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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機到咱們這裏來推銷設備，咱們沒有理由不先看一看。如果我們連看都不看，臨機就更有話說了，我們只怕會更被動。」

「事情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你們的工作都是怎麼做的！」

「換句話說，是不是浦汽方面認為臨機的機床在品質上並沒有什麼硬傷？」

他倒也想過要讓秘書替自己擋駕，無奈有些記者的來頭非常大，不是浦汽能夠惹得起的。他今天敢拒絕記者的採訪，明天記者就敢來幾個「我們不禁要問」之類的誅心猜測，讓整個浦汽都下不來台。

擱在幾天前，莫靜榮肯定是覺得不能用的，但現在，他的立場出現了一些動搖，覺得臨機的設備似乎也並沒有那麼不堪，最起碼，技術部給出的考核意見還是比較中性的。

劉智峰說：「現在這個樣子，好歹咱們是有道理的，臨機也說不出咱們有什麼錯。」

浦汽的反擊並沒有讓外界的質疑消失，相反，關於「沒有應用案例」這個理由，反而帶來了更多的質疑。不止一家媒體刊發了評論文章，指出這個理由其實是站不住腳的，尤其是聲稱這個理由是所謂國際規則，就更難以讓人相信了，國外推出的那些新設備，都是誰先用的呢？

「我覺得，咱們應當儘快和染野達成協議。等到我們和染野的協議簽完了，臨機再鬧也沒用，肯定就消停了。」徐茂獻計道。

「那麼現在咱們該怎麼辦？」莫靜榮問。

「其ｗｗｗ•ｈｅｔubｏoｋ.ｃｏｍ.coｍ實，莫總，我覺得，既然臨機的設備沒什麼大問題，咱們就用臨機的設備，是不是也可以呢？」劉智峰試探著問道。

「報紙上一直在批『應用案例』這個提法。那個人民大學的王梓傑，我也聽人說起過的，聽說是一個很火的教授，他的很多觀點都是能夠上達天聽的。現在他出面來反對我們的做法，讓咱們怎麼回答？」徐茂說。

「這個結論嘛……總體上說，還是可以的。」

劉智峰說：「莫總，你給我交一個底吧，染野做出多大的讓步，我們才能接受染野。我也不打算和何繼安再費口舌了，到時候就給他一個底價，愛賣賣，不賣滾。」

「這個……也不能這樣說，硬傷這個概念，在工業上是不能這樣講的，在工業上，我們是要講具體性能指標的。」

莫靜榮看看劉智峰，問道：「老劉，和染野儘快達成協議，有沒有可能？」

劉智峰說：「市場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原本，咱們用這個理由來拒絕臨機，也是說得過去的。但現在的問題就是臨機把事情捅到媒體上去了，還引來了一幫學者替他們說話，所以咱們就被動了。」

徐茂急了：「莫總，我覺得……」

劉智峰搖搖頭，說：「這個還真不好說。我上次和何繼安談的時候，他還是不肯降價。日資企業m.hetubook.com.com辦事很拖沓，就算他答應降價了，在公司裡層層審批下來，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這段時間里，臨機估計還會繼續炒作的。」

「老劉，我是搞生產出身的，對銷售和採購不太了解。你給我說說，採購設備必須有成熟應用案例這一條，到底是不是國際慣例？」莫靜榮問道。

「基本上是這樣的……」

「嗯，這個情況嘛，基本上是這樣的。」

人民大學教授王梓傑就是對這種做法提出嚴厲批評的學者之一，他一連在媒體上發表了七八篇署名文章，又在好幾個國家級的研討會上大聲疾呼，要求有關部門打擊這種歧視國產設備的行為，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更有目光敏銳的人，直接就質疑這種做法其實是在歧視國貨。眾所周知，中國是一個後起國家，許多工業裝備的研發都滯後於發達國家。如果中國的企業堅持只有成熟裝備才能應用，那麼中國的裝備製造企業就永遠也無法獲得市場。

「問題肯定是會有的，人無完人嘛，更何況是技術呢？」

「那麼，莫總能給我說說，具體是什麼問題嗎？」

「莫總，這件事，真的不能怨我們啊。」劉智峰哭喪著臉辯解，「我們都是照著公司規定的口徑和臨機那邊交涉的，是臨機不按套路，找記者來造勢，我們也沒辦法啊。」

「主要問題還是你剛才講過的，缺乏應用案例。我們是合資企業，做事情www.hetubook.com.com是要講國際規則的，國際上通行的做法，就是不能採用沒有應用案例的設備。」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也就是浦汽認為臨機的機床總體品質是過關的，唯一的障礙就是缺乏應用案例。換言之，如果沒有這個障礙，那麼浦汽是更傾向於選擇臨機的機床的。」

