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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此刻的她感到的不是痛苦和絕望，而是釋然。

如果讓她重來一次，或許，她可以試著不再用這麼冷酷殘忍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

體內的氧氣遲早會被耗光，她就算不被壓死，也會被活活淹死。

「咳咳咳咳……」

她只能呆在著黑暗冰冷的海水底下，等待著死神帶走自己的生命。

「林先生……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被她視為敵人小心提防著的千面魔女，竟然為了拯救她的性命，而把自己陷入了絕境。

畫風突然2012起來。

因為他原本的殺人計劃，就包括用炸彈炸掉大樓，把剩下幾個目標一波帶走。

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海流卻是已經將她徹底淹沒。

而只要頂過這一波海水湧入時的衝擊，讓海水灌滿這「海底宮殿」內側，等等再從那被炸開的洞口裡游出去，應該是不會出現什麼危險的。

「我好像……虧欠他太多了。」

一個小小的品酒師，是怎麼弄到這麼多爆炸物的？

「……」林新一陷入沉默。

林新一緊張地大喝出聲，但聲音卻被海嘯淹沒。

只見那洶湧的海流席捲而來，竟是將那輛停放在宴會廳中間的跑車給當場掀翻。

樓似乎要塌了。

可毛利蘭卻又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下水就是死路一條。

「克麗絲小姐她還沒逃出來！」

如果她下去救人，恐怕人沒救出來，自己也得跟著搭進去。

她體內的氧氣已經幾乎消耗殆盡，窒息的痛苦開始自胸肺蔓延全身。

知道的說是澤木公平乾的，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李梅復和_圖_書活，米國佬又派飛機轟炸東京了。

「但那孩子唯一美好的東西，卻被我無情地打碎了。」

貝爾摩德還活著的，而且好像也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

他毫不客氣地用手緊緊捂住了毛利蘭的口鼻，防止她因為咳嗽嗆進去更多的海水。

不，就算是敵人，她也會本能地伸出援助之手。

「林、林先生……」

是的，她不覺得自己能活下來。

就像是做夢一樣。

她總算脫離了危險，也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而林新一也知道，現在必須趕快把毛利蘭救上岸。

日本的爆炸物管理部門都是瞎子嗎？

還有能引爆一棟大樓的炸彈，這得是多大的炸藥量啊！

而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貝爾摩德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學生，林新一。

林新一根本就顧不上這個自尋死路的罪犯，面對那迎面打來的成噸海水，他也無能為力：

於是，迎著貝爾摩德那堅定而決絕的目光，林新一轉身游向毛利蘭。

不然的話，她會活活地在水底把自己嗆死。

但她卻真正地感受到了貝爾摩德的愛，這種感情，絕不會是虛假的表演。

「明明我自己都在擁抱著『光明』。」

就他現在搞的這規模、這場面，麻原彰晃望塵莫及，本拉燈也只能甘拜下風。

再然後，林新一鎖住她胡亂擺動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掙扎，耽誤游泳動作。

「對不起，My Boy。」

澤木公平同樣在這海底宴會廳的外牆安設了一枚炸彈。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剛剛被海流吞噬的那一剎那，毛利蘭竟是不小心嗆了和-圖-書水。

然後，他轉過身縱身一躍，再度潛入了大海。

林新一來了。

但是……

「我現在真的是在查凶殺案嗎？」

貝爾摩德正在進行著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思考。

這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貝爾摩德的心態也悄然發生了轉變：

這都是因為她對宮野一家狹隘的恨。

「克麗絲小姐！！」

林新一睜開眼睛，藉著海面上透來的光亮，看著周圍的一切：

「怎麼會這樣……」

看到貝爾摩德被壓在那不能動彈，他下意識地游到她身邊，幫著去搬動那輛將她牢牢壓在下面的跑車。

更何況是捨命救了她的貝爾摩德。

林新一的目光里寫滿了錯愕。

但林新一現在也來不及思考更多。

貝爾摩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快抱住柱子，別被海流沖走了！」

在這短暫的無聲對視中，他終於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貝爾摩德對毛利蘭那毫無保留的愛。

她對林新一感到愧疚。

毛利蘭震驚地大喊出聲。

「喂喂……搞什麼……」

「Angel！」

在這近十米下的海底，嗆水是極其危險且致命的事情。

她不想看到貝爾摩德死去。

而就在這時……

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她完全是本能地，出手拯救了那位天使小姐。

即使是在海底，他的身形依舊保持著靈活和迅捷。

但他卻來不及多想，多說什麼。

「凶殺案至於搞出這場面？？」

林新一被炸得有些懵了。

一輛跑車壓在她身上，把她困在這海水裡，讓她無法呼吸。

他媽的，為什麼？！

「真是夠可笑的……」和_圖_書

毛利蘭全然忘了，貝爾摩德理論上還是敵人。

一如一年前的紐約，在她人生的至暗時刻，天使帶著光明降臨。

「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生命的最後一刻，貝爾摩德終於開始反思。

因為她的強烈反對和暗中阻撓，林新一永遠失去了他的愛人。

毛利蘭的臉上寫滿了焦灼，還有震撼。

這傢伙在水水晶各處安裝了無數炸彈，那艘遊艇上的炸彈估計就是其中之一。

林新一就是想十天十夜也想不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凶殺案，是怎麼會演變成恐怖襲擊的。

