些人的年齡都在40歲以上，平時接觸網路不多，像辨識網開展的這種宣傳活動，對他們產生的影響非常有限。

「有。」唐子風說，「前幾天，我讓集團信息部做了一個調研，搜集了國內500多家重點企業的宣傳材料，對其中涉及到裝備的內容進行了一個統計，發現了一些值得深思的問題。這是我們的研究報告，請許老過目。」

「算，教授就喜歡吃有屎味的東西。」

「螺母外圈直邊的中點是螺母最薄弱的地方，必須要做得厚一點。如果做成四邊形，邊緣就會浪費材料，做成六邊形就比較省料。」

「這種方式好。」許昭堅說，「有些話，直接由宣傳部門來說，不太合適，容易讓人覺得是在壓制言論，也容易讓群眾反感。你們這種純民間的方式就無妨了，理不辯不明，我相信廣大的網民是能明辨是非的。」

「小唐，你們幹得不錯啊！」

繼螺母的爭議之後，辨識網又推出了其他幾十篇重量級的闢謠文章，基本上都是把網路上曾經火爆一時的文章找出來進行鞭屍。這些鞭屍文有理有據，所有的事實和數據都有確切出處，可以進行文獻檢索，這就增強了這些文章的說服力。

「設計出七邊形螺母的才是反人類好不好hｔtｐs://wwｗ•ｈeｔuｂｏｏｋ•com•ｃom，加工起來麻煩，而且必須用專用扳手，普通扳手根本夾不住。」

齊木登的那篇文章，一度在網上很火，各個論壇都轉過，甚至還有幾個省份出的高考模擬卷里也使用了其中的內容。出題者所提出的問題都是關於創新精神、文化缺陷之類的，你在答題的時候不寫上幾個反思就別想拿高分了。

唐子風假意地撓了撓頭皮，說道：「不是，是我實在想不起自己干過什麼不錯的事。我覺得我最近乾的事情都是錯的，周廠長已經批評過我很多回了。」

「這些人直接影響著各行各業的政策制訂和企業經營決策，如果不能糾正他們腦子裡的錯誤觀念，我們的發展還是會受到很大影響的。」

「就這麼說吧，全世界主流的螺母都是六邊形，這是遵循了物理規律的結果，扯得著什麼創新嗎？」

寫文章這種事，最怕的就是被人發現破綻。一旦有一個數據錯了，大家就會懷疑你治學的嚴謹性，進而懷疑其他數據是否有錯。如果你的文章接二連三地被發現有錯誤，大家就會對你提出的觀點產生疑問。

如果你的觀點是正確的，為什麼非要用編造的事實和數據來作為支撐呢？莫非你的觀點也是有問題的，在現實中根本就無法得到驗證？

唐子風點點頭表示確認，然後說道：「其實，對網友進行宣傳，還只是一方面。目前網友還是以年輕人為主，很多都是在校學生，現在對他們進行民族自信心的教育，著眼的是未來長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