送走當天的最後一撥記者，莫靜榮終於爆發了，把徐茂和劉智峰喊到自己辦公室，開始大發雷霆。他奈何不了那些無冕之王，還奈何不了自己的屬下嗎？

「既然總體上說是可以的，為什麼浦汽又做出了拒絕臨機機床的決定呢？」

「話也不能這樣說……」

劉智峰看出了莫靜榮的心思，他點點頭說道：「莫總，我明白了，這一次，我得跟何繼安那老小子撕破臉了！」

「我聽說，浦汽的技術部曾經對臨機的多工位機床進行過一次專門的技術考核，莫總能跟我說說技術部的考核結論是什麼嗎？」

莫靜榮黑著臉說：「你跟何繼安說，現在事情鬧大了，媒體給我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我們已經扛不住了。如果染野不做出很大的讓步，我們就不得不和臨機去談合作的事情了。何繼安也是國企里出來的人，他應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拿腔作勢……特么的以後我們就真的不買他們的設備了。」

記者向來都是無風都要起三尺浪的，更何況這件事情里有這麼多的新聞點。除了包和圖書娜娜請來的托兒之外，各家媒體都派出了財經口或者工業口的記者，前往浦汽進行採訪，以便蹭上這個熱點。莫靜榮一天接待了十幾撥記者，腦子被攪得暈暈乎乎。

他傾向染野不假，但泥人也有個土性子，更何況他還是這麼大一家企業里的副總，平日里有誰敢給他臉色？現在可好，不管他如何說，染野都不答應降價，而臨機則弄了一堆媒體來跟他為難，他再不惱火就沒道理了。

「你確信嗎？」

「那麼，臨機的機床在性能指標上存在什麼問題嗎？」

「老徐，你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染野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咱們替他們頂了這麼多的雷，他們連一點表示都沒有，真把咱們當冤大頭了？」莫靜榮怒氣沖沖地說道。

「當初我們就不該惹上臨機。」徐茂說，「我們如果從一開始就拒絕臨機的設備，也不去對他們的設備進行考核，現在也就沒這些事了。」

「莫總，關於浦汽集團下屬楓美汽車公司新生產線設備採購的事情，近日裡出現了一些爭議。我們注意到，浦汽集團採購部就此事做出了一個澄清，指出浦汽放棄臨河機床集團提供的產品，主要是因為臨機的多工位機床缺乏應用案例，請問是這樣嗎？」

劉智峰苦笑道：「莫總，這一條，可以說是國際慣例，也可以說不是國際慣例。國際上有很多大企業採購設備的時候是有這樣一條要求的，他們會盡量避免使用沒有應用經驗的https://m.hetubook.com.com設備。但同時，也有一些企業並沒有這樣的規定。畢竟現在很多行業的技術更新速度很快，如果不採用新設備，企業自己就跟不上市場的需求了。」

「底價嘛……」莫靜榮沉吟片刻，說道：「最低限度，在原來的基礎上降價20%。現在輿論給我們的壓力這麼大，而且臨機的價錢又比他們要低這麼多，他們如果一點表示都沒有，咱們也不忍了。」

「那可未必！」劉智峰說。引入臨機來壓染野的價，是莫靜榮的主意，但劉智峰沒法拉莫靜榮來背鍋，所以這個鍋是他劉智峰的，他必須要把事情說清楚才行。

莫靜榮沉默了好一會，緩緩地點點頭說：「這件事現在鬧大了，如果染野堅持不讓步，恐怕咱們就真的得考慮臨機的設備了。不過，這是最後沒辦法的辦法，但凡還有一點可能性，咱們還是要優先考慮染野。」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咱們就不被動嗎？」徐茂反問道。

至於說什麼沒有應用案例的設備不能採購，這其實也是自欺欺人的，浦汽哪裡沒有用過新設備？只不過浦汽過去採購的新設備是海姆薩特、染野這些國外大企業推出的，冠以「國際最新技術」的稱號，浦汽也就是歡天喜地地用了。

「你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徐茂不滿地嗆聲道。

「呃……」

臨機的設備，對於臨機來說的確是第一次製造，但這些設備都是有國外成熟設備作為藍本的，能會有多大毛病？

臨機的設備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