「以這種方式死去，對我這種人來說，或許是一種救贖吧？」

「交給我吧！」

「這樣也好……」

終於，浪潮平息，一切都浸入了水底。

毛利蘭無力地趴在岸上，連連地吐出了好幾口海水。

可人算不如天算。

林新一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

這束光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

「我馬上就要死了啊……」

「毛利小姐！」

有人向她伸出了溫暖的手，把她救出了那無盡深淵。

可貝爾摩德卻衝著他搖了搖頭。

這種狀態下的她，顯然是沒辦法再下水救人了。

而就在毛利蘭要被那海潮淹沒，被那跑車壓中身體的緊要關頭……

能救她的只有林新一，按照她對自己這個學生的了解，他不可能有搬動這輛跑車的力氣。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先前水水晶碼頭上的遊艇爆炸可能不是意外發生的事故，而是被澤木公平遙控引爆的。

簡直就像是一位母親。

她現在在止不住地咳嗽，表情無比痛苦。

林和*圖*書新一根本沒辦法接受如此魔幻的事實：

她幾乎就要忍受不住地鬆開口鼻，讓那冰冷的海水灌入體內，痛苦無比地溺死在水裡。

在海底，嗆進呼吸道的水甚至都沒辦法吐出來。

整座水水晶大樓都被炸了。

貝爾摩德在心裏輕輕呢喃。

他隱隱猜到貝爾摩德對毛利蘭有種特殊的感情，但他沒想到，這種感情竟然會如此之深。

毛利蘭的聲音有些無力。

林新一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成噸的海水從這破裂的洞口中瘋狂湧入，將那些阻擋在海流面前的一切吞沒殆盡。

貝爾摩德和毛利蘭也都反應迅速，及時抱住了身旁的柱子固定自己。

現在她的呼吸道里還有殘留的積液，讓她不復平時的精神，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一道堅定的身影站了出來。

霎時間，地動山搖，山崩地裂。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下意識地，貝爾摩德撲向了毛利蘭。

林新一的游泳速度出奇得快。

她伸出手，讓林新一看向另一邊：

毛利蘭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而毛利蘭已經嗆水脫力，肯定沒辦法來救她。

「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他離毛利蘭的位置有些距離，也來不及出手相救。

可澤木公平……他已然是一心求死。

在這枚炸彈被引爆的那一剎那，原本堅不可摧的防水玻璃牆瞬間崩塌。

在現在這種被海水徹底淹沒的情況下，貝爾摩德困在跑車下無法脫身，其處境顯然極度危險。

毛利蘭同樣被這猝不及防的襲擊駭了一跳，反應慢了半拍。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

水下，灌入海水的和-圖-書宴會廳中。

沒過多久，林新一就已經把毛利蘭帶到了海面以上，並且將她送上了岸。

對貝爾摩德來說，毛利蘭的出現，就像是在她那黑暗的人生里投下了一束光。

就像那位天使小姐，在一年前的紐約，這樣出手拯救了她一樣。

他就那麼神色獃滯地站在那裡，任由洶湧而來的海水將自己吞沒。

這棟大樓就像是被塞了一串萬響鞭炮的紙箱子，在澤木公平摁下按鈕的一瞬間，炸開無數火光烈焰。

她不禁想到了，這個孩子因為她而遭受的痛苦。

面對死亡，能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剛開始還在小打小鬧玩暗殺偷襲的兇手，怎麼就突然變成炸彈狂魔了？

因為和他世界觀一起崩塌的，還有這幢大樓，這座修建在水下十米的海底宴會廳。

她用力地將毛利蘭推到了一邊，自己擋住了那輛翻滾而來的跑車前面。

「糟了……」林新一心頭一緊。

貝爾摩德用那焦灼的眼神，拚命地向林新一示意著。

但是，她卻被壓在了那輛跑車下面，根本無法動彈。

她並不後悔自己的「自殺」行為。

那沉重的跑車在海潮中連連打滾，向著毛利蘭所在的位置無情地傾軋而去。

「她……她竟然會為毛利小姐做到這種地步。」

她也完全沒有想到，在剛剛那種危急時刻，貝爾摩德竟然會那麼奮不顧身地去救她。

「糟了，毛利小姐……」

就這樣，他帶著毛利蘭迅速游出那個被炸彈炸開的裂口，從被水淹沒的宴會廳進入了大海。

……

事實就是如此。

「去救她！」

林新一神色鄭重地向毛利蘭點了點頭。